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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临分开前，霍序则强打精神抱了刑厄一下，随口问：“你脖子上戴了什么东西吗？信教？”

    昨晚一整夜没睡，挖丝腺、八只精神体的腿折断了六根，今天白天又全神贯注给刑运修复神经，傍晚冒雨接人，时间来到晚上十点，霍序则终于累了，确实累了。

    这是一瓶疗效为养胃、舒缓、止疼的药片。

    霍序则立于刑厄的右侧，低头看着刑厄蹲在地上，低着头认真给他擦鞋。

    刑厄摇摇头，只委婉回：“你得多吃点。”

    刑厄说：“好。”

    只是他当时实在精力不济，没有开口询问，这会儿为了不让刑厄觉

    刑厄见霍序则已经捡了瓶子，也没隐瞒，说：“给你备用的，你今天胃不舒服吗？早上跑步的时候，你一直捂着那里。”

    酷哥与围裙。

    霍序则没想到刑厄这样敏锐，当对方看着他担忧地问出“生病了吗”时，霍序则眼皮不可遏制地一跳。

    其实霍序则不吃东西时，胃从来不痛，他胃痛只会因为已经丧失了功能性的胃部进入无法消化的食物而疼痛，而今天早上，他捂着的地方实际应该对应的是，他的精神体蜘蛛腹部制造蛛丝的丝腺位置。

    霍序则将飞行墨镜随手插在解开了两颗扣子的衬衣领口，手上还在摆弄自己价值连城的收藏款手表，稍稍落后了刑厄一步。

    霍序则弯腰拾起，问：“这是什么？”

    霍序则默默在心里琢磨了一下，得出了个结论——

    这次刑厄送霍序则回家，霍序则没有挽留刑厄，在别墅花园的铁门外就和人道了别。

    “给一百个人擦鞋，九十九个人踢开他，总有一个人会低头看他，那第一百分之一的一个人就能养活我们一家。”

    然而即使不问，刑厄想也知道能养出霍序则那样好那样优秀孩子的家庭，家庭氛围一定很美好很幸福。

    “没。”他垂下雾灰色的眼，顿了顿，一半真一半假说，“就是……有点想家了。”

    又过了会儿，大约不到五分钟，刑厄背上的霍序则动了动。

    温软的唇凑近他的耳廓，温热的气息轻拂耳膜，刑厄听见霍序则的声音温柔而低缓：“我休息好了，谢谢刑刑。”

    霍序则有一瞬没说话：“……”

    霍序则太轻了，这是刑厄背起霍序则那一刻，心中唯一的念头，以霍序则的身高，他现在的体重根本不健康。

    然而刑厄慢慢起身，眉目拧紧看着霍序则,望向霍序则的眼神中一点都没有追到暗恋多年的人的喜悦。

    霍序则说,刑厄，现在你追到我了。

    霍序则带了点慵懒散漫的嗓音就在刑厄耳边，“嗯”了一声，尾音上扬，也不知是同意调整下位置，还是在发出迟钝的疑问。

    刑厄擦好鞋，又将两只擦得锃亮的皮鞋贴心地提放到霍序则站立位置的脚边，这才站起身。

    盯着乖巧温顺伏在地上的大白狮，霍序则不知在想什么，兀自静了一会儿，好半晌才笑着夸：“刑刑真疼我。”

    刑厄没有看见，霍序则要跳下他的背他也顺势松了手，却在霍序则刚落地的下一秒，召出了自己的精神体白狮。

    兵荒马乱的末世五年之中，刑厄丢失了霍序则所有的消息，五年后当他在南北基地合并协议书附录中看到“霍序则”的名字，他忍不住一遍一遍轻轻摩挲那三个字。

    而对于霍序则的问题，刑厄又一次沉默以对。

    霍序则最后当然没有坐刑厄的精神体，精神体是异能者精神意志的化身，某种意义上说，如果有人骑上一个异能者的精神体，就相当于异能者本人被人骑坐。

    多相配，多可爱。

    刚才霍序则趴在刑厄背上闭目养神，他的手环在刑厄的脖颈处，似乎摸到刑厄的军装领口之下有一圈什么东西。

    霍序则说自己想家了，刑厄清楚霍序则的家人已经亡故，他没问过霍序则的家人是怎么出的事，末世意外太多，刑厄不会将自己的好奇心建立在霍序则的伤痛之上。

    霍序则不是这样的，刑厄太了解霍序则，比了解自己还多。

    唔，这大概就像是他喜欢看刑厄戴围裙一样的道理。

    他突然想起，今天下午刑运在阳台上回答自己的话。

    而在刑厄回答以前，霍序则已经看到瓶身上的标识——

    “我累了，刑厄，你背我回家好不好？”

    北部基地昼夜温差大，夏季的北部基地夜晚温度算不上高，但背上背着一个身高腿长的大男人走了十多分钟，刑厄的额前也微微有些汗湿。

    霍序则骨节分明的手指捏着那瓶小小的胃药，他低头看着胃药瓶身好似看了很久。

    声音丝毫听不出一点初醒的困倦，显然刚刚霍序则趴在他肩头并没有睡着。

    霍序则也不需要刑厄回答，他自顾自低低笑了声，继续说：“今天早上你开门看我的眼神就不太对。”

