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 面见辰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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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昭姐她出门了。”廖禾禾的回复宛似一盆冷水，直直浇在他的头上。

    随后，廖亦昂鬼鬼祟祟转着眼睛，见四下无人打扰，这才压着嗓音转头问道：“阿四，你距赴任之期还有多久？”

    于是，萧骕刚从后厨端出食材，就被廖亦昂一把抓住手腕，生生扯到了无人处。

    “你……你说谁？”

    她的心底，还存着丝丝期许。

    不过廖亦昂对此却胸有成竹，作为旁观者，他看得出，在这日日夜夜地相处之中，他二人在彼此心中早已占据了一席之地，只不过一个跟自己过不去，一个又不敢逾矩。

    良久，余静昭都没能回过身来，只立在远处，一言不发。

    而她，却始终都在逃避内心。

    “那你打算何时同她表明心意？”

    “快！快回去！辰……辰王殿下来了！”萧骕喘着粗气，一把握住了余静昭的手腕，在她还未回神之际，就自顾自抢先把她拉回了店中。

    闭上双目向前胡乱走去时，这段时日里，萧骕为她做出的一切宛如走马灯一般，一幕幕在她脑中滑过。

    如此想来，自余静昭被萧家扫地出门重遇萧骕以来，已然直逼一年之久。

    廖亦昂的声音传入她的耳中，好似一道休止符，即刻拌住了她前行的步伐。

    此时，她才最终看清自己的内心。

    值此良机，廖亦昂二话不说就三步并作两步走上前去，抓住了余静昭的胳膊。

    廖亦昂这次是头一回这般失了耐心，以往的他待人处事都极尽温和，这回却手忙脚乱地协助余静昭脱下背篓，而后又着急忙慌地拉着她就往僻静的小巷中走去。

    “可我早就同她说过很多遍，她就是不愿直面我。”萧骕两手一摊，语气也急了不少。

    萧骕满心疑惑，却还是下意识地随他走了过去。

    她这一声将廖亦昂喊得愣住，一时不知该从何说起。

    只见那人身着一件月白色锦袍，袍角绣着精致的云纹，独自坐在糕点铺子的角落。他头戴一顶翠玉冠，鬓发整齐，面容清瘦，

    “不是，你等会儿。”余静昭防备之心顿起，两腿一屈，将自己的步子卡在了门槛处，“纵使再急也该让我把这沉甸甸的篓子放下再说吧？”

    时光在不知不觉中，如流水匆匆而逝，掐指一算，距萧骕赴任的日子也近了不少。

    “那他呢？”余静昭本做好了不再停留的姿态，却在下一刻又被廖亦昂叫回，“萧骕他该怎么办？他为你做了这么多，难道他就该日日痴痴等着一个不会有答案的结局吗？”

    萧骕更是，不光是他宝贝非常的那块祈福木牌，他恨不得将全身心都交出去。

    “还有大半年，怎么了？怎么突然问起这个来？”萧骕很快就答了上来，但依然不明白廖亦昂有何用意。

    廖亦昂话音未落，立马就被余静昭一声吼住：“什么叫就差我的认可？我要考虑的事情不够多吗？”

    在萧骕回归的这段时日里，余静昭何时有了新玩意儿没先紧着萧骕说道说道？先是从游商手中淘来的摩喉罗，再是她自己削出的所谓“竹蜻蜓”，哪个物件她不是第一时间找到萧骕分享？

    “你就说是不是！”一时情急，廖亦昂的语气激烈了几分。

    唯独当局者二人，偏偏抓着先前的过失不放。

    廖亦昂被余静昭驳斥得缄口，一言不发。

    这日，由于日子回暖，水煮铺的生意淡了些许，糕点铺生意反是愈发兴隆起来。

    不过，余静昭虽不在，萧骕却在，他大可先找萧骕聊聊，待余静昭回来，再去找她也不迟。

    不过，余静昭还未细思片刻，萧骕急匆匆朝她奔来的身影就将她拉回了现实。

    “你说什么？”萧骕实在没能听清廖亦昂的低语，于是歪着身子向他那边侧去。

    当事人对此揣着一副无所谓的态度，反而逼急了局外人廖亦昂。

    “我……我不知道……别跟着我了……”余静昭下意识地捂住耳朵，双眼紧闭地快步离开这个恼人之所，无情将廖亦昂落在身后。

    “你……你问这个作甚……”余静昭游离的目光瞬间暴露了她的心意，而此后，她抬起去挠后脑的手臂则让廖亦昂更为坚定了他的想法。

    而余静昭继续同他讲理道：“是，你们是看见了萧骕他为我付出的诚心一片，我不瞎，我也瞧见了，但是这样有用吗？我的命中不是只有他一人，我还有我爹娘，我还有我外祖一家都要等我照料，更何况，我如今是名正言顺的稻杏村里正，事到如今，难道你要我为了一己私欲，弃他们老小于不顾，跟着萧骕扬长而去吗？”

