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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19章 第十六次直播④

    【好啦，好啦!过关啦!】再次扶上拐杖慢慢行走的廖老笑容灿烂得像个孩子。

    【兰兰啊，我听过你说宝玉的那一期直播，我相信你也非常清楚：其实物品就是这些物品，镜子、金盘、木瓜、木榻、珠帐。为何曹公在书写这些室内陈设的时候，要加上这么多历史上名气响亮的女子和典故呢?】

    凤藻宫中其余妃嫔，听见那位萧仙说得香艳，又是飞燕又是太真的，都禁不住相互使眼色，掩口而笑。

    宝玉连连点头，心想：谁说不是呢?那可是宝姐姐啊!У??γ

    【有道理，然而除了秦可卿房里的书画之外，最让人感兴趣的，莫过于那里面的几件陈设，兰兰记得是：“武则天当日镜室中设的宝镜，一边摆着飞燕立著舞过的金盘，盘内盛着安禄山掷过伤了太真乳的木瓜。上面设著寿昌公主于含章殿下卧的榻，悬的是同昌公主制的联珠帐”②.…】

    【廖老，兰兰听说您的收藏室里，还专门设有几间房间，在这些房间里放置古董文玩，用来模拟《红楼梦》中一些人物的居所。据说当年拍摄87版电视剧时，剧组也与您讨论过室内装饰。是这样吗?】

    宝玉伸手捂着脸，自己也没想到，天幕上竟毫不留情，将这些—一都说了出来。

    天幕上，一道房门徐徐被推开，果然见屋内正中高悬着一幅《海棠春睡图》,以及一副对联。

    竺凤清谢了宝玉，谦虚两句，又望着天幕略吐了吐舌头，道：“只是小弟第一次领教，敢如此直言不讳批评人君的天幕，心中更加……佩服了!"

    【哎呀!小伙伴们随兰兰的镜头看一看——这是石头盆景，这是纱桌屏，这是墨烟冻石鼎……廖老，您果然再现了贾母老太太给宝姐姐装饰的蘅芜苑!】

    【举个栗子，林黛玉是诗书大家，所以屋子里汗牛充栋，垒着满满的书；探春是个书法家，她屋子里就挂着颜真卿的真迹，各色笔筒、笔海内插的笔如树林一般①。看陈设就像是看人物一样。廖老,我们先从哪里看起呢?】

    贾宝玉：这……

    【哎呀，您怎么一言不合就又考我了?让兰兰想想看哈：以材质论，红楼梦中出现的工艺品有青铜器、金器、银器、铜器、木器、漆器、玉器、瓷器、石雕，尤以冻石雕为特色……嗯，还有珐琅、黄杨木雕、竹根雕……甚至还有一些冷门的，比

    就见廖老点点头——

    【书中正面描写蘅芜苑中的陈设，是透过刘姥姥进大观园的视角，看到宝钗的房间里如雪洞一般，一色玩器全无，案上只有一个土定瓶中供着数枝句话，并两部书，茶奁茶杯而

    凤藻宫中，贾元春执笔，仰头望着天幕。

    就见天幕上，满头白发苍苍的廖老，像个孩子似的笑得神秘。

    【廖老您过奖了，说实话，兰兰期待得不得了。因为《红楼梦》中对任何一处室内陈设的描写，都是有其功能性的。要么是为了烘托气氛，要么是配合人物的“人设”来写。】

    那伙计顿时吐了吐舌头，末了又笑道：“我们这些升斗小民谈论天幕上的仙子，仙人也从不生气计较的。”但到底是不敢再说，赶紧托起茶盘去了。

    宝玉的脸已经红透。

    【我们先参观一下薛宝钗宝姑娘的房间。兰兰之前曾经给大家说过，她住的蘅芜苑是极简主义、佬寂风格的典范。后来被贾母看到，贾母老太太还按自己的口味给布置了一下……咦，您还能再现贾母给布置之后的蘅芜苑风格?那兰兰太期待啦!】

    竺凤清安慰地拍了拍宝玉的肩，道：“这倒也还好，哪个正常的男人没经过这一遭?只要玉兄之

    【兰兰，今天由你来决定我们从哪里看起——】

    竺凤清连连点头：“加了这几件，果然是又大方又素净。只不过……这间屋子的主人，总给人一种冷艳而不可亲近的感觉。不晓得玉兄是否认识这位薛姑娘，是否也作此想。"

    后没有真的找个房里人去偷试，便也算不得什么。"

    竺凤清：又多知道一件关于林妹妹的消息。

    竺凤清便笑斥道：“怎么还编排起天幕上的仙子了?”

    【让我来决定?让兰兰想想，我们就从最极简的看起吧!】"极简?"竺凤清尚自觉得这个词儿好新鲜，宝玉已经知道天幕说的是哪一位了。

    一旁竺凤清见状，连忙关怀地问：“玉兄，玉兄，你怎么了?”

    "但是看起来还好，没天幕上说的那么素!"竺凤清将天幕上的陈设——看完，做出评价。

    【兰兰稍许解释一下，宝姐姐的那种装饰，也不算能是太“廉价”,因为她那个土定瓶，是宋代定窑的出品，“定窑土釉”,即使是在清代，也值不少钱了。所以宝姐姐这虽然非常低调，骨子里依旧是奢华的。】

    一旁竺凤清听闻，悄悄凑上来，问宝玉：“玉兄，所以你在这么漂亮的房间里午睡，做了一个梦，梦中就酱酱、酿酿了?"