    而这种冒犯，霍序则曾在北部基地刚与刑厄重逢时，出于试探十分没礼貌更没有分寸地做过，现在自然不会再做。

    刑厄先在玄关鞋柜前停住，他很自然地替霍序则取下了鞋柜上他的皮鞋。

    刑厄今天比平时看霍序则看得明显要少上许多，好多次对方不经意看过来，视线一瞬胶着住，却又会刻意且可疑地飞快移开。

动不动。

    刑厄或许对他穿正装、衬衣一类的装扮……没什么抵抗力？

    傍晚时从基地大楼回刑厄家的那场大雨早已停歇，临出门前，霍序则与刑厄一同走到刑厄家的玄关。

    可，从昨天霍序则说“追”开始,一切都太急了，刑厄一度觉得这就是个梦,一个像他这样的“瘾君子”痴心妄想觊觎天上耀眼星辰的梦而已。

    刑厄顺理成章准备送霍序则回家，霍序则没有任何心理障碍，毫不扭捏乐得说“好”。

    所以刑厄下午出门接受基地研究院的全套身体检查，即使检查项目又多又杂，让他的精神体暴躁不安，可刑厄依旧没有忘记给霍序则带上一瓶舒缓胃部疼痛的胃药回家。

    这不同于背人，“骑”是一种冒犯。

    晚上9点半，“异能区”居民楼逼仄昏暗的楼道之中，刑厄膝盖微曲，俯身弯腰，稳稳背起身后的人。

    但刑厄感觉得到霍序则又依旧是从前那个霍序则，他真诚地对待每一个人,温柔、洒脱、从容。

    刑厄背着霍序则走得不快，脚步却十分稳当，霍序则偏头安静贴靠在刑厄的肩颈之间，他闭着眼，有那么一秒，希望从刑厄家去往独栋别墅的路远一点，再远一点。

    霍序则的脑袋在刑厄肩头不倒翁似的左右摆了摆，最后深埋进刑厄的脖颈，深深吮吸了一大口，就像是在偷偷汲取刑厄身上的能量。

    霍序则如果对待感情随便，高中时就不会那么多优秀漂亮的女生追他,他却一直单身，如果霍序则好追，现在哪里还轮得到自己追他。

    起身时，突然有个小瓶子从他的右侧裤子口袋中滚落出来，瓶中装着的东西互相碰撞发出“哒哒哒哒”的响声。

    “你是不是……”刑厄一瞬间想到了很多可能,“哪里不舒服？生病了吗？”

    刑厄不会放弃，所以刑厄才会成为今天的刑厄。

    第32章 关于明恋

    刑厄脚下的步子在霍序则的唇贴近自己脖颈肌肤时，不小心乱了几步，脖颈僵直，他感觉到身后背着的人用手背替自己擦拭了前额的汗水。

    他侧了一点头，问动了几次的霍序则：“不舒服吗？我调整一下位置？”

    他背着霍序则走了大约十分钟，抵在他肩头像是睡过去了的人轻轻蹭了蹭他的脖颈，开口问：“累不累？”

    时间有些晚了，刑运早早回了房间洗漱休息，而霍序则也该返回自己的独栋别墅去了。

    刑厄背上的霍序则“哦”了一声，点点头表示赞同：“那刑刑以后要喂饱我一点啊。”

    庞然大物的白狮从出现那刻起，没有任何动作前摇地四肢伏地，刑厄回头道：“背得有点颠簸，坐它会舒服一点。”

    很多年前，小小的刑厄又到底蹲在路边给多少随时可能一脚踢开他的人擦过鞋呢？

    他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对方，反倒霍序则说完想家，突然笑了下，朝刑厄伸出手。

    不过……

    得益于霍序则晚上在厨房“尽心竭力的帮忙”，使得刑厄今晚洗碗收拾厨房的时间比平时足足延长了一倍。

    再抬起头时，他忽然说：“刑厄，你现在追到我了，接下来我们该做什么了？”

    又更加自然而顺势地弯腰，单膝蹲跪下去，用鞋柜最底层放置的一瓶清洁剂和擦鞋布替霍序则将因为傍晚那场大雨溅脏了的皮鞋一只一只擦了一遍。

    霍序则趴在刑厄背上，刑厄与霍序则身高相仿，霍序则双臂松松环在刑厄颈间，长腿距离地面并没多远，但刑厄身体锻炼有素，背脊宽阔坚实，揽着霍序则腿的手也非常有力稳当。

    再重逢，霍序则似乎变了很多，俊朗的脸庞变得瘦削,缺乏血气,甚至是生气,他不开心,面上的笑容像是焊在脸上的,并不发自真心。

    如果那一百分之一的人没有低头看他，霍序则想，以刑厄这样坚韧的个性，肯定也会坚持到千分之一，万分之一吧？

    刚说完，霍序则便自己从刑厄背上跳了下来，双脚踩实地面时，他的面色有一刹血色尽失，但刑厄正背对着他，并没有看见。

    “霍序则，你怎么了？”刑厄看着霍序则的眼睛。

    刑厄无从知道霍序则昨晚对自己的精神体做了什么，但他会一直默默关注霍序则，关心霍序则，他误以为霍序则晨跑时因为胃痛而面色苍白。

    他的胃中积累了大量无法消化的食物，几乎顶到了他的喉咙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