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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余果,你进家一年多了,也为齐家添了香火,我也有事求于你,借着今晚这几杯酒,我也就说了,你若是觉得不合你意,你就当我是吃醉酒后的胡话。”我奶奶之前是个地主家的小姐,家里有权有势,最后看上书香门第的齐家,虽然齐家不是大富大贵,却也是个受人敬重的大户,我奶奶出嫁来时带了许多嫁妆,自后两家人相互往来,共通商业,我们齐家也就跟着富了起来。而我爷爷以前是个人尽皆知的老儒生。我奶奶自小便饱受教诲,知书达理,琴棋书画无一不会。所以听我奶奶说话就是文邹邹的,里子面子都顾着,又保全了自己的正事想法。所以聪明人说话就是不得罪人,不委屈己。我妈听到这里已经觉的苗头不对了,但是又不知该说些什么,拼命的想,把记忆的阀门打开,如洪水一般泻开来,但是她在记忆的洪水中拼命挣扎,却始终找不到我奶奶究竟将要对她说些什么。但是她极力控制不让自己犯浑,保持清醒应对一切。可是一切都出乎意料,“娘,您就说吧,我是个小辈,怎么受得起您这么说,您要是这么说可是折我的寿了。”我妈也一口官腔的回话。“我16岁就嫁进齐家,当时你爹也才20 岁。回来我为齐家开枝散叶,先是生下你大哥,大姐,可是你大姐年小体弱多病,一岁多就夭折了,后来又有了你二哥,再到后来,我就生下你家老三,可以我一生无女。”说到这里我奶奶已经涕泗横流了,用手绢轻轻擦拭面颊。“但是好在我和你爹将他们说三人抚育成才,婚姻嫁娶一应安排妥当,可是你爹又长辞于世,留我一人苟且度日。可是如今我无颜进宗堂庙宇……”我奶奶说到这里泣不成声,掩面欷歔。我妈此时也是被这声情并茂的言语所打动,已经情不自禁落下泪来,我爸和几个伯伯也眉头紧皱,一言不语,毕竟这种局面,也是他们无法意料的。“古人有言,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我齐家虽说留有后代,可是不尽人意,你大哥无子,独有两女,你大嫂已又几年未孕,想必是不会再添香火了。你二哥家儿女双全却也不全,女孩倒是聪慧,儿子反不机敏,倒有愚钝之态,你二嫂怕是也无力在育子。现如今你家生了齐天,我便将所有希望寄托于他,望他日后是个栋梁之才,不辱没我齐家书香之名,我也好像泉下列祖列宗有个交代。我别无它想,唯有这一桩事是我心头之愿。”我妈这才明白,先礼后兵是个什么意思,话说到这份上,我妈也无路可退,只说了一句,“我一定尽心竭力育子成才,不成
第二日我妈果然履行诺言买了一堆纸钱、鞭炮和蜡烛,态度诚恳,眼神诚挚,声音虔诚,长跪不起,我爸几番劝慰,才将我瘦弱的妈妈扶回家。回家之后我果然不哭不闹,安静的喝起奶粉来,这一切我妈将其全部归功于我爷爷身上,自此以后每次扫墓我妈比谁都虔诚,无论什么时候都亲力亲为。其实可能只有我明白我那只是饿的太久了,索性放弃了得不到的母乳,去坦然接受了奶粉的投喂。大家都把孩子不会说话的事情加以神灵的外衣,鬼怪的加持,让很多简单的事情复杂起来,也古怪起来,最终就是大家被以讹传讹的小概率事件所唬住。针对于我这次生病,我妈开始了很多“歪门邪术”的学习和探索。比如去庙里开光求去木梳,三步一叩首,五步一磕头的去还愿。
