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23.蕴灵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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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已经有人走上船头要上岸，摇橹女一边稳定船身一边贴心叮嘱道：“客官慢些，注意脚下。祝您在蕴灵镇玩得开心。”

    碧波荡漾，微风和煦，落英缤纷，金桂飘香。

    渡口揽客的女子各个貌美如花，满身珠光宝气，一看就是精心打扮过的。

    凡夫俗子。他暗自嘲讽道。渔歌再好，终究是凡世之物，根本无法与鲛歌相提并论。

    蕴灵镇商业街的繁盛相比渡口揽客的景象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四个人走进镇子，想找客栈落脚。没成想走遍大半个镇子竟找不到一家有空房的客栈。客栈要么住满了人，要么虽有空房但已被预订。

    听到“包妆造”三个字时，江羡年眼睛一亮，凑到洛雪烟耳边道：“因因，我们在这家店买套衣服吧，正好化完妆去逛其他铺子。”

    江寒栖看着洛雪烟的睡颜，感觉她的脸比在太守府的时候圆润了些，双颊透着淡淡的红晕，如雪映霞光。

    说的是镇子里成衣铺、首饰铺、香粉铺、胭脂铺比比皆是，并且每家都会提供打造美人一条龙服务。哪怕是相貌再普通的女子，随便走进一家店，再出来时也会是个风姿绰约的美人。

    平时没机会说的话如倒豆子一般从她嘴里抖出来，大多都是些不起眼的寻常小事，但从她嘴里说出来好像又不是那么无趣。

    “‘花萼会’是什么？”江羡年好奇地问。

    “阿九的手艺就是好。”

    “姑娘，来看下我们碎玉阁吧！昨日店里新进一批眉粉，都是京城那边时兴的。我现在的妆容就是......”

    里面的花又变了，这次是一朵硕大的□□。

    对岸传来婉转歌声，如烟雨忽至，混着船桨划过湖水的声音，悠悠唱进游湖人的心坎里。

    浓妆艳抹的妩媚女子以画扇遮半脸，看着端着托盘的朴素妇人，发出一声轻笑。

    因为不会。洛雪烟痛心疾首。

    江寒栖移开目光，望向坐在对面的人。

    也许连她自己都没发现，不知从何时起，她在他面前可以随心所欲地笑出来了。

    “他、他今天要赶预订的美人扇，没空陪我一起来。”阿九应道，声音微若蚊呐。

    “你家重山没一起来吗？”

    阿九抬眼，看到扇面的角落里写着一个小小的“山”字。执扇的手指如葱根，她收回目光，看像自己的手，又粗又笨。就像她这个人一样。

    洛雪烟从一个女子手里接过传单，若有若无的暖香扑面而来，她莫名觉得她递来的纸也是香的。

    “谢客人夸奖。”

    女子端坐在梳妆台前，只有血肉，没有皮囊。

    “今天让我好好打扮打扮你。”江羡年笑道。

    “你把布给迎春去领酬金吧。我还有事，今日就不留你了。”女子转身离开，层层叠叠的裙摆在空中划出一道好看的弧度。

    阿九羞赧地低下头，看到身上打着布丁的朴素衣物，难为情地缩了缩脖子。本就瘦削的人显得更弱小了。

    “原来是这样，那我劝客官最好赶紧动身去小镇外围的客栈碰碰运气。这附近的客栈都满客了。几位要是再不抓紧时间恐怕连外边的客栈也住不上了。”

    她恋恋不舍地跟一个能说会道的姑娘挥手道别，乐呵呵地看了看刚到手的传单，抬头物色起下一个对象。余光瞥到一黑一白，她看过去，今安在和江寒栖站在外围，格格不入。

    立在船头的摇橹女朝另一条游船望去，跟正在唱歌的年轻女子打了个照面，相视一笑，合唱了起同一首歌。

    “哦，这样啊。难怪没看到他。”女子摇了摇手中的画扇，激起一阵浓郁的香气。

    女子抱起花瓶，观赏了会儿，心情舒畅地放回原处。她打开妆奁，摆出一堆胭脂水粉，对镜上妆。

    蕴灵镇以盛产美人闻名。据说是地方风水好，养出的女子一个赛一个地水灵。不少人因此慕名前来，男子大多为一睹美人芳容，女子则为探寻美容秘诀。

    “蕴灵镇每五年都会选出镇上最美的美人来扮演十二花神，跳花神舞赐福，‘花萼会’一名由此而来。‘花萼会’就在半个月后举办，姑娘若是感兴趣可以留下来看看。”

    牡丹花、杏花、芙蓉花、玉簪花、山茶花、桃花、水仙花、梅花、石榴花、桂花、荷花，再加上新出现的菊花。

    洛雪烟坐直身子。

    一个纨绔扮相的公子哥听完，遗憾地叹了口气，对摇橹女道：“都说听鲛人高歌似仙乐入耳，依我看，姑娘的歌声也不比鲛人差，说不定比之更上。”

    “‘花萼会’？”

