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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悲伤痛苦超过了她的极限,情绪已经,不受控了……

    告别周定,关上门,接下来好几天,时间这个概念在云宛脑子里都是错乱的。

    这声道谢郑重得违和了,但想着云宛接下来要见的人,周定又闭了嘴。

    云宛是让周定不要将沈礼出轨的事告诉云父。

    那是云宛呐,他们三个里面,最倔强,最要强,也最在意面子的云宛……

    “宛宛,事情还没有定论,你不要想太多……”

    云宛进咖啡厅的大半个小时后,周定觉得她走得太久,心生不安,给调查的人打了个电话。

    这日夏天有工作,便让周定送云宛过去。

    打了照面,没客套两句,对方维持着在微信上的一贯高冷,直入主题推了个文件袋给云宛。

    周定原本还打算带云宛回他们家,不过被云宛拒绝了,坚定的要回自己的公寓,没得商量,多说两句,云宛作势要下车自己走回去,闹得周定怕了她,不敢有异议了。

    既然想避开他,那云宛本意就是不想让他看到自己的狼狈的。

    可往往这种话刚开了个头,便被云宛平静地接了过去,“我知道,这件事有可能是我误会了,也有可能还有其他的原因,在调查没结果前,一切的猜测都只是猜测……”

    深呼吸,吐出,云宛竭力镇定地往后看去。

    好在他们三个从小关系就好,这两年随着沈礼出短差的次数增加,云宛时不时也会去他们家小住个一两天。

    声音沙哑,是一句叮嘱。

    云宛深深闭目。

    此情此景,军人发来的扫描件已经没有打开的必要了,云宛的反应说明一切。

    云宛说,“我爸最近项目在关键,又还要给院里的实验室提供技术支持,你别打扰他,这件事……这事,我之后会和他说。”

    如果说他现在还有什么能为对方做的,周定想,顺着云宛的意,假装不曾见过对方的崩溃,那应该就是他能给予云宛的最后温柔了。

    周定脑子空白一瞬,追问之下,军人给出了云宛离开的方向——正好是周定停车位的反方向。

    最后一项,父母信息素编号。

    *

    一遍,两遍,三遍……



    刚开了口,便见着对面云宛拿报告的手缓缓紧握,连带手下的档案纸,一并揉皱在那剧烈颤抖的手心之中……

    内里抑着的那种不安,也随着时间的流逝,疯长起来。

    云宛蹲在大街上,嚎啕大哭。

    按军人的说法,见面在十几分钟前就结束了,云宛看完了资料,并没有给他说孩子是谁的,只礼貌的感谢了他,便匆匆离开了。

    但他并没有上前。

    军人话还在继续,“孕妇好查,所有信息都在,关于她我还整理了一张表,你可以对着前面的资料看。”

    云宛怔怔的,盯着那串编号良久,好似要将那串油墨打印的字符刺心刻骨。

    *

    想问问情况,不成想却得到了见面结束,云宛刚离开的消息。

    心绪复杂,远远听着那哭声,周定也热了眼。

    是沈礼的编号。

    怕云宛胡思乱想,中途周定和夏天也不是没有想过宽慰她。

    而有时候早上到她家,打开门就看到云宛坐在餐桌上,好似才睡醒,缓慢吃着昨天的晚饭……

    这反应有点吓到调查人员了,他不由轻唤了一声,“云小姐……”

    直至云开雾散,周定看清那个因为大哭而剧烈颤动的瘦削肩背……

    老实说,从小到大,他就没怎么见过云宛哭。

    一路静默。

    意识到什么,周定让对方将资料扫描件发来的同时,立刻下车去追人。

    唯一和以往不同的,大概是这天回家路上,云宛太过安静了些。

    这个时候,人潮便成了视线的最后一道遮挡。

    “妈妈,那个漂亮姐姐怎么边走边哭啊,她今天也被老师批评了吗?”

    尽量的控制着不带任何感情色彩的,夏天将今晚云宛告知的那些,复述给了周定……

    调查的人是个年轻军人,之前两人的交流都在微信上。

    他说的没错,确实是“少量信息”,目光扫下去,报告也非常常规,性别、血型、基础病……

    周定对云宛的到来并不惊讶,就是刚和人打完招呼,便被夏天给拽到了一边。

    这事其实不用她叮嘱,沈礼在外面孩子都整出来了,事关重大,已经不是周定和夏天能随意掺和的了,是云宛的婚姻,最终如何,都得是她自己拿主意。

    周定……也不敢问。

    不过他并不需要追。

    周定无法想象此刻云宛内心正在经历着什么……

    周定把车开出来说要送的时候,云宛站着定定看了他半晌,那眼神太静,瞧得周定一手心的汗,就在他以为对方要拒绝时,云宛却上了车,扣好安全带对他点头道,“麻烦了。”