红烛、新衣、万家灯火、张灯结彩、互道顺遂之福,这是年的味道,也是年的喜悦。但也是就在这一夜,决定了我悲惨的一生。“娘,新年好,儿媳带齐天祝你福如东海,紫气东来,平安顺遂享天年。”我妈给我奶奶敬酒,我奶奶高兴的红光满面,嘴也笑的合不拢。“好好好,数老三家的最会说话,不愧是读过书的人,说话就是好听。你们听听。”奶奶喜笑颜开的说,大家也随声附和起来。我妈一时之间恍惚觉得大家真的是在夸耀自己,而且好像自己就是大家口中所说的那样是一个兄友弟恭,父慈子孝,至真至纯之人。从古至今,没有那个人能摆脱别人的夸赞,即便是阿谀奉承,也信以为真,今晚我妈就是如此。但是殊不知众人夸奖和赞美之时,只是借机为自己想说之话和想为之事做铺垫罢了,然而这种铺垫对于一个此时极度快乐和满足的人,她是什么都肯答应的,毕竟心满了,自然要足他人的意。
我妈和我爸腊月24号就开始打扫卫生,24号包包子,做花卷,25号做丸子,26号做花生芝麻糖,炒花生,瓜子,27号就开始做小酥肉和酥鱼,28号我爸就买猪蹄和酒和红糖去看我姥爷,29就开始杀鸡宰鸭的准备年货了,大年三十一切都准备好,糊窗花、对联,烧香。一切准备好之后我们和往年一样去大伯家吃年夜饭,一家人团团圆圆围坐在一起。而这个年夜饭让我们一家受宠若惊。和往年一样,菜上齐,满上酒水,一家人起立敬我奶奶。但是我唯一不能理解的是,每一年过年,年夜饭总会留有我爷爷的位置和碗筷,她们说这才叫一家人。年是什么?是团圆,而团圆不只在于生者间的相知相守,更在乎的是逝者在生者心中永存。
没过多久,一切都被大雪覆盖了,悲伤也好,快乐也罢,都被大雪掩埋了,只留下白茫茫的一片,还好我家院子里种的一颗腊梅悄悄绽放了,当我们为突如其来的香气迷醉时,才意识到春要来了。越临近新年,年味越重,从腊八节以后,就陆陆续续有外出务工的人赴家过年,今年22了,明天就是小年夜了,所以返乡的人比往常要多。我爸看到昔日里的朋友们回来了,喜悦之情不予言表。没事就和他们聊一些外面的变化和今年发生新鲜的事情,我爸的心里还是很向往外面的世界,很希望能出去闯闯,但是永远不会再去煤矿那种地方。
“弟妹,我敬你一杯,嫁进齐家委屈你了,这一年多来让你受委屈了。”大伯突然起立,向我妈敬酒,这种莫大的殊荣让我妈不知所措,停顿了一下,脑子里回想了一下这一年多来一切,尤其是孩子出生以后发生的一起,我妈眼睛微微润了,吸了一下鼻子,端起酒杯一饮而尽“谢谢大哥,这一年多,劳烦大家的照顾了。”我妈又拿起酒瓶给自己倒满,我妈其实是个不剩酒力的人,但是今晚还是多饮了几杯,“我敬两位嫂子和两个哥哥,感谢你们在我难产时的救命之恩,感谢你们在我做月子时的送饭送茶,我感激不敬,此生不忘。”我妈说完拿左胳膊挡住右手喝酒,颇有先贤之范,但其实我知道我妈哭了,委屈、感激、愤怒、悲悯、最终化酒入肠,她悄悄拭去泪水,众人不知,皆认为这是喜庆节日的欢愉。
无论女人有没有读过书,只要当自己的孩子久病不愈之时,就会想尽一切办法去解决这件事。www.yunmo.me也不在乎什么是科学,什么是迷信。但凡有方法就要试上一试,不在乎于什么有无功效,只要是有希望就要尝试,总希望会有奇迹出现。我整日哭闹,不喝奶粉,这让我妈整日忧心忡忡,医生说只是喝不习惯奶粉而已,没有大的问题,也不用留院观察治疗,说来说去我妈都觉得医生说的都是废话罢了。回家之后我还是彻夜长啼,没完没了。最后我的二婶听闻,赶过来说我可能是被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沾染上了,妖魔鬼怪的。这种说法在乡间盛行,当时的乡村,还没有被科学思想全面教化,以至于这种思想依旧存在,以我现在的眼光来看,是无法想到我妈这种读过书的人竟然会信以为真,并且还奋力一试。接下来的几天里,就听从我二婶的话,半夜里去在路的三岔口烧纸钱,边烧边叫我的名字,试图用这种办法把我游离在外的魂魄叫回来,我妈生性是个胆小的人,半夜打雷,都会把她惊醒,梦醒之后就是彻夜不眠,缩在被子里瑟瑟发抖熬到天亮。对于叫魂这种事情我妈是不敢做的,但是无奈于我始终不见好转,于是赖着我爸一起去。