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 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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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想让老头先回房间，然后再打电话找专家过来，看看现在是什么情况？

    啪嗒，他直接挂断第一医院的电话，却不知道接下来该向谁求救。

    尸体去哪了？难道是刚刚的人影，偷走父亲的尸体吗？

    “我生病了？”老头露出诧异的表情，低头看向自己千疮百孔的身体。

    ——【老头复活了？果然和我猜想的一样。】

    等等…

    止役暗暗骂了自己一句。

    “咚咚咚！”房门传来粗暴的敲门声，用力得蜂巢上下三层楼都在抖，把宋临吓了一跳。

    对了，电话。

    “兹兹！”灵堂微弱的灯光亮起，刚刚还站在窗前的人影瞬间消失，仿佛一切只是幻觉。

    这次夭捺回复的很慢，也有可能是宋临太着急了，才会有这种度秒如年的感觉。

    什么情况？难道因为一直想着夭捺的话，所以产生幻觉了吗？宋临下意识朝灵堂走去，视线落在放着尸体的祭台上。

    宋临大惊失色，当即上前一把掀开白布，却只看到黑色未知的粘稠物残留。

    尸体当然毫无动静。

    他们没有照片，因为没有可以阅读动态照片的义眼，好在这些年宋临获得不少奖状，点击奖状上的姓名就可以浏览当时获奖视频，算是唯一的纪念。

    【别提醒他他有问题，把他关在家里。】

    宋临没有像大部分人那样在太阳穴植入通讯芯片，而是像老古董那样用口袋通讯器，他拨打市中心电话，眼前立刻出现手语的服务人员投影：“你好，这里是塞尔维思第一医院，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助你？”

    “好的，已初步诊断您为视觉失调幻想症，立刻为你转接精神科医生…”

    她就是一个臭名昭著的网红，连老年人的钱都骗，她说的话能有几分真实性？

    譬如现在，他就听出…这声鼻息的主人，此时此刻正站在他的后面。

    “警察。夭捺人呢？”

    人工智障。

    他连忙去开门，只见一个眉眼深邃，俨然混血的高个男人站在门外，他的神色严肃，黑色紧身作战服包裹着他强壮有力的躯干…手里居然拿着一把手枪！

    他看向四周，这是他与父亲住了十八年的房子，和想象中因为贫瘠所以空空如也不同，逼仄的房子里，放满了这些年攒下来的家当，所以显得满满当当的。

    【而且，有这个盘问我的时间，还不如尽快找到你的父亲。】

    看起来好像是…他爸爸跳楼后扭曲的死状。

    ——【我是宋临。】

    该死，错过了！

    宋临：…

    夭捺走后，缅怀仪式变得十分简单，参加葬礼的宾客见没有晚饭便毫无留恋地离开，只有少年独自坐在家中，心里怀揣着心事。

    宋临强忍着害怕，给不识字的父亲比划着手语。

    夭捺的话在宋临心中扎根，让他忍不住回忆，再回忆。

    宋临第一反应高举双手，穷人总有规避风险的第六感。

    这一幕似乎提醒了老头，他这才意识到：他好像不太一样。



    “噗嗤。”一道浓稠得好像固体的积血喷出来，射在宋临眼睛上，酸涩得不像话。

    过分湿润刺鼻的血腥味覆盖在皮肤上，从身后宛如拥抱包裹着他，那人站在他后面说：“小临…我…好苦恼…你…能不能…听我…说说话？”

    可他不知道，就在他所在位置的三条街外，在某个贵族高中放学的必经十字路口上，老头正站在街角阴影处，静静地不知道在等待着谁。

    可当他行走在黑暗中，经过简易灵堂的时候，余光却扫到一个站在窗前的黑色人影。

    他和夭捺没有交换联系方式，想要找她，只能通过超梦直播间的私信页面。

    果然是病急乱投医。

    比划完后，脸色苍白的宋老头缓慢眨了一下眼睛，周身弥漫着馊馊的味道，没有回答。

    可现在问题是——【他走出去了，我不知道他去哪里。】

    夭捺那边又回复：【我不是圣母，没有义务解答你的问题，以上只是我一千块钱的回报】

    宋临前进的脚步停下，慢慢朝灵堂内望去，那是一个瘦小扭曲的人影，站在因为城市霓虹光反射而发亮的窗前，所有的关节都维持着古怪的角度，胳膊肘甚至是朝外拐过去的。

    宋临干咽了一口口水，右手抬起，缓缓做了一个开灯的手势。

    ——你有什么烦恼？

    对，找人最重要！宋临抓起破旧的通讯就走出家门，顺着地面滴落的黄白组织液前行。前半截还有蛛丝马迹可以追寻，可到了后半截，大概是老头身上的血和残骸都流干净了，愣是一点儿能追寻的痕迹都找不到了。

