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8章 第 30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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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相信在她之后，埃及也一定会有人站出来，继续反对“原初”，反对“外神”，反抗那些操控着玩弄着这世界的家伙们。

    祂劈头盖脸地问。

    艾丽希试图自行求见奥西里斯，始终没能成功；于是她暂时放弃了这位冥神，转而去拜谒知识与智慧之神图特。

    于是艾丽希将南娜留在身后，缓缓步入战神神殿，见到了顶着巨大公牛头的战神孟图。

    祂与哈托尔两对美目齐齐转过来，望着艾丽希。

    这个世界上有太多琐屑细小的，但又无比美好的事物，能随时随地激发她，让她为之战斗。

    这位来自远古的“旧日”五官柔和却没有什么特点，看起来是最平凡不过的埃及女性，但是祂眉宇之间尽是温柔——在这一瞬间，祂的面目，似乎与埃及千千万万慈和母亲的面孔重叠起来，她们都将希望寄托于艾丽希身上——

    艾丽希却笑了。

    “你想要一场战争？”

    然而孟图却大吃一惊，巨大的公牛头张大了口，没法儿合拢。

    “你刚刚结束一场，就又想开启另一场战争吗？”

    艾丽希颔首，带着感激与愉悦，飘然离开了伊西斯的隐秘神庙。

    这需要南娜的引领——于是这位战神祭司当仁不让，雄赳赳气昂昂地将艾丽希带去战神的神殿，并且在神殿外毫不客气地张弓搭箭，“嗖嗖嗖”三枚黄金羽箭向□□出，神殿里便传出一声粗豪的大骂。

    但她只要利用她的超高位格稍许感知，便知道现在在战神神殿里出现的“神格”，是孟图，而不是“杀戮者”孔斯。

    ……

    女人（神）们一边说笑, 一边侍弄花朵, 纺织毛线，编织毛毯, 调配精油和香膏……做着各种令人愉悦的工作。

    孟图的宗旨是“以战止战”，而杀戮者孔斯多半会因为仇恨而任意妄为——所以艾丽希才会叮嘱孟图，让祂出来的时候多些，孔斯出现的时候少些。

    渐渐地，艾丽希觉得，原本充斥于她内心的烦躁，竟在这最普通不过的日常劳作与琐事中，一点一点地消散。

    但如果什么都不做，“地狱之门”将打开, 整个埃及将再一次迎来“尤格斯”的注视。她脚下的这片土地会像赫梯那段被剪去的时间线一样，浸没于火海之中；又或是重蹈远古时的覆辙——人和动物, 在“原初”们的操控之下, 进行一步权力与力量的再分配, 由“代理人”们进行着战争。

    “阿蒙-拉，如果你陨落……”

    纺线、搓捻、卷绕……

    艾丽希却泰然自若，帮南娜擦去泪水，才说：“好了，我现在要去找卡拉姆了，我需要他引荐我去见工匠之神克努姆。”

    与战神孟图将埃及和世界的前景详细商议之后，艾丽希快步走出神殿。南娜从旁赶上，这位战神祭司的眼泪已经流了满脸，但在艾丽希面前她强撑着不肯哭出声来。

    但……那又怎么样呢？

    这一称呼惊动了神庙里坐着的其他女性信徒。女人们的眼光顿时都聚在艾丽希身上，她们在惊喜地用欣赏的眼光打量艾丽希的模样与装束，彼此交换着兴奋的眼神，似乎已经准备在欢庆了——新神的真身，原来也竟是这样一位女神。

    属于埃及的女性之力变得更为强大了。

    但就在这时，有一群光着脚的埃及少年从图特神殿中跑了出来，一个略有些年纪、神官模样的男人将这些少年送到神殿门外。

    “孟图，如果我陨落……”

    此刻她站在图特神小小的神殿跟前，利用位格却没能感知到对方的存在，这令她微感失望，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神庙却不像上次她来时那般死寂，里面传出欢声笑语。

    这幅图卷上，她还有两位神祇没有当面拜谒——一位是冥神奥西里斯，另一位则是知识与智慧之神，图特。

    图特神，在赫利奥波利斯的九柱神神殿之外，另有一座规模较小的神庙，被埃及人称为“知识的圣殿”。

    孟图拥有一副比南娜还要粗豪的破锣嗓子，一开口就将艾丽希的耳鼓振得嗡嗡作响。

    这是她的信念。

    终于，伊西斯将手中的最后一缕羊毛纺成了毛线。

    就连南娜，也是在成为“神之祭司”以后，才知道了这个秘密——战神孟图与杀戮者孔斯，是一位尊神的两副神格，多数时候以战神形态出现，偶尔也会成为“杀戮者”。

    孟图：……啊？

    艾丽希的意思很明白：如果她不幸陨落，那么地球与“原初”之间，将面临旷日持久的战争。届时，埃及人需要的便是一位明智且英勇的领导者，率领他们与“原初”对抗。

    她还未说完，孟图已经刷的一声地从腰间将一柄长刀拔出，刀刃雪亮，映着战神的决心。

    南娜喜孜孜地做出判断。

    她在一天之内，面见了埃及近乎所有正神，祂们的权柄涉及埃及人生活的方方面面，

    去吧，孩子，去做你应该做的事，你自己决定的事。

    她又获得了力量——不同于原初所赐予的，而是属于她自己的精神之力。

    祂们都管艾丽希叫做“阿蒙”。

    “埃及，埃及人，或许将经历一场漫长的战争。”

