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

[    【作者芝书提示：如果章节内容错乱的话，关掉阅读模式,关闭广告拦截即可正常】

]    姜采盈快将牙都咬碎，她接过嫁衣，转身便欲将其毁掉，却意外碰上了传旨方归的李公公。

    李漠，这一世，我定要叫你有来无回。

    须臾过后，郭钦从梁柱之后走出来，“主上，剿匪乃属京兆尹职责，陛下此举，很有可能是受了奸人挑拨，这其中恐怕有诈，您大可拒了。”

    当年？马车上的人似冷哼一声。

    他话锋一转，“蓟州那边的准备如何了？”

    可车内并无任何动静。

    马车夫回头望了一眼，如实回道：“回九公主，陛下之命，大司马不可不遵。”

    郭钦立马正色，“回主上，一切都已准备就绪，葛青也照我们所说前往了荆州。”

    姜采盈没有带婢女出门的习惯。

    只见朦胧黑雾之下，有一团火红身影挡住去路。

    “无妨。”他神色平静，“随她去吧，本王倒是想看看她能掀出多大的风浪。”

    这才得知，陛下欲将卫衡调离陵都。

    车夫手正欲一挥，驾车而去。手中动作却突然顿住，原来是九公主抬手，拉住他的衣袍。

    “拒了？”卫衡冷笑，“本王求之不得。”

    她不敢赌，于是在昏暗的宫墙外等了一夜。

    瓢泼的春雨忽然降下，气势恢弘的宫殿被笼罩在雾气之中。两道宫墙之内，有辘辘马车声碾过沥沥的青石板。

    他更想问的是，九公主怎会独自一人在雨幕中，而且似乎等了他们很久。

    “公主，您有何事？”

    雨幕斑驳，姜采盈纤弱的身子因承受不住而微微佝着，最后缩成一个小点，摇摇欲坠，她感觉自己快要被这无尽的雨夜吞噬。

    马车夫左右为难，最终还是跳上了马车，握紧缰绳。大司马今日心情沉郁，他还是不要惹为好。

    “卫衡，能不能不去？”她在雨幕里，朝着马车内的人大喊，语气里有微弱的恳切。

    卫衡此一去，多久方归？倘若一个月还未归，那么她与李漠的婚事便顺理成章，而她想要借卫衡之势牵制淮西侯之计也断然无法实施下去。

    那个被姜采盈称作佞臣、小人的人，曾在年少之时紧张地为她提裙撑伞，“公主，臣之心如昭昭明月。”

    “很好。”卫衡点了点头，若有所思。

    车夫惊惧万分，差点从车辕上滚落。下一秒，却听到更加令人瞠目结舌的话。

    华贵的四驱马车在雨夜穿梭，不久之后去而复返。远处的宫灯映照在黑夜中，一切都变得氤氲模糊。

    “主上，需不需要我们找人，将这谣传压一压？”

    姜采盈心一沉。

    自拿到圣旨起，卫衡的脸色便阴沉地可怕。传旨的公公惴惴不安，连说话的嗓音都有些抖。

    偏偏这时，钦天监夜观星象，发现紫微星光芒大盛，五星珠连。经太常占卜，合完生辰八卦之后，皇上当即下旨为公主与淮西侯世子李漠赐婚。

    今日晚些时辰，陛下突然召她入宫，因为市井流言安慰了她一通，事后便命人将董太妃所制的那件嫁衣转赠于她。

    守候在宫门前的侍卫远远地见了，纷纷下跪行礼，不必查验身份，举朝上下，拥有乘轿驱车入宫之权者，除那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大司马外，别无他人。

    翌日。

    姜采盈看不清马车上那人的神色，却见那人几根指节掀开车帘一角，仿若轻叹了一口气，“上来。”

    马夫眯起双眼，一脸戒备地探头盯，待看清来人之后，止不住失声大叫，“大司马，是九公主。”

    少帝语重心长，“淮西李氏的态度，朕已经清楚，这件嫁衣便是最好的证明。阿姐你无需多想，等时辰一到，便安心做你的新娘子即可。”

    姜采盈的衣物已完全被浸湿，头发凌乱不堪地糊在脸上。湿透的衣物紧贴着肌肤，将她身上的一点活气渐渐吸干。

    雨渐大，连马都几欲失明，不肯往前。不知何时，驾车的马夫拉紧缰绳，“吁！”

    见帷幔内的人并无掀帘之意，马车夫只好一跃而下，向九公主毕恭毕敬跪地行礼。

    那时候，她是怎么回的呢?

    可他未曾想，公主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竟不惜以自己的女儿清白声誉作谋，还彻底地将主上给牵扯了进来。

    卫衡接过圣旨，手中力道逐渐收紧，眼中也迸发着浓烈的凶光。看来用昌宁激一激他，效果显著。一丝阴冷的笑，自嘴角扬起。

    那晚，郭钦见主上神色郁结，于府中设宴，独自饮酒。身为幕僚，郭钦本着为主分忧之心，向主上献计。

    “大司马，陛下命您接完圣旨后，立即进宫一趟。”

    她记不清了，只记得时还为陛下亲信侍卫的他，落寞又怨恨的神色，如湖中涟漪般在春风中渐渐荡开。

    姜采盈心中一沉。

    依他所见，此时主上不宜太过露头，他们所谋之事，比起谋逆有过之而无不及，实在更需要从长计议。

    瓢泼雨幕，似在这一刻映照成凝固画面，万物静止。

    若能委婉提示公主，淮西侯有谋反之意，想必她自会主动设法搅黄这桩婚事。

    可此时，她却有些后悔了。

    卫衡嘴角勾起一抹嘲弄的浅笑，“昌宁，她倒是聪明。”

    夜已渐深，廊庭之外的烛火已渐不明亮，月色却极好。清冷的月光投下来，在地上洒下一道道竹影...

    他一个摄政王，去皇陵剿匪？何其可笑！陛下不过是想借机调离卫衡，将京中流言冷处理。

    说完这句，他连例行的赏银都不敢领，便快速迈开步子出了卫府。

    姜采盈咬牙放下身段，“本公主不欲嫁与淮西侯之子，大司马，你可还愿遵守当年之诺，迎娶本公主？”

    卫衡接到一道圣旨，金峰皇陵出现了独眼怪盗，皇上命他率领三千羽林军速速前去剿匪。

    姜采盈一出声，嗓子已然哑得不成样。两瓣唇也似乎因干涩脱皮而黏在一起，“卫衡，他是否答应陛下去皇陵剿匪？”

    马车夫惊惧，他究竟得知了多少不该听到的事情，会不会明日，他的脑袋便要因此搬家移位？

    熟悉的颤栗，从脚底一直传到头顶。她的身躯不住颤抖，脸色也渐渐冷若冰霜，一点脂色早已被雨水冲刷干净，惨白地没有一丝血色。

    “主上，依在下之见，公主此举是想拉您入局。此次事件一出，淮西侯必定将您视为眼中钉。如此一来，他若想成事，就必须先除掉您。”

    从始至终，他连帘子都未曾掀开。车夫扬起车鞭，马车随即扬长而去。

    ***

    这奸人所指的是谁，大家心知肚明。以主上在朝中的权势，他若不想去，谁人能强求？

    姜采盈从未这么狼狈过。

    上辈子，他便是栽在此处。

    姜采盈又重复了一遍。

    雨势浩大，马车夫并未完全听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