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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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棠忍不住笑出声：“姐姐真会说笑。”

    他专心地控制火焰的高度，欲言又止：“你的灵根……”

    “魔，大家有见过吗？”

    “不，是剑伤，”她肯定地说，“一剑贯穿才是他们真正的死因，其余都是死后特意弄的。”

    鹤青垂下头，神情不见喜怒：“谁允许你上来的？”

    “嘀嗒——嘀嗒——”

    “您别打趣我了，”鹤青一改往日的散漫，神情有些无奈，“曜灵剑在哪？”

    宋逢君努努嘴，女子瑟瑟发抖地坐在中间：“喏，她同屋的两个人今早都没了呼吸，没有发现有魔气，倒是身上都有剑伤。”

    他这才发现，两名弟子的胸口前有个不起眼的小洞，上面还缠绕着一丝剑气。

    天清峰常年设有结界，寻常弟子破不开也进不来。鹤青却没有深究，他只是问：“那两名弟子在哪？”

    “您是仙尊，他们自然尊敬您。可怀疑就像种子，一旦种下迟早会长成参天大树。千里之堤，溃于蚁穴，不能因为这事，坏了您的声誉。”她低眉浅笑，耐心地解释。

    “是啊……”姜棠呢喃细语，“天山宗自然有许多能力出色者。可若是她的死另有蹊跷，让那些强者心寒呢？”

    钟声敲响，沈媞月随着人流走向膳堂，却在要到时，脚步一转，消失无踪。

    “这是什么？”

    “他们不能死在这里。”沈媞月猛地想起来，“天清峰本就难以进入，您有口难辩。”

    鹤青愣怔在原地，好半天才回过神：“那该如何？”

    刚才散学后，宋逢君塞给她一张皱巴巴的地图：“你想知道天清峰在哪是吧？路线就在上面，我先走了啊！”

    “我师父，赵长老。”他答道。

    “应该就在不远处，”先前的雾逐渐散去，月光洒在大地，少女踩着脚下的影子，柔声道，“还未来得及感谢您，万象镜内多亏有您在。”

    他们身上的腰牌看着像外门弟子。天清峰不得擅自闯入，她暗觉不妙，悄悄跟了上去。

    糟了。沈媞月暗道不妙，她急忙退开，面上镇定自若：“我在路上见到两名奇怪的弟子，不是有意擅闯，还请仙尊见谅。”

    “发生了什么？”

    “也许这里有毁尸灭迹的地方？”少女狡黠地眨眨眼。

    “啾——”

    他小心地把红绳放入盒子里，正要合上，身后传来跫跫足音。

    宗门共有五座山峰，除宗主所在的主峰，剩余由弟子们居住。也不怪宋逢君抱怨，单单只是坐在这里，沈媞月已经听到不下十个弟子边走边谈论。

    沈媞月也只是随口一提罢了，不再多言。

    再一次谢过好心的师姐，沈媞月面无表情地把手里的纸张揉成一团，恶狠狠地踩在脚底下。

    “这手法像是魔族做的。”鹤青与她比肩而立。

    江时筠双手抱臂，轻哼一声：“臭小子，你以为我想来？主持入门试炼需要亲自进去吗？听说你带的还是一个小姑娘，我竟不知仙尊如此怜香惜玉。”

    果然，从宋逢君的画符来看，就不该对他的画技抱有什么希望。地图堪比鬼画符，根本看不懂。

    天清峰上，寂寥无人。肥硕的山雀正叼着红绳，吃力地拍打着翅膀。

    宋逢君忙着把烧麦塞进嘴里，狼吞虎咽道：“唔……人不是还没来齐吗？再说老师迟到一会儿也没关系吧？”

    急促的脚步声响起，沈媞月闪身躲进树林中，她屏息凝视，前方是两名弟子，他们一路说笑地踏进山中。

    ＊

    “必要时，直接杀了。”他丢下轻飘飘一句话。

    不论是姜棠所言，还是仙尊那……一模一样的容貌，天清峰都非去不可。不知走了多久，暮色渐沉，夜风燥人。

    沈媞月捂住口鼻，小心翼翼地俯下身观察。

    赵衡正在大殿里来回踱步。

    陆长老沏上一盏茶，稳稳地递给他：“少安毋躁。”

    “小心。”鹤青见她突然踉跄几步，上前扶住她的手臂。她颤抖着指着地上，惊骇万分地瞪大双眸。

    “我怎么安心？”赵衡一甩袖子，“仅仅一晚上，死了五个弟子，失踪两个，你让我怎么向宗主交代？！”

    学堂内吵吵嚷嚷，沈媞月百无聊赖地坐在角落里，打了一个哈欠：“每个宗门都有秘密，知道太多，小心被灭口。”

    宋逢君讲课时格外严肃，完全看不出平日的跳脱：“你们以后历练时也会遇到魔，魔族惯会隐藏伪装。切记，对于那些被魔气入体的人，千万不能心慈手软，即使他曾经是你的同门、亲人。

