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二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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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戚屿柔才不喊裴靳“哥哥”，今日同芳晴打听一番，便同这宅内的婢子一样喊二爷。

    “不冷。”戚屿柔轻声道。

    崔简确实有急事，裴靳登基后，新设立了龙鳞卫，只听裴靳差遣，专办隐秘之事，崔简便是裴靳亲手扶植起来的第一任统领。

    总共十二道菜，菜量虽不大，却有荤有素，味道也不错，可惜戚屿柔没什么食欲，吃了两口，便觉得那饭堵在胸口，又不能放筷，只得又陪了一会儿，等裴靳用完才放下筷子。

    递上净手帕子，她恭敬回道：“主子走后不久，柔姑娘便醒了，喝了避子汤后，在窗边看了一会儿荷塘，用过早膳后，奴婢送了些诗集话本过去，午膳后歇了午觉，之后也未出屋，一直坐到此时。”

    “小柔儿别动，让我看看。”他眸色黯沉，修长的手指一颗一颗解开了她竖领衫的盘扣。

    戚屿柔说的是伦理辈分，裴靳想的却是情分，他笑笑，低头亲了一下戚屿柔的鼻尖，将她吓了一跳，他却依旧不依不饶，“那你叫琛哥哥，便不必同你家中的哥哥论辈分大小了。”

    突然的凉意让戚屿柔瑟缩一下，她紧紧揪住自己的衣摆，忍着羞耻别过脸去。

    能离他远些，戚屿柔自然是愿意的，她退到炕几另一边，侧身坐在软榻上，见裴靳提了箸，她才动筷。

    裴靳听了这话微微点头，他喜欢本分的女子。

    父亲教她以诗书礼仪，母亲教她贞孝节烈，又给她选了重礼守节的闫家定亲，就是想让她一生规规矩矩，从一而终，不生波澜。

    “如何？”他问。

    崔简有些担忧：“可他是大兆人，想取信浉陀晟怕有些难。”

    裴靳到别院时，金乌西坠，远远便看见立雪楼上那道纤细娇影。

    “还好。”戚屿柔温顺回道，头垂得更低，却不小心露出玉色脖颈上的青色指痕，她今日虽特意穿了竖领衫，可那指痕的位置太高，依旧是没能遮住。

    他不知少女的肌肤竟这般娇嫩，只稍稍用力便留下这样的青痕，昨夜给她上药时，并未注意到此处，所以如今那痕迹便有些骇人。

    摆完六盘六盏，芳晴带着婢女退了出去，戚屿柔犹豫了一下，站到裴靳旁边，准备服侍他用膳。

    戚屿柔端起白瓷釉茶盏，见里面茶叶儿舒展，汤色碧绿清澈，她啜饮一口，醇和爽口，茶是好茶，泡茶的手艺也接近完美。

    指痕是昨夜在浴池内留下的，那时戚屿柔被他抵在池壁上，他又急又贪，似是把她弄得有些害怕，便想扭开身子，他不准，抓住了她的后颈，迫她仰头迎合。

    戚屿柔抿唇，还是不肯叫，裴靳以为她面皮薄，怕再把人逼惹哭了，终于撒手放过了她。

    裴靳饮了口茶，对戚屿柔道：“是今年的敬亭绿雪，小柔儿尝尝怎么样。”

    微凉的药膏涂在那几枚青色指痕上，裴靳一面擦手，一面垂眼去看怀中躺着的娇儿，只见她鸦羽颤颤，耳垂儿红红，一双美眸里水光点点，似是被人欺负了一般，他心觉好笑，便又想逗弄，将擦手的帕子随便丢在炕几上，将戚屿柔抱坐起来。

    崔简年轻的面庞上是勃勃野心，裴靳也喜欢他的勃勃野心，只不过夷狄现在还不能灭。

    “他最好真的有急事。”

    如今她被藏在这宅子里，成了见不得人的外室，成了裴靳心上人的替身禁|脔，都是因为她不够安分，她若是足够安分，不曾央求哥哥带她出门，年底她就会嫁入闫家，嫁给她的小闫哥哥，一生都能规矩、清白、坦荡地过活。

    “她忽然来到一个陌生的宅子，定然不适应，你多陪她在园中逛逛，日后，她也是你的主子。”说罢，裴靳上了楼去。

    戚屿柔就知裴靳不是好糊弄的，好在她早想好了一番说辞。

    敬亭绿雪，从产地送到京城快马也要十日，只怕还是今年头一批新茶，自然是极品。

    “无妨，”裴靳冷笑了一声，“朕会让他带一份大礼过去，保证让浉陀晟相信他。”

    带着薄茧的手指缓缓划过她的颈侧，气息也越来越近，如同昨夜一般，戚屿柔觉得自己被一只豹子拢在抓下，唯一能做的便是顺从。

    天色渐暗，炕几上的那盏白纱台灯便不够明亮，芳晴入内，将卧房里其余灯盏点亮，又送上几样茶点，便退了出去，戚屿柔听她下了楼，又闻楼下门响，便知此时这幢楼里只剩自己和裴靳，不免惴惴不安。

    他推门进入，见卧房光线昏昏，戚屿柔抱膝坐在窗边罗汉榻上。

    裴靳生气后，即将要倒霉的人。

    裴靳擅骑射，能于百步之外射中空中鹰目，眼力甚佳，此时两人距离不过三五步，那枚指痕自然被他瞧了清楚。

    那份大礼，自然就是庆元王府世子、冯太后内侄，冯绍安。

    他走至榻边，伸手关了窗，“傍晚风凉，开着窗不冷？”