    一段时间相处下来，她跟江羡年成了无话不谈的好姐妹。江羡年想在称呼上亲近些，便问了她的乳名。

    洛雪烟爱不释手，主动扎进美人堆里，又要了一沓精美的传单。

    “客官，实在不好意思，本店已经没空房了。”掌柜赔笑道。

    有人说，这是花神的偏爱，偏爱她这个全镇最美的人。

    洛雪烟愣了愣，转身去找江羡年的身影，才发现她跟自己一样沉溺在温柔乡里，被各种美人迷住了眼。从某种意义上，她跟江羡年还真是“志同道合”的好姐妹。

    “不了，千金难买我高兴，客人还是留着钱去蕴灵镇快活吧。”摇橹女笑着回绝。

    洛雪烟被晃醒，睁开眼，对上江寒栖的目光。交接一瞬，他扭头看向船头。今安在板板正正地坐在他旁边，跟着他朝船头张望，那双大眼睛难掩好奇和期待。

    “此地为何一房难求？”今安在不解道。

    “绮华娘子，有客人找您。”

    传唤的丫鬟喊了几声，屋内无人应答。她推开门，走进屋里。待看清屋内的情景后，她发出一声尖叫，跌坐在地。

    游船靠岸。

    “几位客官不是为‘花萼会’来的？”掌柜愕然。

    涂有蔻丹的五指拂过红似晚霞的布料，拎起一角，捻了捻。www.menglu.me

    序章

    “小娘子，有兴趣来八珍阁逛逛吗？店里可以定制衣裙，而且价格公道，童叟无欺。您看我身上这件......”

    蕴灵镇，好地方啊。

    她问了楼里的人，没人知道这些花是怎么来的。这十二朵花好像凭空出现一般。

    女子拖着长长的裙摆回到房间，放下画扇，在梳妆台前坐下。她习惯性地看了眼台上的花瓶。

    正在合眼假寐的江寒栖闻言睁开眼，看向献殷勤的纨绔，眼底尽是鄙夷。

    她梳了一条长长的麻花辫，编得不紧，头发松松散散的，耳边发间插着一支白茶花缠花发簪。那是她从一个头发花白的阿婆手里买下的，说是先前住客栈的时候一直看阿婆卖首饰，看出感情了，支持下阿婆的事业。

    一间成衣铺绊住了江羡年的脚步。她只是往店里看了眼，站在门口的几个姑娘立刻围了上来，将她半推半就地迎进店里。

    镇上有句广为流传的俗语：“五步赛西子。”

    最近一次莲心针发作，她唱完鲛歌还有精力跟他说闲话。

    阿九弓着背把布交给了走上前的丫鬟，鼓起勇气看了眼女子的背影，又飞快低下头，走下楼梯。

    镜生一事处理完后，他也加入了除妖小分队，成了他们中的一员。

    “不是，只是途经此地。”江寒栖回道。

    洛雪烟将江羡年拽出了美人堆。

    洛雪烟想起原文对蕴灵镇的描写：“蕴灵此间，其乐无穷。”

    长夜漫漫，灯火如豆。他和她相对而坐，手手相连。昏暗的烛火在她的脸上留下跃动的阴影，衬得那双含笑的眸子格外明亮。

    整整十二种花，正好对应十二花神头上需要戴的十二种花。

    她

    当然，钱是他付的。洛雪烟的钱袋现在还在他手里，他一直没还。

    最近这段时间里，她每天都会收到不同的花。

    “因因，我们到了。”江羡年以为洛雪烟还在睡，轻轻推了下她的肩膀。

    然而美人招的不止游客，还有好美色的画皮妖。

    她第一次尝试化妆是五岁那年偷用妈妈的化妆品，化得那叫一个惊天地泣鬼神。长大后她的化妆技术也处在那个区间上下，毫无长进。朋友们都说别人化妆是追求美丽，她化妆是探索丑陋，纷纷劝她断了化妆的念头。

    “我加钱，姑娘再来一曲吧！”有人起哄。www.yingge.me

    “蕴灵镇真是名不虚传，”江羡年脸上的笑根本压不住，她一张一张传单翻阅过去，又道，“因因，我们等下去镇子里逛逛吧。”

    两岸一唱一和，去和来的游船渐行渐远，只有渔歌隔江依旧。一曲终了，沉醉在歌声中的乘船客们如梦初醒，纷纷拍手叫好。

    整条街几乎全是做女子生意的，胭脂水粉、绫罗绸缎、金钗玉簪，十步之内，从头到脚的物件都囊括在内。四面八方全是女子的莺声燕语，各种各样的香粉气混在一起，环佩叮当作响。

    翻到一张主营胭脂水粉的铺子的传单，她想到什么，抬眼看向洛雪烟：“对了因因，我还没见过你化妆呢。”

    传单只有手掌大小，纸质厚实，纸面滑腻。店名叫“桃夭”，左上与右下各斜出一枝栩栩如生山桃花，中间缀着几朵桃花瓣。字与花映衬，小巧圆润，处处透着巧思。

    洛雪烟靠着江羡年，睡的正香。

    临近正午时分，四个人终于在蕴灵镇外围的一家客栈找到下榻处。江羡年想逛商铺，于是一行人稍事休整后再次进了蕴灵镇。

    “这不是‘花萼会’快开始了吗？每年这个时候都这样，现在人来得还不算多。等过几天您再到街上去看看，除了人，什么也看不见。客官您应该早些订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