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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惊雷终究是没响起来。
她不敢脱得太多，只把最繁复的广袖退了，将将就就地抬腿跨过他，找准床角的位置,把白狐毯一裹，迅速翻身躺下。
那股冬日苍山似的冰雪之气骤然在狭小的四周扩散开。
书生原是打算去寻太子的仪仗，但看眼前这阵势，恐怕太子都启程大半日了，再要追料想追不上。
他晕沉沉的思绪当下惊人地飞快盘算着。
商音没办法，同他据理力争：“那是因为上次时间太短，没能给你做出反应的机会，谁知道之后会如何……”
“你盯着它看能看出第二张床来吗？再看下去，天都快亮了。”
商音别开视线，努着嘴小声辩解：“那倒也不是……”
隋策那边才只刚坐稳,没来得及拉被子，大半便被她风卷残云地拢到了自己身上，像个人形蝉蛹挺尸在旁。
可老天爷好似故意捉弄人，雷不见得落下，电光却一阵接着一阵，有心要叫她彻夜提心吊胆。
隋策气性一上头，顿觉有必要自证清白，他忽然坐起身，把软枕往边上一挪，和她的正好划出条泾渭分明的界限，言词斩钉截铁，“便以这条缝隙为界，今天晚上我若是过线半寸，接下来在行宫的半个月都打地铺。”
商音是被今秋叩门叫洗漱的动静唤醒的。
“小生有要紧之事，性命攸关，还望能见殿下一面！”
商音把一沓信纸搁下，匪夷所思地看着他，“你怎么在这儿？”
今秋还特地熏了安神的白茶香，搭配床头摆的那盏红色灯罩的烛台,氛围诡异极了。
“殿下！……”
这一夜的雨把整个城郊都下清澈了，早起时空气里都带着沁人心脾的草木自然香。
商音蜷成一团，耳边“唰唰”的滂沱湿漉漉地砸在窗外，每一声都像是于自己近在咫尺。
隋策不答，只扬了扬眉峰示意她自己看。
“什么啊。”她不悦，“我又没有磨牙。”
商音眼目张惶地盯着方才惨白一片的四壁，仿佛有什么余悸高悬在头顶，下一刻猝不及防的轰鸣之声就能震天动地。
隋策睁开眼，感觉到她似乎打了个激灵。
她理亏地抿抿唇，掩饰性地梳理耳边的发丝，而后想到——
别无他法，商音只好扭头咬牙，勉力让自己冷静一点，靠紧闭双目试图快些进入梦里。
男子宽阔的体魄罩在头顶，挡住了透窗而入的电急流光。
说完将白狐毯拉到胸前处给自己盖好，理了理身后的枕头。
那是红彩画云凤伞和青孔雀圆扇，这般规制的卤簿，其后定是公主们的车舆。
隋策正有些不耐地拧着眉心要抱怨，刚垂下眼睑，冷不防看见她低首缩在自己胳膊下，那方逼仄的阴影处。
商音把蒙头的毯子往下一扯，露出脸，语气理所应当：“我这么好看这么貌美，你对我有非分之想不是很正常吗？”
她当然求之不得：“这可是你说的。”
他掌心托着面颊，歪头揶揄道，“您这夜里的睡相可不敢恭维啊。”
商音忍不住再掉了个头，转到他跟侧。
大清早，又是冬天，难免会赖床。
说完三两下除去外衣,上床去抖开毯子,一派坦然自若,“你睡里边儿还是睡外边儿？”
商音也不遑多让，埋首朝里边儿一滚，扔了个后脑勺给他。
天地轻易不可为凡人所测，那么惊人的一片亮光，不知从何处而起，也不知因何而生，短短一霎就能照亮黑夜，席卷江河，想想便萌生出一丝渺小如虻的恐惧。
