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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娘叹口气,“竟然还有这样的地方,是我的失察,遇到了必要好好管上一管。”

    嫌弃的系回去,去问施行要铜板。

    二娘探出头来摆手,“唐大姐,别送了,记得拿着木牌去慈恩堂。”

    二娘就又拆解一只,细细给笑笑讲解,周围人都学着做。

    二娘下车,赵怀释伸手扶她,被她用力握住,两人走进这占地颇丰的谢氏祖宅,赵怀释以为她被传言所惊,安抚道,“别怕,这里什么也没有。”

    二娘不动声色,“怎么?你们这女人不上桌吃饭吗?”

    “朝廷还派人来宣读谢家的罪行,接管它的旁系老爷都不敢在沾谢家的产业,不再继续传播礼教,但阆阜多年轻女风俗难改。”

    闻言赵怀释凑近二娘,两人气息交缠,“二娘,你存在这里,我就爱你。”

    里正两眼瞪大。

    二娘擦擦眼角的眼泪,“笑笑大名叫什么?你给取了吗?”

    里正抖得更厉害了。

    地牢在地面上仅有一门,经过长长的黝黑的甬道,一路下到地底,不见丝毫光亮,在甬道时还会有火把照明,而在底下,暗无天日。

    二娘便道,“今日借宿多有打扰,敬婶子一杯。”她与婶娘碰个杯。

    里正颤抖着说,“有外人,都在灶头吃了,不出来见客的。”

    唐大娘抹抹泪,“欸——路上小心。”

    乡间夜晚,月明千里,虫鸣螽跃,唐大娘辗转反侧,与丈夫背对而眠。

    “他们还在城里设女德学堂,如果家里有不听话的女娘就送过去,谁知道谢家下面发现那么多尸首,这女德学堂办不下去了。”

    笑笑要与姐姐一起睡,赵怀释搂着二娘在屋顶看星星。

    小姑娘凑在一起嘀嘀咕咕的把螃蟹大卸八块,赵怀释手指翻飞,给二娘递来一蟹盖的蟹肉,“二娘,幸苦了。”

    二娘也点点头,“你们俩都是我的宝贝。”

    赵怀释追上二娘,竟然发现她浑身都在颤抖,忙搂住她,“二娘,你怎么了,别怕。”

    “包括皇位吗?”

    翌日清晨,上车进城,唐大娘早早起来给他们做朝饭送行,笑笑与小姐妹聊了一晚上,揉揉眼睛与小姐妹告别。

    二娘挑眉,“这边都如此吗?”

    二娘问道,“怎么不见你夫人,刚刚还见她和她丫头烧火,让她们一起坐下吃饭。”

    二娘一扫桌上沉闷的气氛,拿起螃蟹,“大家知道这螃蟹怎么吃吗?”

    阆阜的路上行人渐多,二娘带着笑笑在车上补觉,等进城时拿侯姬的牌子露上一面,然后直接进客栈休息。

    二娘眼睫弯成月牙,“笑笑为什么叫笑笑呀?”

    笑笑很捧场,“不知道。”

    赵怀释却道,“二娘,笑笑像你,你的朋友都教授笑笑你的道,她一定会是个好储君。”

    小姑娘眼睛亮亮的,笑笑立马“姐姐,姐姐”的扑过去亲热,“我不会吃螃蟹,姐姐教我吧。”

    二娘的头靠在赵怀释肩上,“等她成年,我给她取字。赵怀释,笑笑养得很好,你幸苦了。”                                                没有她的年岁,赵怀释一人将孩子拉扯大,笑笑三观正还有同理心,是个很好的孩子。

    赵怀释化用了自己对笑笑的话,二娘心跳漏了一拍后疯狂加速,她吻上赵怀释的双唇,两人在星河下抵死缠绵。

    二娘浑身如坠冰窟,她找到一个牢房,半蹲着爬进去,摸索着找到墙角一堆长方形的垃圾,每个都有椭圆形的托孔。

    还有塑料的竹蜻蜓、医生的白大褂、不再走动的手表……

    里正:是我家的祖坟。

    二娘笑着接过,与唐大娘聊孩子的教育事业,指导她,“若是家里有本金,等慈恩堂和徐记来阆阜,你们支个摊卖卤味,也能有进账,正好丫头也能在慈恩堂女学读书。”

    借宿的人家是村里的里正,二娘用着厨房做饭,里正夫人帮着忙,她女儿在灶前烧火,笑笑好奇的打量,几人迅速将晚饭做出。

    “她小时候见人就笑,一点也不认生。”

    竟向下走了十几分钟才到第一层牢房,赵怀释都有些咂舌,“这地牢竟在如此深的地下,便是嘶喊也无人能听见。”

    里正拘束的摆动手,“这哪儿好意思。”

    唐大娘一怔,“听人说过,可我们这样的人家也行吗?”