    廖亦昂心想，如此一来，关键还是在余静昭。

    廖亦昂被问得哑口无言，只可尴尬地低头，手指不自觉地捻着衣角，周围的清风带来树上的花香，一时之间，周遭陷入一片沉默。

    直至空中鸟儿飞过，留下几声啁啾，她才缓过神来，难掩心中的失落：“我们之间，很多事情，不是我说了就能算的……”

    后悔？她确实有过这种忧虑。

    余静昭眨巴着眼睛反复确认，                                                却还未等及萧骕的回复，坐在大堂中央的一个身影率先占据了主导。

    走着走着，二人就来到一个巷子中，见周遭鲜少有人，廖亦昂才停下脚步，转身过来一脸严肃地质问她道：“阿昭你同我说实话，你心中是不是有着阿四？”

    说着，余静昭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不快，毫不犹豫转身就走。

    原来，他的身影，已于无声之处，细腻入微地蔓延至她日常的每一隙光阴。

    “我确定不似你们，我没念过几年书，但起码在我眼中，你们二人之间，独独就差你一句认可了，我不知道你究竟……”

    既然他们二人只剩一张窗户纸了，那不如就让他来做这个捅破窗纸之人。

    于是，廖亦昂也找了个借口搪塞了谭阿翁一番，悄悄跑到了糕点铺这头，想找余静昭谈谈。

    “阿昭为人我清楚，她就是嘴硬心软，你但凡主动些，她迟早会放下心中芥蒂的。”

    可是，不知为何，她明明很清楚自己这番行为极其对不起萧骕，但她却在一度面见萧骕之时，开不了那张绝情的口。

    说曹操曹操到，他刚想找个位子坐下，余静昭的身影就出现在了铺子门口。

    他这一问把萧骕问得愣了神，他心中虽期盼着余静昭能接受他的心意，但如今廖亦昂这一通直言不讳，倒叫他心慌。

    一来，她希望萧骕能维持现状，一直陪在她身侧；二来，她又实在难以置家人于不顾，左思右想，她只得逃避，只得等到最终，大难临头。

    过完年后便顺利开了春，天气也逐渐暖和了起来。www.xueyuwx.com

    按理来说，他作为他们这一辈中年纪最大的，姜姜都结了亲，甚至几月过后家中还要再添新丁，独独他这个大哥，亲事毫无着落，偏偏还自顾自地操心起好友的破镜重圆，听着属实荒唐。

    廖亦昂即刻回嘴道：“没有没有，阿四你去忙你的吧。”

    就他们二人这般相处，谁人瞧不出其间隐情？

    见余静昭停下了步子，廖亦昂的声线也和缓了些许，再度强调了一遍：“你就不怕后悔吗？”

    “我……”萧骕支支吾吾地回道，转念一想，还是矢口否定，“这不是我说了算的，要看阿昭的意思。”

    “她……这本就不是能轻易过去的事，她有所顾虑也是人之常情。”

    廖亦昂这话，生生刺痛了余静昭的心尖，是啊，她现在究竟在做什么？既要又要的嘴脸，真可谓是活成了她此生最厌恶的模样。

    萧骕仍一头雾水不明所以，但廖亦昂既没有要说的意愿，他也不好苦苦逼问，只得悻悻离去。

    墙角的迎春早已按捺不住，竞相开放，金黄的花朵如同繁星点缀在绿叶之间，而稻杏村中，稻田里的水已渐暖，村民们也开始忙碌着翻地及播种之事。

    对此，廖亦昂不禁咂嘴一声，双手叉腰，从齿缝里咬出字来，自言自语道：“看来，还是要说通阿昭才行……”

    “阿昭，你就不怕后悔吗？”

    柳枝吐出新绿，轻轻摇曳在河畔，桃花含苞待放，粉嫩的花瓣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娇艳动人。

    炎炎夏日，携瓜而至，共她细品清凉之人，是他；汗流浃背之际，于厨灶之间轻拭她额上汗珠之人，是他；秋风乍起，细心为她披上薄衣之人，是他；策马扬鞭，急递公文以救她爹娘于水火之人，还是他；马惊坠鞍，不顾一切挺身而出，以臂膀护她周全之人，终归是他。

    结果，廖亦昂却皱起眉头来：“那你且说，你到时要不要带阿昭一起走？”

    出师不利，想来这次交谈不会如他设想那般顺利。

    “我……我好像已经说过许多遍了……”

    “阿昭你同我来。”廖亦昂不顾余静昭是否迟疑，径直将她往门外拉去。

    余静昭本想先同他打个招呼，却又被他这莫名的举动吓到，不自觉向后退了一步，肩上背篓的肩带都顺着臂膀滑落了些许。

    “我的答复？你们总是逼问我我的答复，可是，在这一切面前，我的答复，重要吗？”

    “她始终没给你答复？”

    “你到底有何事要同我说啊？”余静昭一路都被廖亦昂拉着走，跟不上时还被迫踉跄两步。

    余静昭本就不明他所谓何意，这下莫名挨了一声吼，她心中的不快之意骤然升起，厉声对嚷道：“不是，我心意如何，为何你要知道？”

    事到如今，萧骕竟还在静静候着她的最终答复，可是他等得了，廖亦昂反倒等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