天已经放晴，昨日满空的乌云此刻荡然无余，看样子应该能晴上十天半月。
他仓皇起身，夜间风骤雨急，想是冬寒入体，不知不觉自己竟睡了过去。再一打量那西行的车马，只见人与物有条不紊地赶着路，乍然瞧着也分不出是哪位的大驾。
“是巡察各处的安防来着。”隋策放好杯盏，“半途遇到陛下，说叫我别老忙公务，回来陪陪你。我没办法啊，只有提前收工了。”
窗前的灯盏很快就仅剩微弱的一点星火，屋内有驿馆外不甚明亮的灯光，以及昏暗的夜色。
商音披头散发迷迷瞪瞪的，根本不想理他。
“嗯，这酒不错，挺甘醇。”
“这和时间长短还能扯上关系？”隋策听得拳头都快硬了，“合着时间再长些，我就要饿虎扑食，不知廉耻了是吧？”
书生鼓足了勇气，算着长公主的仪仗刚刚过去，便跌跌撞撞奔向了第二辆马车。
“喏，给你吧。”
“干嘛？”“我说，公主殿下。”
约莫是被吵得心浮气躁，隋策阖着双目，发觉旁边的商音翻了个身。
噢，她们现在不在公主府，在官驿……
“不是要盯羽林卫吗？”
他闻言只觉呼吸都有点噎，翻了个白眼：“你还真对自己有够自信啊，咱俩又不是没同床一起睡过，我上回是冒犯你了还是轻薄你了？……讲清楚，不准睡！”
说完把她企图再拉上去的被褥又拽了下来。
“在下想求见公主殿下！”
她战战兢兢地在等。
长公主宇文泠独善其身，胆小怕事，从来都是个守着一亩三分地自扫门前雪的人；四公主宇文笙更不必提，骄奢淫逸，心胸狭隘，听说还喜欢挖人心肝来吃……倒是三公主宇文姝在民间风评颇佳，不仅平易近人，还博施济众，十分的嫉恶如仇。
隋策轻掀起半只眼皮，居高临下看得分明，他也不戳破，似是而非地轻牵嘴角，仍枕好自己的胳膊，接着浅眠。
正愁得不知如何是好，就在此时，书生望见一抹大红和一抹大青不紧不慢地开道而来。
如此一琢磨，愈发认为有理有据，便十分高傲地冲他一“哼”，下床梳洗去了。
她心跳得急促，下意识地要去找今秋，可略一侧脸，才想起身边睡的是隋策……
隋策挑眉点头：“绝不反悔。”
对方两手一搓，便动作熟练地顺走了那杯酒，畅快地一饮而尽，点评道：
书生在草丛里捕捉到些许暖意，睁开眼时，日头高挂在苍穹之中，阳光大盛，时辰俨然不早了。
她眉头皱得厉害，某种熟悉的窒息感在情绪中开始蠢蠢欲动，长蛇般盘旋缠绕住心口。
白狐狸毛的毯子鲜亮亮地铺在上面,瞧着格外柔软，想必手感一定很好。
他在官道旁的密林间尾随了片刻，只片刻，已累得气喘吁吁，体力不支。
她给老天爷的闪电耍弄了一个晚上，就怕那雷落下来，一时间隋某人都不是影响她好眠的第一位了，只要别再电闪雷鸣，两个隋策她也认。
他见状深吸了口气,忍着脾性没发作，只投下视线冷眼睇她。
隋策这才收了眼里的刀子，没急着去接她递来的毛毯，反而甚为不解道：“我就纳闷了，你凭什么觉得我一定会对你怎么样，我看上去很像一个色中饿鬼吗？防我跟防贼似的。”
隋策比她精神好几分，坐在边上手搭着膝头，侧目望着她笑。
她先是背靠墙壁，继而又转过来面向着他，没多久再翻了回去。
*
商音顺着对方的视线一低头，发现掌心正摁在那道“楚河汉界”上，迷蒙的眼神登时一清明，立刻做贼心虚地把手撤开。
反正承诺打地铺的人也不是她啊，过一下界又怎么了。
毕竟一天一夜未进水米，再加上淋了整宿的雨，连这几步路都是拼了老命。
今夜不知怎的，明明是冬雨，却下出了春雨的气势。
