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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司就这么大地方，成松柏和崔秋这会儿都闲着，假借喝水和打印，关注姜半月和余奥的一举一动。

    “妈，你能不能赶紧的？要不我自己来。”

    “她说的每一句话，你就当耳边风。”余奥给姜半月递纸巾，一张接一张。

    “是。”

    “我不如谁？”

    姜半月心里咯噔一下。虽然她和王娴娴之间没有秘密

    余奥给了姜半月一个眼神：编，接着编。

    “我看看。”余奥拆开姜半月被保姆薅歪了的马尾辫，小心翼翼地检查她的头皮。

    余奥拉开和姜半月的距离，将喷雾盖好，放回塑料袋：“一天三次，二十四小时后热敷，如果有头晕、恶心，去医院。”

    他拿过她手里的喷雾：“闭眼。”

    “什么？”余奥回神。

    余奥打开经理室的门。

    “你还真不如……”姜半月悬崖勒马。

    保姆把前夫的女儿“送给”余智梁，怀了余智梁的孩子。余奥将保姆扫地出门。保姆顺藤摸瓜，顺着余奥，摸到麦当劳，摸到姜半月，认准是姜半月在余奥背后搞的鬼，二话不说，薅了姜半月的马尾辫。

    “长本事了你……”姜半月抬眼。

    她话音未落，结束了。

    余奥收手：“没有皮外伤，我带你去医院做个CT看看。”

    成松柏和余奥握手，不卑不亢：“成松柏，成功的成，松柏之志的松柏。”

    她坐在余奥面前，像小学生一样端坐，紧握的双拳放在膝头，仰着脸，紧闭双眼：“来吧！”

    只剩下姜半月和余奥二人，姜半月一撇嘴，眼泪吧哒吧哒往下掉。

    他一共报了两遍名字，一共四个字，便抹掉了姜半月的长篇大论，什么十大杰出青年企业家，什么发家史，成松柏和崔秋谁都没再提。

    “老板给员工上药，不合适。”

    “午休时间，”余奥心平气和，“朋友帮朋友上药，没什么不合适。”

    姜半月对余奥做了个请的手势。

    “我只是珍惜我的饭碗。”

    活血化淤的喷雾均匀而清清清凉凉地覆盖了她的痛处。疼吗？疼。但要谢谢余奥不拖泥带水，给她个痛快。

    当时，余奥不知道余智梁为什么大发雷霆。出于怕和恨，越怕、越恨，余奥越要和余智梁对着干，便有了这个习惯。

    相隔一张办公桌，余奥问姜半月：“他找你麻烦？”

    “你想问，我为什么只留你一个？”

    “谁？”

    她怕疼。

    余奥不急不躁：“以前让着你。”

    余奥也知道她怕疼。

    “那……那你哭什么？”

    他还是有带手帕的习惯。他这个习惯从何而来，别人不知道，姜半月不会不知道。他六七岁时，有一次，余智梁带他去餐厅吃饭，餐巾是个小手帕，吃饭时，余智梁一直在通电话，他没事做，把小手帕拆了叠，叠了拆，离开时随手装进了口袋。

    “你认识他？”

    “你觉得我这个老板是假的？”

    王娴娴拨开姜半月的手：“你别动！”

    “你都疼哭了。”

    只因为余奥的母亲——白敏，有带手帕的习惯。

    “不合适。www.yeying.me”姜半月婉拒。

    呲……

    王娴娴给姜半月上药，光顾着吹气，迟迟下不去手。

    “哪天？”

    她几乎撞了他的下巴。

    崔秋和余奥握手，受宠若惊：“崔秋，您叫我小崔就行。”

    “就很像大马猴妈妈给大马猴孩子择虱子。”

    但这一次，他没有。

    姜半月哽咽：“我们这样很像大马猴。”

    他把冰袋和喷雾从塑料袋里拿出后，放在了办公桌上。

    “不用。”

    姜半月捂住后脑勺：“头皮。”

    “那谢谢老板关怀。”姜半月不会为这种毛毛雨下不来台，坐回自己的位置，从抽屉里拿出小镜子，冰敷，痛是真痛，夹杂一丝丝舒爽，让她长吁一声。

    “什么不合适？”

    姜半月还余奥一个眼神：饼，该画就得画。

    姜半月一边和余奥说话，一边和喷雾斗智斗勇。她的小镜子是手持的，立不住，额前的碎发别上去，掉下来，再别上去，再掉下来，要避开眼睛，喷头还像卡住了一样，她两次万事俱备，两次没按动。

    身高差太多，姜半月识时务为俊杰，又坐了回去：“来吧。”

    但出于对所有人的尊重，姜半月还得再介绍介绍：“这位是咱们‘维康厚姆’的老板，余总，十大杰出青年企业家……”