可是乡下人说这种事情只能有女人去做,因为男人阳气太重,反而会得罪鬼神,我妈起初对于这些事情是嗤之以鼻的,久而久之,乡亲们说谁家孩子就是彻夜啼哭,然后用了这个办法,孩子第二天就好了,诸如此类的例子听的多了,我妈反而就信了。于是请了我二婶两人一起去做,可是连续这样做了三天,我仍旧还是如此,我妈变得憔悴不堪。而我的爸爸生气又痛心,两种情感交叉排斥。我爸多次摆明理由说是我因为喝不惯奶粉而哭闹不止,并不是因为得罪鬼神,无需做这些,自己吓自己。每当我爸说明心意时,他自己又后悔了,因为我日渐消瘦,我妈两只眼睛凹陷,满面愁容,一副柔若无骨的样子,这让我爸联想到曾经刚结婚时我妈那眼波流转,顾盼生辉的眼睛,玲珑有致的身材,朱唇皓齿的模样,现在不禁难过起来。
能击垮一个女人的事情不多,但给她一个孩子足已让其溃败。后来我爸便放弃这种想法,因为他确实没有什么办法去改变一个母亲爱子的心。叫魂最终因无用放弃,接下来又开始听左邻右舍说,孩子哭闹不正常时,就用碗接热水竖筷子,念亡故人的名字,念到谁筷子站立了,就代表是谁回来看孩子了。这一次我妈向我爸问完家里已故的三代人之后就开始尝试了。这一次她成功了,筷子在念到我爷爷的名字时,在碗里站住了。不止是因为筷子放的多的缘故还是因为力的作用,但是我妈信了。可是我至今也不相信这是因为我爷爷回来看我,但我妈当时痛哭流涕,跪地磕头,呜咽不止,“爹,是我的错,结婚除了上喜坟,我就再也没去看过您,没去尽孝,没送纸钱。www.yanying.me都是我的错。”我妈泪如雨下,哭声不止,说完抱过我跪地对着筷子磕头,说“齐天还小,襁褓之中,不会言语,不知人事,不要吓他,以后祭祖我一定带上他,您老放心,我一定不愧对于齐家,好好管教他,定让他成人成才。”说完那一瞬间筷子就倒了,我妈因此深信不疑,觉得自己是真的问对了祖先,哭的更凶。我爸虽说质疑事情真假,可是看我妈这种状况,实在是不忍心说科学之道,无鬼神之论,我爸俯身将我妈扶起,擦干泪水,收拾好碗筷,“既然这样,明日你我去上坟吧!也了却你的心事,省的你整日里担惊受怕,放心,我爹一定会保佑齐天的。”我妈已经说不出话了,只是呜咽着点头。
说到这里更是有一件事不得不说,我爸是个老师,反迷信,反宗教,然后大家都说我的名字是大子一片天,我的名字和我爸的名字相生相克,必有一伤,但是这个名字来之不易,包含期待,我妈实在舍不得改,为此每年15,或者过年,就要徒步上山上香,祈福保平安,化解一切危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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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我妈果然履行诺言买了一堆纸钱、鞭炮和蜡烛,态度诚恳,眼神诚挚,声音虔诚,长跪不起,我爸几番劝慰,才将我瘦弱的妈妈扶回家。回家之后我果然不哭不闹,安静的喝起奶粉来,这一切我妈将其全部归功于我爷爷身上,自此以后每次扫墓我妈比谁都虔诚,无论什么时候都亲力亲为。其实可能只有我明白我那只是饿的太久了,索性放弃了得不到的母乳,去坦然接受了奶粉的投喂。大家都把孩子不会说话的事情加以神灵的外衣,鬼怪的加持,让很多简单的事情复杂起来,也古怪起来,最终就是大家被以讹传讹的小概率事件所唬住。针对于我这次生病,我妈开始了很多“歪门邪术”的学习和探索。比如去庙里开光求去木梳,三步一叩首,五步一磕头的去还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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