隋策把嘴轻轻合上,第一个打破僵局，他语气故作轻松地开口：“唉行了,赶紧上床睡吧。”
仿佛多了片遮蔽的屋瓦，商音瞬间觉得好多了，她先是偷偷抬眸瞅了隋策一眼。
她嘀咕道：“我有什么好陪的……”
或许是隋大将军的目光过于怨毒，商音隔着层被褥还背对着他，竟能感觉到如芒在侧。
周遭冷凝的气氛使人犹豫，她终于慢条斯理地转回来，迎着上头压迫感十足的眼风，勉为其难地分了一半毯子过去,还很大方的样子：
见青年依旧睡得很熟似的，便暗戳戳地往他胸前再挪了点距离，动作偷摸又心安理得。
偏在这时，一道豁亮的光清清楚楚地投在她正对的墙面上。
四处都颇为安静，倒是雨越下越大了，城郊草木丰茂，雨打枝叶的声音便尤其清晰，稀里哗啦地像是长河奔流。
商音心里一面腹诽他“男人果然大多不知检点”,一面不情不愿地选择：“里边儿。”
而后丝丝缕缕地收紧。
几番权衡之下，摆在他面前的路便显而易见了。
商音捧着手炉，刚翻完近来各地的要闻轶事，端起一杯温好的热酒想润润喉，面前的帘子“唰”一声给人猝不及防地撩开。
戒备又紧张的姿态，像极了一只剑拔弩张的刺猬。
天子的车辇必定有锦衣十三卫护送，他若冒失出现，多半尚未开口就会被当做刺客斩杀。
他忍不住替自己鸣不平，“在你心里，我就是这么个下流卑鄙的混蛋吗？”
不过隋策并没真的躺下去，他怕和商音眼对眼的尴尬，只靠在软枕上半倚着休息。
一个满身朔风，寒意冷彻的人轻车熟路地窜了上来，挤到她旁边坐下。
他微启的嘴唇渐次合拢，一瞥窗外忽明忽暗的天，突然不动声色地侧了下身形，佯作换姿势的模样，稍抬了抬肩臂。
二人此起彼伏地打着呵欠起身，皆有点犯困。
] 然而惊雷终究是没响起来。
她不敢脱得太多，只把最繁复的广袖退了，将将就就地抬腿跨过他，找准床角的位置,把白狐毯一裹，迅速翻身躺下。
那股冬日苍山似的冰雪之气骤然在狭小的四周扩散开。
书生原是打算去寻太子的仪仗，但看眼前这阵势，恐怕太子都启程大半日了，再要追料想追不上。
他晕沉沉的思绪当下惊人地飞快盘算着。
商音没办法，同他据理力争：“那是因为上次时间太短，没能给你做出反应的机会，谁知道之后会如何……”
“你盯着它看能看出第二张床来吗？再看下去，天都快亮了。”
商音别开视线，努着嘴小声辩解：“那倒也不是……”
隋策那边才只刚坐稳,没来得及拉被子，大半便被她风卷残云地拢到了自己身上，像个人形蝉蛹挺尸在旁。
可老天爷好似故意捉弄人，雷不见得落下，电光却一阵接着一阵，有心要叫她彻夜提心吊胆。
隋策气性一上头，顿觉有必要自证清白，他忽然坐起身，把软枕往边上一挪，和她的正好划出条泾渭分明的界限，言词斩钉截铁，“便以这条缝隙为界，今天晚上我若是过线半寸，接下来在行宫的半个月都打地铺。”
商音是被今秋叩门叫洗漱的动静唤醒的。
“小生有要紧之事，性命攸关，还望能见殿下一面！”
商音把一沓信纸搁下，匪夷所思地看着他，“你怎么在这儿？”
今秋还特地熏了安神的白茶香，搭配床头摆的那盏红色灯罩的烛台,氛围诡异极了。
“殿下！……”
这一夜的雨把整个城郊都下清澈了，早起时空气里都带着沁人心脾的草木自然香。
商音蜷成一团，耳边“唰唰”的滂沱湿漉漉地砸在窗外，每一声都像是于自己近在咫尺。
隋策不答，只扬了扬眉峰示意她自己看。
