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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种苏与李妄同时迈步,朝对方走去。

    种苏勾勾食指,示意燕回低头,用扇子遮住两人嘴唇,神神秘秘的对李妄说了几句话。

    今日随侍李妄的,依旧是谭笑笑。

    李妄看看种苏,点点头。

    李妄没有异议,点头,跟上种苏。

    种苏从袖中掏出只小瓷瓶,递给李妄:“从前偶遇一位江湖神医,购得些灵药,这是昨日根据方子刚配的,对红疹或有作用,燕兄试试罢。”

    谭笑笑犹豫,看看前方身影,说道:“是啊。我家公子,尚第一次跟人这么出来……”

    种苏便道:“那我们先逛逛,中午我请燕兄吃饭——这烧鹅面虽吃不上了,却还有其他更好吃的。”

    只见这是条主卖首饰的街道,从头上的簪子到脚上的链子,男女老少的,应有尽有。除去店铺外,路边还摆了些许小摊子。

    种苏便加了根手指头:“二两,再不能多了。”

    “我们先逛完这边,到它尽头,再折返,而后再……”种苏大概说了下接下来的行程计划。

    种苏以扇轻碰李妄,不时提醒他跟紧自己,生怕他丢了。

    桑桑待人走远,吐吐舌头,朝谭小小同情低声道:“你家公子很不好伺候哦。”

    “燕兄,这边这边,跟紧了。”

    谭笑笑也是很谨慎的,自家主子都不用真名,他自然也得变通变通,忙道:“我叫谭小德。”

    始终站在一旁一言不发的李妄便上场,开口道:“二两。成便成,不成便算。日后我家中库里挑一个给你。”

    “燕兄的讳症可也痊愈?”种苏下巴微抬,示意李妄的手腕。

    李妄回头,扫了谭笑笑一眼,淡声道:“你隔远点。”

    这算不算瞎猫遇死鼠, 误打误撞, 也当做了件好事?

    而半日过后,谭笑笑才真正见识到她家公子的厉害之处,也生平第一次对自家主子有了不一样的认识。

    李妄来了。

    种苏的目光礼貌而关切,如同阳光一般温暖,李妄站在原地,眼睫微动。

    “哟,公子好眼光,一眼就挑中了最好的,”摊主笑容满面道:“这乃上等羊脂玉,杨氏玉记才刻出的新样式,我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方抢到手,平日里少不得要十两银子,公子诚心要,八两您带走。”

    长安本地住民也纷纷出来踏青,享受春日大好时光。

    再见到燕回,离下山不过几日,种苏却有种恍然隔世之感,仿佛已许久许久未见。

    种苏来的路上, 沿途亦看到桑桑说的告示,百姓们看过告示, 议论纷纷, 言谈间颇为拍手称快,显然那帮山贼与乞丐平日里便为人忌惮痛恨。

    让种苏没有想到的是,先前她教李妄的,大抵是“二两都不值……能不能卖”这种的,李妄却自由发挥的更好,无形中把握住了讲价精髓,尤其最后那一句“挑个送你,”马上击溃了摊主的心理防线。

    “燕兄!”种苏大声叫道。

    种苏作势要走,摊主忙叫道:“哎哎,公子留步……您再稍稍加点,便当交个朋友,回头您再来。”

    种苏伸出根手指。

    春日里, 总是阳光明媚,万物复苏,到处郁郁葱葱, 花团锦簇,一派蓬勃盎然生机。

    “一两本钱都不够,那哪成?公子若诚心,再添点。”

    李妄点头。

    这日是个好天气。m.mankewenxue.com

    本来嘛,这些摊子上就卖个款式,真要好玉,多的是大玉器行,谁来小摊上买。摊主再看种苏与李妄穿着打扮,知道更是图个新鲜的,家中随便拿个出来,都是好货,再不卖,便真算了。

    李妄点点头。

    种苏与李妄并肩而行,时不时被人|流小小分散开。种苏起初用扇子拦一拦,或碰触李妄,后来索性直接拽住李妄衣袖,将他带到自己身边,如此反复几次,便是李妄,也已习惯了。

    “我也刚到。”种苏笑着道,继而端详李妄面容,上回山上心疾发作时他苍白的模样委实吓人,今日看着气色好了许多。

    种苏站在小巷口, 一身天青锦袍, 小扇子在五指间悠哉旋转,面带笑容,心情甚好。

    街上处处可见年轻学子的身影。

    桑桑不远不近的辍在后头,有了上回教训,陆清纯不敢掉以轻心,无论种苏去哪儿,都要跟着,却又被嫌弃太过显眼,只得远远跟着。

    “燕兄,这边。”

    “燕兄,你来了。”

    谭笑笑感激道:“谢谢小桑姐。”

    人来人往的街头, 种苏一眼便看到李妄,李妄亦在第一时间,于茫茫人海中看到种苏。

    两人在路面中间相汇,种苏笑着开口。

    种苏没听到二人对话,回头,迷茫道:“什么什么?”