    正着念反着读,每一遍,每一遍都是同样的数字。

    云宛愣了两秒,目光死死攫住那个文件袋,伸手去拿,长指不可抑地轻颤着。

    孕妇的编号云宛不认识,视线滑过去,右侧是另一方的登记编号,在那个引号之后,要去瞧数字之前,云宛视线不自觉地顿了一霎,与此同时,胸腔内的心脏也跟着重重一跳。

    咖啡店地处偏僻,往前疾走半条街,行人却逐渐多了起来。

    “不过她怀的孩子,周围人都不清楚,我暂时也不能明确是谁的,医院那边,孕检档案里只有她的信息,另一方没有做过相关登记,孩子也标注的是非婚生子。”

    周定给云宛找的人厉害,但调查取证,总是需要一段时间。

    越靠近声源,周围回头的路人越多,那哭声中的撕心裂肺,也越发清晰……

    “前面的你不用看,也没什么用,但是最后一项,我想应该能帮助到你。”

    家里的阿姨也发现了她的不对劲,有时候中午的饭做好,晚上到云宛家里,一桌子菜还摆的好好的,一口未动。

    他没忘记不久前,云宛选了反方向离开。

    这么一刹,心上好像划过很多东西,又好像,空旷的什么都没有。

    怔愣一瞬,回过神,周定跑了起来。

    他妈妈察觉到周定的目光,尴尬地制止了孩子频繁回望的动作。

    云宛状态不对,那晚夏天没敢让她一个人走,把人带回了自己家。

    军人说话的同时,云宛也翻到了那页档案,抬头写着,【孕检胎儿父母信息】。

    再走一段,仿佛在如织的人流中逆行,久不见云宛身影,四顾茫然的周定,心越发地沉了下去。

    然后云宛看清了。

    在约定好的地方停下车,这次云宛不让周定跟了,执意自己一个人去。

    请了假,后面几天云宛都住在周定夏天家,沈礼调休回来,也不知道云宛怎么和她说的,总之,期间人没回去过,一直到沈礼再度离开上京,云宛都没挪过窝。

    说是送,其实是他们都不放心云宛一个人去。

    等结果的这段日子,云宛变得很安静,骨子里生动鲜活的那股劲儿,好像一下子就消失了。

    脚步一顿,于不可置信中,周定又放慢了步子。

    今天天气不错,夏初的阳光和煦而温暖,但投在云宛身上,她却觉得没什么温度。

    云宛还朝两人微笑,“我都清楚,不会钻牛角尖的。”

    只觉得自己好似一块吸了水的海绵,泪水从眼眶中流出,怎么都挤不干一样。

    “万幸的是,我拿到了一页有父母少量信息的记录……”

    得,不仅抢了夫妻两的台词,说的还比他们有条有理。

    在刻意避开周定之后,却没忍住,蹲在大街上哭了起来……

    可云宛越是表现得像个没事人一样,夏天心头就越是惶惶,害怕云宛的平静是强撑出来的,更怕云宛心里真这样想,到时候假使……夏天怕云宛会承受不住……

    再忧虑,小一周过去,该来的还是来了,那个军人终于约了云宛见面。

    一路上,云宛就呆呆的望着窗外,偶尔流泪,她默默地拿纸巾擦干便是,一言不发的,不知道在看什么,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你让我查的,那个孕妇,还有孩子的信息,能拿到的都在这里了。”

    说完这句,云宛以手遮眼,疲惫的只剩气音道,“让我静一静,给我点时间。”

    暴风雨来临前的海面不也是平静的吗,但压抑之后的惊涛骇浪,往往也更动魄惊心……

    他想,此刻,云宛应该是已经难受的顾不上了别人的眼光了……

    所有调查期间的怀疑煎熬,于确定的这一刻落幕。但是痛苦,被背叛的伤害,也于这一刻,真正的开始,侵蚀啃咬云宛柔软的内心……

    一道清亮童音响起,一个面向周定走来的小男孩正仰着头问他妈妈,同时不断地,往后回头。

    再往前一点,他便听到了哭声,女人的哭声。

    这天云宛记不住她最后怎么和周定会和的了。

    于是不多时,周定坐在驾驶位上,看着云宛挺直背脊走进了一家咖啡厅。

    这种情况还不只出现一次。

    云宛性格要强,她坚持,周定再担心,这种时候也不敢硬来。

    偶尔抬头看墙上的时钟,阴暗里,云宛会分不清当前是下午还是半夜,周遭的黑暗是来自于遮光窗帘,还是昼夜的自然规律。

    等到地儿,周定陪着人一路到了门口,分别之际,云宛才挤出一句话来。

    更不消说,是当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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