    双脚重新落地，戚屿柔不动声色往后退了半步，拉开与裴靳的距离，快速将颈间的几颗扣子系好。

    那一管嗓音，柔得能掐出水，甜得能溺死人，虽只唤了一声“二爷”，也让人心中熨帖。

    裴靳正准备出宫，却有内监疾步寻来，说是崔简崔大人有急事禀奏。

    听了门响，她抬头看过来，那双明亮清润的眸子眨了眨，便又垂了下去，她下榻，福身柔声喊了声“二爷”。

    戚屿柔心里不痛快，可这不痛快不能被裴靳发觉，否则便是戚家的大祸，好在此时芳晴带着婢女入内摆饭，给了她片刻时间平复心绪。<                                                /p>

    偏偏因她一时兴起，出城看了一眼湖光山色，这一生的路便走歪了，十几年的谨慎小心也前功尽弃了。

    “喝避子汤时可有不愿？”裴靳淡声问。

    裴靳模样俊美，一双凤目更是常带笑意，让人见了如沐春风，可戚屿柔知道这都是他的伪装，她虽生在深闺，却因父兄在朝为官的缘故，知道这位新帝很是有些手段，那些先帝多年不曾做到的事，他不过几月便做到了，这样的人，怎会只是一个温和的好人？

    “龙鳞卫中有一个人名叫肖金泉，机敏善变，几次考验都绝地逢生，勉强堪用。”崔简道。

    立雪楼有两层，一层是明堂，东西侧是偏厅，二层东侧则是卧房，中间是花厅暖房，西侧是他的书房，往常他若需要书写，并不去西侧书房，只在东侧卧房的那张书案上，如今戚屿柔住了进来，那张书案便该搬出来换上妆台才是。

    “我让你找的人可找到了？”裴靳转动着拇指上的墨翠扳指，凤目微敛。

    这座宅院裴靳虽喜欢，却并不常来，有时朝中事多，一月也来不了一次，所以芳晴得知他晚上又要来时，自然有些诧异，又加上晨间他话里，似乎日后想让戚屿柔诞育皇嗣，芳晴心中便猜出他的心思。

    他似笑非笑看着戚屿柔，道：“你站过来做什么，坐下一起吃吧。”

    至楼下时，芳晴上前，行礼打帘，迎他入了一层的明堂内。

    “怎么随那些婢子叫我二爷，为何不叫哥哥？”

    裴靳看了她的动作，并未多言，只是微微一笑。

    “把他送到北地去，让他取信夷狄部落的首领浉陀晟，挑动他们几个部落自相屠戮，使那些蛮夷无暇南下扰边。”

    戚屿柔点头，赞了一声“好喝”，便再无别话。

    戚屿柔穿了一身浅粉色的竖领衫，下着白绫百褶裙，外面套了件白底绣合欢花的比甲，梳着双螺髻，发髻上只用几支珍珠钗稍稍缀饰，眉心一点朱砂痣，更显出她的娇俏可人来。

    戚屿柔呼了一口气，朝前走了两步，忍着颤意将手放在裴靳掌中，他收拢手掌，拉着她坐上他的腿，戚屿柔立刻被龙涎香的味道笼罩，她有些喘不过气，想从他怀中挣脱出来，腰肢却被他捉在掌中。

    暖色的灯光从明纱灯罩透出，戚屿柔整个人都散发着一股柔光，她五官本就生得姣美，尖尖小小的下巴，翘翘的琼鼻，两靥少女的盈腴未消，如同剥了壳

    芳晴带婢女入内撤了碗盏，又上了茶水。

    “屿柔家中有位哥哥，若是又叫二爷哥哥，二爷岂不和家中的哥哥成了兄弟，那便是对二爷的不敬重了。”

    北地蛮族高鼻深目，和大兆人模样迥异，一眼便能分辨得出。

    “过来。”他朝戚屿柔伸手。

    “听芳晴说你今日未曾下楼，只开着窗看那荷塘，可是喜欢荷花？”裴靳盘腿坐上榻，自己提壶斟了一盏茶，那双凤目带了温温笑意望过来。

    看着就像一个水灵灵、覆着雪腻糖霜的白玉桃子。

    《新帝的替身美人死遁了》

    昨夜，他们二人已经两次欢好，她的身子被看了个干净，摸了个彻底，闺阁女子最重视的贞操也被他轻易拿走，如今她又这副贞节闺秀的模样做给谁看？难怪他要发笑。

    “龙鳞卫得到秘报，夷狄被驱逐出稻积城之后，逃往突厥控制的沛垣河谷，想要占据此地，因此同突厥起了冲突，前日战事激烈，夷狄主力受损，正是一举歼灭的好时机，臣请领兵前往围剿夷狄残部，以清北境之患。”

    想到此处，戚屿柔的脸白了白，纤细的身子微微颤了颤。

    “她今日都做了什么？”裴靳弯腰净手，出声询问。

    裴靳在楼下远望时，她便是这样的动作，过了这么久，她竟一动未动。

    “并未不愿，柔姑娘什么话也没问，端起药碗便喝了。”芳晴如实答道，其实她觉得戚屿柔喝得太痛快了，昔日她在先帝御书房伺候，见过爬床宫女喝避子汤的神情，哪个不是如丧考妣，哪个不是黏缠着不想喝，从没见哪个像戚屿柔喝得这样痛快，也没见哪个喝完像戚屿柔这样松了口气的。

    可这笑落在戚屿柔眼中确有另外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