“什么啊。”她不悦，“我又没有磨牙。”
商音眼目张惶地盯着方才惨白一片的四壁，仿佛有什么余悸高悬在头顶，下一刻猝不及防的轰鸣之声就能震天动地。
隋策睁开眼，感觉到她似乎打了个激灵。
她理亏地抿抿唇，掩饰性地梳理耳边的发丝，而后想到——
别无他法，商音只好扭头咬牙，勉力让自己冷静一点，靠紧闭双目试图快些进入梦里。
男子宽阔的体魄罩在头顶，挡住了透窗而入的电急流光。
说完将白狐毯拉到胸前处给自己盖好，理了理身后的枕头。
那是红彩画云凤伞和青孔雀圆扇，这般规制的卤簿，其后定是公主们的车舆。
隋策正有些不耐地拧着眉心要抱怨，刚垂下眼睑，冷不防看见她低首缩在自己胳膊下，那方逼仄的阴影处。
商音把蒙头的毯子往下一扯，露出脸，语气理所应当：“我这么好看这么貌美，你对我有非分之想不是很正常吗？”
她当然求之不得：“这可是你说的。”
他掌心托着面颊，歪头揶揄道，“您这夜里的睡相可不敢恭维啊。”
商音忍不住再掉了个头，转到他跟侧。
大清早，又是冬天，难免会赖床。
说完三两下除去外衣,上床去抖开毯子,一派坦然自若,“你睡里边儿还是睡外边儿？”
商音也不遑多让，埋首朝里边儿一滚，扔了个后脑勺给他。
天地轻易不可为凡人所测，那么惊人的一片亮光，不知从何处而起，也不知因何而生，短短一霎就能照亮黑夜，席卷江河，想想便萌生出一丝渺小如虻的恐惧。
天已经放晴，昨日满空的乌云此刻荡然无余，看样子应该能晴上十天半月。
他仓皇起身，夜间风骤雨急，想是冬寒入体，不知不觉自己竟睡了过去。再一打量那西行的车马，只见人与物有条不紊地赶着路，乍然瞧着也分不出是哪位的大驾。
“是巡察各处的安防来着。”隋策放好杯盏，“半途遇到陛下，说叫我别老忙公务，回来陪陪你。我没办法啊，只有提前收工了。”
窗前的灯盏很快就仅剩微弱的一点星火，屋内有驿馆外不甚明亮的灯光，以及昏暗的夜色。
商音披头散发迷迷瞪瞪的，根本不想理他。
“嗯，这酒不错，挺甘醇。”
“这和时间长短还能扯上关系？”隋策听得拳头都快硬了，“合着时间再长些，我就要饿虎扑食，不知廉耻了是吧？”
书生鼓足了勇气，算着长公主的仪仗刚刚过去，便跌跌撞撞奔向了第二辆马车。
“喏，给你吧。”
“干嘛？”“我说，公主殿下。”
约莫是被吵得心浮气躁，隋策阖着双目，发觉旁边的商音翻了个身。
噢，她们现在不在公主府，在官驿……
“不是要盯羽林卫吗？”
他闻言只觉呼吸都有点噎，翻了个白眼：“你还真对自己有够自信啊，咱俩又不是没同床一起睡过，我上回是冒犯你了还是轻薄你了？……讲清楚，不准睡！”
说完把她企图再拉上去的被褥又拽了下来。
“在下想求见公主殿下！”
她战战兢兢地在等。
长公主宇文泠独善其身，胆小怕事，从来都是个守着一亩三分地自扫门前雪的人；四公主宇文笙更不必提，骄奢淫逸，心胸狭隘，听说还喜欢挖人心肝来吃……倒是三公主宇文姝在民间风评颇佳，不仅平易近人，还博施济众，十分的嫉恶如仇。
隋策轻掀起半只眼皮，居高临下看得分明，他也不戳破，似是而非地轻牵嘴角，仍枕好自己的胳膊，接着浅眠。
正愁得不知如何是好，就在此时，书生望见一抹大红和一抹大青不紧不慢地开道而来。
如此一琢磨，愈发认为有理有据，便十分高傲地冲他一“哼”，下床梳洗去了。
