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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元春只得捧着自己的帕子迅速哭起： “启禀皇上……妾身有罪，妾身福薄，恐怕无法长久陪伴于皇上身侧了。"

    宝玉不知发生了什么，连忙凑过头来看，只见书页上三个小字，赫然是个有名有姓的人。他再定睛一看，见是这样一行文字：

    元春这才慢慢擦拭泪水，凄然一笑道：“陛下，前日夜间，确实曾有一幕天幕出现，预言了臣妾的死期，其中颇多忌讳之言，妾身都冒着不敬之罪记了下来。只是妾身原在病中，身子劳乏，誉抄便慢了些，今日更是劳陛下亲自来取……"

    而探春却也一样，心思都系在还未看过的上册上，从宝玉手边取来，飞快翻阅。

    随着一声长叹，元春被放开。她倒退几步，双脚一软，坐倒在地面上。

    "不必多言，我自有道理。"元春一把攀住抱琴的手臂，由这小宫女扶着，勉强走到凤藻宫殿前，冲着那快速而来的明黄色身影慢慢福身行礼。

    夜里有天幕……"

    元春的面颊紧贴着那明黄龙袍上刺绣的真龙，鼻端是一阵淡淡的檀香气味，心头微微一松，忙低声道： "妾身何敢，都是因为妾身身子不大爽利的缘故……"

    抱琴飞奔进殿，向元春禀报，声音里有一丝激动。毕竟这位已经有些日子没有驾临凤藻宫了。虽说天幕出现之后皇上来此是应有之理，但小宫女明显还是觉得欣慰。

    帝王凄然别过头去："朕自忖绝不会做唐明皇，朕是个男人，无论发生什么事，朕和民间那些做丈夫的百姓一般，会拼尽全力护住你——朕就是这样汉子，就是这样秉性。如果你和朕有了骨血，朕也一样会不惜一切代价守护……"

    “可是皇上日前就下过旨意，说您既然身子不适，便不必出去相迎的。”抱琴看看元春苍白的脸色，虚浮的脚步，心想这实在不是讲礼数的时候啊。

    探春早已将前因后果想通，一跺脚道： “此事不可不防，得想个办法，往宫里递个信，提点一下娘娘才是。"

    探春将这一回飞快地看下去，看到府里的人商议元春省亲的事，叹道： “这些果然与当时预备着大姐姐省亲时一模一.…"

    然，老太太昨晚第一件事就是吩咐去寻夏守忠……"

    “咦， ‘贾元春才选凤藻宫’这竟是说的大姐姐刚刚封妃时候的事!……六宫都太监夏守忠，果

    元春一阵慌乱，连忙低下头去，脑海中飞快在想：究竟是哪里出错了，哪里出了岔子?现在的皇上，固然会有些刻薄寡恩，但持论公允，绝不会随自己的喜好断事。却听皇帝陛下缓缓开口： "贾妃，你刚才说，你有罪，罪在何处?"

    看着看着，宝玉渐渐忘了探春交代的，要将书里有名有姓的人都记下来，等到猛然省起，他已经看过了好多章节，没办法，只能回头重看，却又怕耽误时间。

    她低着头，嘴唇颤动，似乎不知该说什么好，却突然被人拉住了手臂，被猛地拽起身，拉到那位帝王面前，眼睁睁地与之相对。而那道淡淡的檀香味道，也始终似有似无地围绕在元春鼻端。

    "请御医看过吗?脉案在哪里，拿来给朕看过。"

    "听闻前日

    也不知后宫嫔妃平常大多有此等操作，皇帝陛下甚是熟练，一把将元春抱住，索性让她贴在自己胸口待了一会儿，才慢慢将她抱起，低头问： "朕有些日子没来凤藻宫，爱妃可是怨朕?"

    宝玉应了一声好，却终于还是按捺不住好奇，只管捧着探春带来的下册，一目十行地看下去。

    元春听见皇帝说“唐明皇”三字时，已经确知皇帝已从其他途径得知了前日夜里天幕上所说的一切，因为她在自己的记录中，为了避讳太后的封号，用的是

    这位天子是一如既往的直脾气，开门见山，直奔主题。

    妨。"

    “又有吴贵妃的父亲吴天祐家，也往城外踏看地方去了。①”

    说话之间，帝妃两人已经到了凤藻宫中，各自坐在炕桌畔。抱琴带着几名小宫女在旁侍候。

    “二哥哥!”探春看着宝玉记下的长长一串名单，连连点头，连忙细细看去，见其上记载了不少皇亲显贵之名，四王八公都在其列。

    元春忙低下头，面颊飞红着起身，打开一扇镶着螺钿的红檀木柜门，从里面抽出一卷用绸带系紧的纸张。在那柜子的深处，另有一卷一模一样的纸卷，唯一的差别只在那绸带的颜色稍有不同。

    若说她欺瞒，那么皇帝陛下必然需要有比较——偌大宫中，能看见这天幕的除了她自己之外，就只有抱琴、夏守忠、戴权。眼下就连夏守忠与戴权之流都已向自己表示了会守口如瓶，那么皇帝陛下又是从何得知，自己在刚刚递出去的那份文书记录中有所保留，没将实情全部吐露呢?

    子竟是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语气，似乎满心酸楚。

    到底是哪里出错了?