    “谁都可以,先去慈恩堂女学学习,然后半工半读,考个吏目,你家祖坟就冒青烟了。”

    婶子脸上皱纹很深,张嘴是一口乡音,她说,“我叫唐梅花,你可以叫我唐大娘。”

    周围无人打理,杂草丛生,仍能窥见一丝昔日鼎盛,二娘路过戏台、池塘、楼阁,在宅院深处停下。

    二娘一副失魂落魄的状态,打着寒颤,赵怀释赶紧将人搂进怀中保暖,“二娘,到底发生了什么?”

    赵怀释眼眸深邃,仍如当年那般清俊,他说,“二娘,笑笑是我们唯一的孩子,我所拥有的一切都会给她。”

    墙边潮湿,不时有虫鼠经过,在安静时听得特别明显。

    这里简直像是文明的废墟,埋葬着一切关于未来的时光,二娘哆嗦着将这些物品带出去,赵怀释拦住她,“二娘,你要找什么,我派人一起,这里这么大,你一个人找不完的。”

    将人带到桌子坐下。

    二娘迅速钻进去,赵怀释在她身后举着火把。

    “巧了,”二娘回道,“我姓徐,叫徐二娘,与你正是姐妹。”

    第二日才带着笑笑出来逛。

    二娘买上一笼螃蟹,回去与姜片一起蒸熟,海鱼肉质不错,也买上一些蒸上。还有能凉拌的海菜,一股脑拿下。

    唐大娘颤抖着手,给她下跪,“大人,你帮帮我丫头,让她去学,她不能像我这样。”

    想着下次换成一箱铜钱给二娘。

    二娘叹口气,“你女儿必不会走你老路,她能在慈恩堂一直读下去。”

    笑笑没见过活螃蟹,拿手指试探它的大钳子后又迅速收回来,二娘问道,“这螃蟹怎么卖?”

    赵怀释在外出行的经验都是和二娘一起的,知道穷家富路的说法,特意将自己的荷包塞满,没想到二娘要买的东西用不上银子。

    但她确定自己没有在阆阜生活的记忆。

    二娘知道,这是胶囊的包装盒,她寻遍周围,找到不少这样的废弃物。

    二娘将人扶起来,递给她一个小牌子,“去找最近的慈恩堂,说徐二娘介绍的就行。”

    《囚雅》

    舟车劳顿赶到阆阜周边村庄歇脚,二娘觉得自己腰都要做散架了。

    *

    二娘张张嘴半晌才找到自己的声音,“赵怀释,我应该是在这里出生的。”

    “叫赵瑜,父皇选的,二娘可以给她取个字。”

    唐大娘眼神亮起,连声说好。

    赵怀释点点头,“包括。”

    二娘见到这只剩地基的祖宅,抬脚便穿过围墙,向传言中的地牢走去。

    笑笑更是跳起来拍手,“娘亲教我,娘亲教我!”

    每个牢房都只有半人高,非常逼仄,在里面的人只能蜷缩着身体。

    赵怀释惊得火把差点掉落。

    “谢谢大人。”

    赵怀释过来将菜端上桌,今日菜食颇为丰富,请里正一家一道吃饭。本村里正家是最大的,能让他们几人住下,其余人在村外睡帐篷。

    二娘没带钱,去摸赵怀释的钱袋,打开一看,好嘛,都是银锭,“你带这么多银子干什么?”

    唐大娘抹抹泪,“幼时上过几年学,可惜搬来阆阜后就不再读书了。”

    两人双手交握,看满天星斗,二娘第一次问赵怀释关于继承权问题,“赵怀释,笑笑她……你是怎么安排的?”

    “家家户户都是这样的。”

    赵怀释就让施行、护卫一道坐下吃,把里正也请坐下,“不必拘礼。”

    笑笑目瞪口呆,嘴里的螃蟹钳都掉出来了,赵怀释赶紧捂住她的耳朵,被她挣脱开。

    唐大娘老泪纵横,不知道说些什么,只道,“以前谢家在这里,我们看不到外面的小报,他们只教育礼教那套,不让女子见人。”

    里正嗫嚅着双唇,“女人,怎么能上桌吃饭呢?”

    二娘牵着笑笑进村,先逛村里的集市,多是海产品,唐州离此地极近,沿海捕捞的海鱼会送过来这里售卖。

    二娘让众人围过来,亲手拆了一只蟹,将壳摆在一旁成完整的蟹,众人都是惊呼,“厉害呀。”

    婶子面色紧张,也被二娘请上座,乡下人家哪里见过侯姬,战战兢兢的落座。里正也是胆战心惊,生怕人头落地,二娘安抚道,“我顶多训斥一下,不会杀人的。”

    她去厨房将婶子和她女儿请过来,清清嗓开口道,“我是女子,我也是侯姬,本朝第一个女侯,我请你们与我一道吃饭。”

    二娘闻言点点头,“大姐,看你谈吐不凡,可是读过书的?”

    “五个铜板一个。”

    正好他菜也端的差不多了,把笑笑抱上位置,又让二娘坐下,“二娘辛苦了。”

    二娘指名要往谢家祖宅去,赵怀释打马往那赶,二娘见到周围景色心中突突的跳,她阖上双眼,这些路竟有些熟悉。

    二娘很快让桌上热络起来,“大姐,你知道外面都让女娘读书科考了吗?”

    里正他的眼瞪得更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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