    早饭过后,街上人渐渐多起来。今年科举的学子比往年多了数倍,春闱已考,再过几日便是张榜日,一旦张榜,几家欢喜几家愁,有人从此平步青云,有人却得打道回府,明年再战,抑或心灰意冷,永远放弃。是以便抓住这最后的长安时光,肆意欢乐。

    何止不好伺候,稍不慎便会让人掉脑袋的好吗?谭笑笑不敢接话,颇有点羡慕桑桑,她家公子看着便是个好说话的人。

    种苏道:“八两太高。”

    “燕兄吃过早饭没?”

    “这……二两也不成呐,您再仔细看看这光泽,这润度,这样式……”

    几个侍卫穿着布衣,做平民装扮,混在熙攘人群里,时刻堤防着四周动静。

    种苏站在巷口,燕回则站在对面岔口,两人中间隔着南来北往的人群以及铺天盖地的阳光,遥遥相望。

    桑桑与谭笑笑跟在后头,桑桑好奇打量谭笑笑,这小侍从可真瘦,还跟上回一样,一脸紧张。

    虽不至于过分“榨取”其他人,但有本地人在,多少会多几分便利。且李妄的气质一看便属于果断型,不开口则已,一开口便无商榷余地,说不要就是真不要,绝非讨价还价,走走看看,假装吓唬的类型。

    她身后小巷, 乃那家鹅店所在。店面已被查封,门上贴了封条,几日前的喧嚣热闹已不复存在, 有点可惜,却也罪有应得,那店内伙计显然不是第一回做这种事。

    摊主正要再说,种苏手肘不动声色轻轻一碰李妄,意思是,到你了。

    片刻后,种苏停在一个路口。

    这一面,较之之前几面,感觉也截然不同。毕竟共同经历过险境,虽比不得战场上的战友|袍|泽之情,却九死一生,也不遑多让,自然跟从前,跟其他人是不一样的。

    “老板,这簪子如何卖?”

    他会来吗?

    种苏先领着李妄走过第一条街道,这里大多是些古董,玉器之类的,种苏买了日后又带不走,便只过过眼瘾,带着李妄看过一圈便罢。

    东市位于皇城北部,许多朝廷官员达官贵族居住于此,因而决定了东市的主要客人群体。街边各色店铺林立,所售货物不如西市品种多样,却胜在质量普遍不错,颇有些好东西。

    种苏看的出来,燕回亦是同样的感觉。他不是外露的性子,眼神却温和许多,对着种苏,再无对着旁人的那种疏离冷峻。

    一时间街头人头攒动,携家带子,呼朋唤友,孩童嬉闹,阳光从天空洒下来,天空中飞着几只风筝,处处皆人,处处可闻欢声笑语。

    李妄答道:“无事。”

    “我叫小桑,小哥怎么称呼?”

    种苏根本不看,只道:“就一两。”

    “成成成,公子拿去罢。亏了亏了。”摊主一脸血亏的表情,做了这笔生意,“日后公子多来光顾啊。”

    今天是跟燕回相约见面的日子。

    这正是之前种苏跟李妄说好的,到关键时刻时,由李妄出面,最后一锤定音。不为别的,只因李妄为正宗的长安本土人氏,这些商人练就火眼金睛,一开口便能分辨得出。

    桑桑摆摆手,接着道:“你是不是很少出来玩啊?”

    种苏笑眯眯道:“就这个价,交个朋友。”

    李妄更无购买之心,宫中要什么没有,只跟着种苏走走停停。

    “想必你知道的罢,东市做的主要是达官贵人的生意,还是有不少好玩意儿的。”种苏边走边朝李妄说。

    摊主:“这价还高?真不高——公子说多少不高。”

    种苏站在一小摊前,手里拈着只玉簪,客客气气朝摊主问道。

    种苏看不出来,却知没必要在这种事上撒谎,闻言便放下心来。

    宫中什么药没有?那红疹已好的差不多,唯余浅浅红印,未料种苏还记挂着,李妄接过,客气道了声谢。

    种苏看了一眼竹竿般瘦弱的谭笑笑,正要开口,李妄却已猜到,先一步开口道:“带了其他人。”

    种苏领着李妄,沿街而行。

    “

    谭笑笑一个激灵,忙后退几步。

    “燕兄,等会你这样……”

    桑桑道:“小德,你放松些,出门在外难免会遇到点事,便是坐在家中,说不准也祸从天上来呢,但大多数时候都平安无事,你不要太过紧张啦。”桑桑以过来人的经验安抚谭笑笑。

    “便跟你说吧,若非这样式不错,我也不会要它。二两,老板掂量掂量。”

    种苏正瞎想着,忽然目光一定, 看到对面来人, 便笑起来。

    种苏直觉他一定会来。上回没有相约具体的地点,但种苏觉得,燕回也一定知道到哪里来。

    “一两?!”摊主瞪大双眼:“公子开什么玩笑?!合着耍我玩呢。您可看看,羊脂玉呐!”

    李妄点头:“等很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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