    “宝玉哥哥，就是这么些人，你我分头打探一回，也另送一份到凤姐姐琏二哥哥那里去，请他们也都出面问一圈。"

    第155章 第二十次直播⑨

    皇帝伸手，替元春将散落在脸庞两侧的一枚散发轻轻地别到耳后去，低声道： “明明是劳烦你，怎么竟成了劳烦朕?"

    “陛下，这是妾身当晚所记下的，只因……天幕点评的就是妾身，一时心潮起伏，错漏之处恐怕也是有的，陛下千万海涵。"

    "是……是妾身错了……"元春虽如此低泣道，但心中依旧大惑不解。

    但，毫没征兆地，元春突然一阵心悸，她体会到了强烈的预感——做错了!她做错了什么，由此勾起了炕桌对面那位的怒火。

    说到这里时，皇帝陛下回过头，瞥了一眼元春的小腹，然而此时元春并未显怀，这一眼压根儿看不出什么。

    "娘娘，陛下……驾临凤藻宫了。"

    谁知元春在这时放开了抱琴的手，自己扶着膝缓缓起身，还未站直，却一个翅趄，身体一歪，径直摔进快步赶来的皇帝怀中，教天子抱了个满怀。

    凤姐递来的那本簿子上，不过就是北静王水溶、冯紫英、卫若兰之辈。

    果然，片刻后，皇帝将那卷元春精心誉抄的纸笺重新卷起，缓缓放在炕桌上。而他也重新抬起头，望着元春，依旧是那张刚毅严肃的面孔，眼神如古井

    皇帝陛下神色间十分怜惜，一伸手，轻轻一带，已将元春勾至自己身侧，任由她伏在自己肩上低声哭泣，还轻轻地拍着她的脊背，柔声道： “元春，朕不是会随意许诺的人，但当日朕既决意封你为妃，便是想要与你有白首之约，如今朕的心意也是一样……不论有什么烦难之事，告诉朕，一概都无

    她双手托着这一卷纸笺，高举过头顶，奉至皇帝陛下面前。皇帝让元春重新在炕桌另一侧坐下，才轻轻抽去绸带，展开纸笺，一行行读起来。

    原来，原来你从未在意过朕……

里埋”的谶言，突然觉得——这样也挺好……或许这就是天幕的本来目的。

    “朕是个眼里容不得砂子的人。朕能够容忍他人犯错，但是却不能容忍他人骗朕、欺瞒朕。”天

    探春一眼瞥见那“南安郡王之孙”几个字，忍不住一阵心跳，情不自禁地想：怎么会.…他怎么会有孙子?再稍稍一想，才省过来那应当是世雍袭爵之前的事。

    说着，她顾不上安慰或是埋怨错过此等重要细节的宝玉，匆匆出门，要寻贾母和贾政夫妇商议此事。

    "然而你却不愿相信朕……"

    元春第一次在这九五之尊眼中看见一抹——受了伤的神色。

    元春得过贾母与王夫人耳提面命，最怕将她有孕之事早早宣扬出去，哪里敢让御医来看，只能用言语搪塞，混了过去。

    “爱妃平身!”皇帝陛下的声音一如往常那般威严肃穆。只是他看见元春亲自出来相迎，眼神里流露出一丝怜惜。

    "朕根本不在意你的家族究竟做了什么，朕在意的是……你，你的心，你到底是怎么看待朕的……"

    但是元春越说越觉不对劲，说到后来，她竟觉得口舌艰涩，声音微颤，再也说不下去。

    皇帝陛下的脸色十分难看： "贾妃，你太令朕失望了。"

    "启禀皇上，妾身之母贾王氏因妾身伴驾四年，一直不曾有孕，为此送了一件在佛前开过光的腊油冻佛手入宫，命妾身时时拂拭，以求能早为皇上开枝散叶……"

    无波。

    探春意识到自己对世雍多少已有些异样的情绪在，顿时微微脸红，强自镇定，笔下飞快，已经将宝玉与她记下的人名又誉抄了一遍。

    这句话等同于宣判，元春至此已经确知自己错了，却茫然不知错了的原因，只能赶紧起身，低泣着跪在天子脚边。

    元春伸手触及这一卷的时候，稍许犹豫了片刻，但马上抿了抿唇，终于下定决心——以她这些年来对这位陛下的了解，她认定应当给出这一卷。

    “快，扶我起身，去殿前恭迎。”元春强自镇定。

    于是，宝玉仗着自己一目十行的本事，又从后至前快速翻了一遍，自觉没什么遗漏，然后才继续看下去，一边看一边记录人名。刚刚看完前四十回，探春已经携着下卷赶来了。

    宝玉： "这……这是什么意思?"

    这位天子侧身低头阅读的时候，肩膀刚好挡住了元春的视线，让元春看不见他的神色，不知这位帝王看了那些之后，究竟是怜惜，还是震怒。

    他粗粗回想一番，觉得适才看过那些章节之中，绝大部分名字他之前都已写在

    说到此处，探春的声音忽然哑住，眼中出现惊惧。

    这是元春事先准备好的说辞，她的目的是抛出一桩“小错”,一面将那件王夫人私相传递，送进宫来的腊油冻佛手过个明路，一面以这件小错为由头请罪——毕竟王夫人乃是出于好心，即使因此获罪，罪责也不会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