    可老头就没那么幸运了，他们连上传数据的钱都没有，他死后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除了亲眼所见的他，谁敢相信死去一天一夜的老头竟然重新站起来？

    不一会儿，上晚自习的高中生们放学了。

    用来盖尸体的白布还在原处，白布下的尸体却消失不见了！

    宋临连忙上前，比划道：我已经吃过饭了，你忘记你还在生病吗，赶紧回房间休息吧。

    她建议宋临要尽快将尸体烧掉。所以现在将死尸关在家里，也是在等尸体自行腐烂，直到没有站起来的力气吧。

    他似乎被指头的异样弄懵了，有些发怔地看着自己的手指。

    太奇怪了，他明明是一副死了的模样，却好像活人那样开火做饭，手指戳在电炉上，指甲连带半截手指都软趴趴地掉了下来。

    ——死去一天的父亲忽然复活了，请你们派车过来，带他去医院。

    ——难道我爸没死？

    宋临的目光缓缓向下，正好看到他那被铁皮削掉的肚子，开膛破肚向外冒出肠子内脏，黄白色的组织物受到重力的影响，开始粘稠地向下流动。

    可她最近正在风头，每分钟给她发辱骂信息的粉转黑数不胜数，能看到他的私信吗？宋临抱着死马当做活马医的心态，给她发了一个简短的试探信息。

    他得先向外求助，让人保护他父亲才行！

    可仔细一看，就会发现，大部分东西都被老头细心地修补好过，缝缝补补用了好多年。

    虽然他不知道，夭捺是怎么得罪这位看起来就睚眦必报的警察，但他的话点醒了宋临，是啊，他为什么要因为夭捺的话而动摇？

    也是因为对方是自己深爱的老父亲，他才能维持仅有的理智，不至于当场晕倒。

    什么鬼，都这个样子还要上班吗？宋临想要阻止老头，却又怕粗暴推搡会伤害到他，于是只能眼睁睁看着老头推门离开，一转眼就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我想起了…我要去…上班…”

    “这都…几点…了，你…还没…吃饭吗？”老头转身朝厨房走过去，好像是要做饭。

    …今晚会有无辜的人因此丧命？什么意思，难道他父亲会跑出去杀人吗？

    而且是整个人靠在他身上那样的近。只要对方愿意，随时可以一口咬住宋临的脖颈，用牙齿扎穿他脆弱的动脉。

    宋临终于认出声音的主人，惊悚又不可置信地向后看去。

    宋临点头，目送止役离开。

    宋临无奈轻叹一声。

    临离开前，他警告宋临：“那女人就是一个骗子，无论她说什么，你都不要相信。”

    好一会儿，她才回复：【那就问题大了，今晚会有无辜的人因此丧命。】

    前不久，夭捺才说过类似的话。

    只见他那早已死去的父亲站在那，铁皮刮得七零八碎的身体伤痕交错，露出森森白骨，因为站起来的压力，切口处迸射出浓黑色残余的血浆。

    忽然，一个漂亮得好像天使下凡的身影出现在他的脑海里，宋临脑子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已经下意识打开通讯器，找出夭捺的主页了。

    眼看着时间已经很晚了，他离开时顺手反锁房门，关闭灯光，准备回房间睡觉。

    眼瞅着对方下线没动静了，宋临连忙追问：【我该怎么办？】看在1000块钱的打赏上，快点回复他啊！

    “呼哈。”一声鼻息在耳后响起。宋临的鸡皮疙瘩一瞬间全冒出了——由于不能说话，他的听力比任何感官更加突出，甚至能通过声音大小，判断出发声者在什么地方。

    老头到底去哪了？宋临急得满头大汗，沿路一路奔波。

    令宋临诧异的是，夭捺的回复像是早已准备好那样，与他的信息同时发了过来。

    他将手指戳进身体某个被钢管穿透的洞里，搅动了一下，竟然发出咕噜噜的粘稠声音，再将手指拿出来时，手指上站着破碎的血肉，

    宋临也不确定，老头那几乎被搅碎的大脑，还能不能看懂手语。

    然后就没然后了。宋临看得出来，夭捺之所以回复得那么快，只是单纯想知道后续，就像无意间看到电视剧开头，好奇后续那样的无聊好奇心。

    止役知道夭捺的身手还不错，所以还没进门，就把武器掏出来了，做足准备却被告知——他来晚了，夭捺早在十分钟前就离开了。

    如果父亲真的没死…宋临走到老头尸体旁边，深深凝视着他，不知道心里想些什么。

    家里明明只有一个活人一具尸体，为什么会有第三个人影站在房间里？

    另一边，圣多明哥。

    宋临的脑海里混乱，问题接踵而至，为什么父亲会死而复生，是有什么未了的心事吗，他现在到底是死人还是活人，还有，你为什么会知道他会复活？

    宋临担心父亲，心急如焚，手语比得飞快，却无法将这种紧张的情绪传达给人工智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