她心跳得急促，下意识地要去找今秋，可略一侧脸，才想起身边睡的是隋策……
隋策挑眉点头：“绝不反悔。”
对方两手一搓，便动作熟练地顺走了那杯酒，畅快地一饮而尽，点评道：
书生在草丛里捕捉到些许暖意，睁开眼时，日头高挂在苍穹之中，阳光大盛，时辰俨然不早了。
她眉头皱得厉害，某种熟悉的窒息感在情绪中开始蠢蠢欲动，长蛇般盘旋缠绕住心口。
白狐狸毛的毯子鲜亮亮地铺在上面,瞧着格外柔软，想必手感一定很好。
他在官道旁的密林间尾随了片刻，只片刻，已累得气喘吁吁，体力不支。
她给老天爷的闪电耍弄了一个晚上，就怕那雷落下来，一时间隋某人都不是影响她好眠的第一位了，只要别再电闪雷鸣，两个隋策她也认。
他见状深吸了口气,忍着脾性没发作，只投下视线冷眼睇她。
隋策这才收了眼里的刀子，没急着去接她递来的毛毯，反而甚为不解道：“我就纳闷了，你凭什么觉得我一定会对你怎么样，我看上去很像一个色中饿鬼吗？防我跟防贼似的。”
隋策比她精神好几分，坐在边上手搭着膝头，侧目望着她笑。
她先是背靠墙壁，继而又转过来面向着他，没多久再翻了回去。
*
商音顺着对方的视线一低头，发现掌心正摁在那道“楚河汉界”上，迷蒙的眼神登时一清明，立刻做贼心虚地把手撤开。
反正承诺打地铺的人也不是她啊，过一下界又怎么了。
毕竟一天一夜未进水米，再加上淋了整宿的雨，连这几步路都是拼了老命。
今夜不知怎的，明明是冬雨，却下出了春雨的气势。
隋策把嘴轻轻合上,第一个打破僵局，他语气故作轻松地开口：“唉行了,赶紧上床睡吧。”
仿佛多了片遮蔽的屋瓦，商音瞬间觉得好多了，她先是偷偷抬眸瞅了隋策一眼。
她嘀咕道：“我有什么好陪的……”
或许是隋大将军的目光过于怨毒，商音隔着层被褥还背对着他，竟能感觉到如芒在侧。
周遭冷凝的气氛使人犹豫，她终于慢条斯理地转回来，迎着上头压迫感十足的眼风，勉为其难地分了一半毯子过去,还很大方的样子：
见青年依旧睡得很熟似的，便暗戳戳地往他胸前再挪了点距离，动作偷摸又心安理得。
偏在这时，一道豁亮的光清清楚楚地投在她正对的墙面上。
四处都颇为安静，倒是雨越下越大了，城郊草木丰茂，雨打枝叶的声音便尤其清晰，稀里哗啦地像是长河奔流。
商音心里一面腹诽他“男人果然大多不知检点”,一面不情不愿地选择：“里边儿。”
而后丝丝缕缕地收紧。
几番权衡之下，摆在他面前的路便显而易见了。
商音捧着手炉，刚翻完近来各地的要闻轶事，端起一杯温好的热酒想润润喉，面前的帘子“唰”一声给人猝不及防地撩开。
戒备又紧张的姿态，像极了一只剑拔弩张的刺猬。
天子的车辇必定有锦衣十三卫护送，他若冒失出现，多半尚未开口就会被当做刺客斩杀。
他忍不住替自己鸣不平，“在你心里，我就是这么个下流卑鄙的混蛋吗？”
不过隋策并没真的躺下去，他怕和商音眼对眼的尴尬，只靠在软枕上半倚着休息。
一个满身朔风，寒意冷彻的人轻车熟路地窜了上来，挤到她旁边坐下。
他微启的嘴唇渐次合拢，一瞥窗外忽明忽暗的天，突然不动声色地侧了下身形，佯作换姿势的模样，稍抬了抬肩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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