    孟图这样的表态，倒令她感到颇为放心。

    “阿蒙-拉，”

    艾丽希的眼光从伊西斯脖颈上渐渐痊愈的血痕上掠过，然后专心帮忙绕起毛线团, 耳边听伊西斯和哈托尔的信徒们说些再普通不过的日常——

    在舒神和泰芙努特女神夫妻俩闹别扭的时候，图特神给舒神出谋划策，指点祂火葬场追妻；

    孟图是主张“以战止战”的战神，祂对艾丽希任何“轻启战端”的行为显然都不感冒。

    主神驾临战神神殿，难道不是为了新的战争？

    艾丽希几乎可以在脑海中拼出一幅属于埃及的神明势力与管辖范围图卷。

    试图成为“众神之上”, 有一半的可能会失败；成为“众神之上”以后，有十分之一的可能与“原初”抗衡。

    “你可不是孤零零的一个。”

    “很好，现在在神殿里的是孟图！”

    艾丽希深吸一口气——她必须独立作出决断。

    南娜在无法利用位格感知神格的情况下，便用射箭这种奇葩的方式判断神殿内到底是哪个神格。如果撞上正好是孔斯，她好掉头就跑。

    “或许你应当考虑再去见一下孟图，战争与冲突是人类自古便有的行为，祂或许明白在这种情况下，我们这些神明能够怎样帮到你。”

    “还没有问你到这里来是为了什么。”

    “对了，阿蒙——”

    艾丽希眼看着这些少年向神官模样的男人行礼告别，突然想起森穆特以前对她

    祂将右拳重重击打于胸前，不必再说一字，一切已尽在不严重。

    艾丽希一挑眉，没想到战神体系的人见面打招呼的方式这么独特。

    这两位她都没能找到相应的神之祭司代为引见：奥西里斯的神之祭司后来投靠了太阳神拉，并在对艾丽希的攻击中死于塞特之手；而知识与智慧之神图特的神之祭司森穆特，后来成为了甘愿站在她身边，以“神之伴侣”的形态存在着的神祇。

    伊西斯虽然这样说，但祂的语气却像是在说：我们根本不在乎你是为了什么来这里。

    于是艾丽希暂别底比斯，前往大河上游, 找到那座无名小岛，沿着狭窄的石阶快速上岛，步入那式样古朴的神庙。

    在伊西斯与拉神敌对的时候，图特神指点伊西斯获取拉神的真正名字；

    当艾丽希立于这座“圣殿”跟前时，她忍不住轻声诵念起森穆特曾经教给她的，图特神尊名：“渊博与神秘的化身，掌握不死奥秘的神灵，埃及之主的守护者——图特。”

    “但是我们都相信，只要你遵循着自己的本心，就能做出对我们大家都有益处的决定。”

    谁知艾丽希嘱咐的却不是这个，她唇角上扬，面露明媚的笑容，告诉对方：“……可千万不要先让‘孔斯’急着出来。”

    这位战神正襟危坐，一对金黄色的巨大公牛眼瞪得像一对铜铃，目光如炬，毫不客气地紧盯着艾丽希。

    神庙祭祀的主神伊西斯和最近刚刚入驻的女神哈托尔自行降低了位格, 正和祂们的女性信徒们聚在一起说笑。

    祂在埃及众神中是一个特殊的存在，而艾丽希却很惊讶自己一路走来，竟一直无缘识荆。

    但在这之前, 她打算去见见几位同伴。

    艾丽希略感愕然。

    的确，是“原初”创造了祂们这些神明，从而塑造了这个世界。

    力量的馈赠并不意味着可以为所欲为，曾经的造物主也不代表它有资格肆意对它所创造的世界操控和玩弄。

    艾丽希毕恭毕敬地向座上的女神颔首，在内心承认她过去对众神反应的推演是完全失败的尝试。

    艾丽希闻言双肩轻轻一颤，重新抬起头来望着伊西斯。

    这位神明虽然并未跻身于“九柱神”之列，但在九柱神的故事中祂几乎无所不在——

    而伊西斯和儿子荷鲁斯遭到塞特的追杀时，图特神为小荷鲁斯疗毒治伤……

    艾丽希却早已想好她要告诉孟图的。

    艾丽希踏入神殿里的时候，伊西斯正好抬起头来望着她，脸上笑容愈盛，朗声道：“你来得正好！”

    她按照伊西斯的建议去见孟图。

    “孟图，我来是想拜托你，如果我陨落……”

    祂根本不问艾丽希是为什么而来，只管把艾丽希拉至身边，随手递了一团线团让她帮忙捧着, 自己则摇起塔尼斯人近来常用的纺车，继续和身边的女人们说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