    姜棠跪行几步，她楚楚可怜地仰起头：“师父有什么吩咐，尽管命令棠儿，棠儿定当唯命是从。”

    她凝视着远方的天空，语气坚定：“我会当剑修。”

    她还没来得及说话，少年已经没影了。抱着最后一丝侥幸，她展开手上的图纸。

    “我不希望再看到沈媞月出现在天山宗上，为师可不喜欢上演故人重逢的戏码，”陆砚书抚弄着她的脸，爱怜地叹息，“你是师父的乖徒儿，一定不会让师父失望吧？”

    陆长老吹了一口浮沫：“我听闻他们都是被剑所伤，剑修真是越来越无法无天了，也该让她江时筠管管了。你还是同我仔细说，在村子里碰见的那位姑娘。”

    “你这样也能授课？”她难得露出一言难尽的表情，“我真是担心那些新入门的弟子。”

    这堂课还是老生常谈，在沈媞月打第五个哈欠时，总算进入正题。

    天清峰地处偏僻，对于修者来说，不过是几个瞬息的距离。但对于沈媞月这种连筑基都没有的凡人，一不小心就会迷路。

    淡淡的药香弥漫在空气中，陆砚书撩袍而坐，他满意地看着跪在地上的女郎：“听说你与沈媞月的关系很好。”

    山雀惊慌失措地鸣叫，骨节分明的手从空中把它拽下，鹤青不耐烦地戳了戳它的脑袋：“这是我的。”

    “不要可怜我，”火苗在她的眼底跳动，“这是我自己选择的路，我不悔。”

    他头也不回：“您来做什么？”

    陆砚书走出殿外，沿途的弟子纷纷向他打招呼，他亦回之微笑。比起赵衡暴躁冲动的性子，他从不以长老的身份自居，在天山宗人缘极好。加之丹药全都是免费救治门内弟子，回春堂一度成为天山宗最受欢迎的山峰。

    “魔乃天生地长之物，他们天性狡诈、残忍，是比妖更丧失人性的物种。”

    火焰蹿升，噼里啪啦地跳动，炽热的气息扑面而来。沈媞月不禁感叹：“还是修仙方便。”

    沈媞月咬下一口包子，注视着来来往往的人：“你怎么还不进去？”

    “姐姐不想知道十年前发生了什么吗？”

    血一滴一滴地落在野草上，刚才还生龙活虎的弟子，此刻被                                                斩断了头颅，四肢折成非人的角度，倒在一片血泊中。他们未合上的眼睛里满是恐惧，死状极其惨烈。

    《仙尊今天也在扮演替身》

    学堂却突然安静下来，宋逢君姗姗来迟。

    “我就知道！”宋逢君指指点点，“你们全都是为了修剑，天山宗干脆改名叫剑宗好了，我们无极峰已经要塞不下人了！”

    悠远的钟声响彻天地，众人从床上爬起，快速前往学堂。

    “天山宗无人敢质疑我。”

    “你……”她欲言又止。

    晨光熹微，宁静祥和的清晨被一声尖叫打破。等沈媞月赶过去时，只能挤在人群外围。

    “十年前天山宗失去了一位天才，她的陨落，让天山宗实力大减。若不是仙尊横空出世，魔族早就攻陷了这里。”她突然拉近距离，声音低到只有彼此之间能听见。

    男人闻言望去，月色朦胧，少女的脸藏在阴影处，竟像带着一抹害羞。他喉结滚动，吐出两字：“无妨。”

    ＊

    白雾逐渐在山间弥漫，雾气越来越浓郁，四周变得白茫茫一片，人影若隐若现。快要跟丢了……沈媞月有些心急，一咬牙直接跑了起来。

    弟子们面面相觑，纷纷摇头。

    沈媞月耳朵动了动，终于提起了一点兴趣，她面上却不显：“若宗门只靠一人撑着，恐怕这天下第一宗的位置早就易主了。”

    沈媞月皱起眉头：“我跟她不熟。”

    “师妹还是担心下自己吧，”他咽下最后一口，拍拍手，“想好修什么了吗？姜师妹被陆长老挑走了，你不如也修医术，好有个照应。”

    三足金乌栩栩如生地雕饰在剑柄上，本该耀眼夺目，此刻却有些黯淡无光。她径直抛了过去，意味深长：“剑灵失去了主人，已经奄奄一息。这次你可要护好它，绝不能再弄丢了。”

    沈媞月眼皮一跳：“谁来处理这件事？”

    传闻十年前天清峰乃剑修们的居所，现如今剑修只能与符修挤在无极峰。天清峰上只剩下仙尊与江长老，弟子非令不得上山，格外冷清。

    经过各大宗门的多次围剿，人族里已经很难见到魔的踪迹，多数魔只能乖乖缩在魔域里。

    路中蓦地出现一个身影，她来不及停下，径直扑了上去。珠链轻摇，少女就像一只惊惶失措的小鹿，再一次撞入了猎人的怀中。

    幸好宋逢君眼尖地发现了她，朝她招手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