    余奥走向成松柏，伸手：“余奥。”

    知道的是上药，不知道的以为是慷慨就义。

    “都说了，不合适。www.jinghua.me”

    余奥起身，绕过办公桌，来到姜半月身边，把她的转椅转了九十度角，让她与他面对面。

    “他们没见过我，不代表我不认识他们。”

    “不疼，”怕疼的姜半月还得鼓励王娴娴，“赶紧的。”

    十一年前。

    “疼！”

    十二点整。

    “明天吧。”

    “罗方正说你要组织新同事聚餐。”

    成松柏若有所思：“还能走得更远……”

    “也是，老板暗中观察也是可以的。”

    这是姜半月的办公室。相隔一张单薄的办公桌，姜半月坐主位，余奥坐客位。举手投足间，余奥反客为主：“他找你麻烦了吗？”

    当晚。

    “明天或者后天，看你的时间。”

    “能不疼吗？皮都撑薄了！这大包锃亮锃亮的……”

    “他没空。”

    余奥在姜半月面前不是第一次词穷了：“行，特别行，特别特别行。”

    “我当她放屁。”

    真不如余奥。

    “老板，”姜半月本是觉得自己在撞了头的状况下，少说话，谁知道有没有脑震荡，会不会祸从口出，但正事还要问一问的，“组织新同事聚餐的事？”

    姜半月对保姆还手又还嘴，手上赢了，嘴上也赢了，最后，保姆连滚带爬地走了。

    “不如我自己来。”

    余奥记下，离开。

    二十四岁的姜半月还是怕疼。

    “咱们明天的聚餐，余总也参加，”姜半月口若悬河，“到时候还请余总给咱们回顾一下发家史，再展望展望未来，敬请期待！”

    姜半月的眉毛和睫毛都不浓密，但头发乌亮亮的，缎子一样滑，以至于余奥在确认她真的“毫发无伤”后，为指间丝丝柔柔的触感走了神。

    姜半月自然而然放下冰袋，拿上喷雾：“老板英明。”

    “哪疼？”

    余奥进来时，向他们表过身份。

    “是，我问他有没有空。他代表你，彰显上头对我们重视，这不算给新同事画饼吧？”

    王娴娴脸一绷：“姜半月，你当我老糊涂了？”

    “你珍惜公司。”

    余奥转姜半月的转椅时，姜半月没坐稳，往下出溜了几分，以至于二人之间的距离太近了，近到她的膝盖轻轻蹭着他的西装裤。对此，姜半月没有往后撤，而是站起身。以她对他的了解，她铮铮铁骨地站起身，他就会避其锋芒地往后撤。

    “结果是一样的，你比他们做得好。”余奥给姜半月计算着时间，冰敷得差不多了，抬手，贴着桌面，把喷雾向她推了推。

    还真没有……

    和聚餐是同一个道理，姜半月要保住“维康厚姆”和饭碗，首先要留住成松柏和崔秋这两个不可多得的人才。拿什么留？除了实打实的薪水，还有归属感和自豪感。

    “他没空……”姜半月觉得余奥话里有话：“你有空？”

    余奥落座在办公桌对面的椅子：“我有说我给你上药吗？”

    “还有事？”

    姜半月知道手帕对余奥而言，不是什么珍贵的物件，用了也就用了，垫在手掌和冰袋之间。“公司只留我一根独苗，”她要套一套余奥的话，“我可不是众矢之的吗？”

    姜半月有理有据：“之前大家都说没见过你，包括马经理。”

    余奥走向崔秋，伸手：“余奥。”

    姜半月带头，成松柏和崔秋跟着鼓掌。

    “你要走了？”

    姜半月额头上的包更突突直跳了。她还真降不住余奥了是不是？所谓四两拨千斤，他四个字就拨她千斤了？也罢，她千方百计要赋予成松柏和崔秋的归属感和自豪感，他报了两遍名字就做到了。

    姜半月两只手换着拿冰袋：“说两句风凉话而已。”

    时间总是站在余奥这一边。

    余奥不得不怀疑，姜半月是故意的——故意搞这套，故意让他不自在，故意把她岌岌可危的上风和优势找回来。毕竟，她知道他不喜欢“自吹自擂”。

    “我娇气，不行吗？”姜半月就是这样，遇事不慌，主意正，小小年纪就懂得利弊，但就是怕疼，打个针像要她命似的，磕磕碰碰也咋呼。

    没过几天，余智梁在家中打翻一杯水，余奥掏出手帕，讨好地递给余智梁，却换来余智梁的辱骂：“不好学的东西！”

    余奥从西装裤的口袋里掏出叠得四四方方的手帕，推给姜半月，让她垫手。

    “好，我订位。”

    崔秋赞不绝口：“真是少年得志啊！”

    “马经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