    【好了，说完了《红楼梦》里的舶来品，咱们再来说说红楼梦中的“工艺品”。】天幕上，萧兰兰仍旧是那个掌控话题走向，把握节奏的。

    刚刚天幕讲了一些发人深省的道理，元春赶忙去记。谁知天幕上两位仙人话锋一转，竟又转回了器物陈设上头，而且说着说着，竟又说到了秦氏与宝玉身上。

    而竺凤清也已经渐渐听明白过来，轻抿着嘴，思索着不说话。

    【我记得老太太是给了宝钗一个石头盆景儿，一架纱桌屏，一个墨烟冻石鼎，然后给宝钗换了一幅水墨字画白绫帐子。总共这四件物品，就能让宝钗的房间“旧貌换新颜”——】

    【那么，下一位我们看谁的房间陈设呢?还是由兰兰做决定?那么好，兰兰想要看一个反差比较大的。兰兰想看——秦可卿的房间，廖老这里能够看到吗?】

    【《红楼梦》中描写秦氏的房间，是通过宝玉的视角。宝玉当时是要找睡午觉的地方，一进秦氏的房间，便觉有一股细细的甜香袭人而

    【是啊，当年有幸参加过一些讨论。不过，我老头子总觉得你们这些后起之秀研究红楼也研究得非常透彻。兰兰，我考考你，红楼梦中总共出现过哪些材质的工艺制品?】

    来。入房之后向墙壁上看，见是唐伯虎画的《海棠春睡图》,和秦太虚写的"嫩寒锁梦因春冷，芳气袭人是酒香"对联。②】

    “如此一来，竺兄日后想必更加要被重用了。”贾宝玉在交际应酬上也不全是个呆子，这时赶紧向竺凤清道贺。

    子，翻阅《金陵十二钗》册子，听众仙子演唱《红楼梦曲》……再在这之后吗，就是宝玉做的春梦了。】

    天幕上的景象也大抵如此，整个屋里因四壁都刷着“一白到底”的白墙，故此看起来像是“雪洞”。

    天幕上，就见廖老伸出手，比了一个“请”的手势——想必也是可以。

    【嘻嘻，这个兰兰知道，是为了刻意营造一种“香艳”的气氛，为宝玉的“春梦”做准备。这其实是为了铺垫宝玉从“少年”到“青年”,身心发展成熟的这么一个过程。毕竟接下来就是他在梦中进入太虚幻境，见到警幻仙

    已。床上只吊着青纱帐幔，衾褥也十分朴素。①】

    宝玉额头上都是汗，微微点了点头。

    【廖老，请问这是真迹吗?】

    这时，茶楼的伙计来给竺凤清和宝玉这一桌续水，听见萧兰兰在天幕上这么说，顿时笑道：“这天上仙子真是好刚口，比那些说书的女先儿还要厉害。"

    然而，置身屋内的萧兰兰却并不觉得宝玉是出了什么洋相。她在天幕上，将几案上陈设的宝镜、金盘、盘中的木瓜等物都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又去看那悬挂着珠帘的卧榻。

    而贾元春却提心吊胆。那次天幕说秦可卿，是在她封妃之前——那晚雪夜，贾元春观看天幕直至清晨，被皇帝陛下撞了个正着。之后她将天幕上看到的记下来呈给陛下御览，自然是用了春秋笔法，将秦可卿的神秘身世和与义忠亲王老千岁的可能关联都给“隐晦”去了。

    【兰兰其实很想问廖老，木瓜什么的……您明知这些都是不可能留存至今的“假古董”,在将它们作为室内陈设，摆在这间房间内时，您又是怎样考虑的呢?】

    【《红楼梦》也几乎是我国工艺美术制品的一部百科全书，你们年轻人能知道这么多品类，已经非常厉害啦!】

    宝玉摇着手示意自己没事，但说不出来话。他知道天幕上会怎么说——

    宝玉指着桌面上那两本海外舶来的书册，“能够往来中华与海外，知己知彼，总好过一味自大，任由旁人超越而不自知。"

    说着，就见天幕上出现了一扇门，廖老扶着拐杖过去，率先打开门——

    【哈哈哈，如果是真迹，老朽一定会捐给国家，陈列在博物馆里的。现在这画与对联，都是时人仿造古人的画风和笔意重新绘制的。】

    【……对了还有，榻上是“西子浣过的纱衾，红娘抱过的驾枕”②。这么一个地方，用秦氏的话来说，“大约神仙也可以住得”。】

    如风筝、泥塑、竹编……啊，还有，还有，让我想想.…】

    至此，宝玉从心底深处发出一声叹息——他这又是，出洋相出到全天下人跟前了。

    “真素净!”竺凤清情不自禁地出口评价。他可从来没见过天幕，不晓得天幕之前是如何评价的，但眼前这景象给他的直接观感就是这个。

    而宝玉顿时面红耳赤，倒抽一口凉气：秦氏的房间，他可是印象太深了。

    【当时贾母看到宝钗的房间，就满心不乐意，觉得年轻姑娘都住得这么素净，那她们年纪大的岂不是更该搬到马圈里去了?而贾母老太太自认为审美非常了得，“最会收拾屋子” "如今让我替你收拾，包管又大方又素净”①,所以直接插手，接管了宝钗的室内陈设装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