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所谓急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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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莱布德庄园凉气逼人，她不可能放手。

    格林小姐也招架不住法兰克责备的目光，但死撑着说：“你好你好……布兰迪，我们该去买东西了。”

    《家里的怪谈今天也想杀掉我》

    洛温：“这……”

    布兰迪掐着鸟头，声音凉丝丝的：“这本书在庄园里，人手一本。”

    布兰迪穿出来一共两件大衣，她两件都觉得不错，一直想问问能不能帮自己买上几份。

    半响后，她站在原地，迟疑地念出手中的书名：“——《人类尸体百科指南》？”

    莱布德庄园，不仅环境优良，员工友善，他们甚至还工作勤勉。

    二层内大衣展示的不多，翻来覆去也就那么几个饱和度低的颜色，洛温挑出一件烟灰

    只是对方在接受赞誉时笑得极为勉强，似乎对自己厨艺不大自信，口中还喃喃着诸如“怎么会这样”“这是我做的饭吗”这类的话。

    布兰迪沉默两秒，将车钥匙递给洛温，而后下车离开了。

    艾伯特眼眶含泪，咬牙道：“……谢谢您。”

    艾伯特还是懵懵懂懂：“什么意思？”

    布兰迪抬眼：“……算是？”

    “车轮会弄脏地。”布兰迪回答道。

    猫头鹰睁开眼，见到的就是这幅青天白日两鬼对望的诡异场景。

    她望向布兰迪，满眼的不可置信：“你们为什么看这种书？”

    两人站在青石砖上，布兰迪远远的指着前方一处模糊的人影，“那位庄园的男佣，法兰克。”

    洛温沉吟几秒，“要清凉透气的。”

    店员几乎是瞬时便闪现在了她面前，端着一张标准的笑容，亲切道：“您好，您平时穿衣服有什么个人偏好吗？”

    “好。”布兰迪将车拐进另一条车道，预先作提醒，“他有些不太正常。”

    洛温眯了眯眼，那人影似乎在……挥动扫帚？

    洛温瞥他一眼，这语气这么像在问“你真的不怕死？”

    冬天、升火、千万别。

    两方都带着深意望向彼此，互相琢磨的都是如何把对方赶出庄园，一时间，气氛和睦，颇有几分惺惺相惜的架势。

    洛温想了想，又说：“或者那种——看着暖和，实际上四面漏风的。”

    街道上人倒是不多，但他脚步匆匆，还是很快消失在了洛温视线内。

    “睡前读物。”布兰迪面不改色。

    猫头鹰：“……”屁的睡前读物。

    布兰迪换了身低调的灰色大衣，垂头问她：“格林小姐，要不要去镇上买些东西？”

    她正从手提箱里拿钱数钱，听到声音后随手将两卷钱揣进兜里，开了门，看向来人。

    艾伯特：“……噢。”这位也体质特殊来着。

    主打一个怎么制造压力怎么来。

    两人说话不过十几秒，                                                洛温眼见着那人影一下一下动作停了下来，紧接着，以百米冲刺的速度朝着他们飞奔而来。

    洛温愣了几秒，“这样啊……”

    它反应几秒，立马决定弃暗投明，挥着翅膀回落到了旧版支撑架肩上。

    洛温抿抿唇，觉得也不是不行。

    洛温心说那她的前景可不大乐观，现在只是身份没暴露，等暴露后……毕竟没人会喜欢和尸体同处一个屋檐下，与其到那时强求理解，还不如她先一步下手辞退他们。

    庄园另一头，洛温的卧室门被轻叩了两下。

    他嘴唇反复张开几次，但到最后，只木着脸点了点头。

    三个车位上，只孤零零的停着昨夜的蓝色跑车。

    越不正常的，她现在越喜欢。

    洛温若无其事地侧开头：“改日再去车行。”

    洛温翻了两页，书中不乏彩印高清的尸体局部，其腐烂程度，连她都不忍心多看。

    洛温含糊地“嗯嗯”两声，没太在意。

    布兰迪握着方向盘：“你真的想见？”

    布兰迪将车停在镇上最大的一家服装店外，“我一个小时后会回来，你看中什么，让他们把账单寄到庄园里就好。”

    猫头鹰脸色发绿，心说原来鱼汤是这么来的。

    洛温于心不忍，“顺路去一下镇上的车行吧。”再买两辆车，作为蓝车的陪同。

    等到洛温离开餐厅后，他才拉开椅子站起身，眼神冷淡：“做些人能吃的食物。”

    艾伯特委屈：“为什么？”

    “咕咕咕（发生什么了）？”

    洛温从他那张冷脸上品出几分“忍气吞声”的意味，略有些心虚，侧开头转移话题：“你验过我的产权证书了吗？”

    “……”

    说时嘴快，但这话落在正常人耳朵里，基本等同于寻衅滋事。

    布兰迪沉默几秒，脸上仅有的一点儿表情也收了回去，只垂眼道：“好。”

    不过怕死是不可能怕死的，洛温点点头，“见见吧，毕竟是我的员工。”

    *

    洛温干笑一声，眼神有点儿飘忽：“个人喜好。”

    跑车在道上谨慎地挪移了几十米，慢到洛温几次想开口说“要不还是走路吧”后，布兰迪才终于停车下去，替她开了车门。

    车驶入车道后，洛温沉迷欣赏窗外的松林，随口问了句：“庄园里的人我都见得差不多了，不过男佣呢？”

    猫头鹰从布兰迪肩上飞下，确定他走远后，一翅膀一个，分别招呼在了艾伯特和格蕾丝头上。

    “那怎么确定我的身份？”洛温问。

    “在他面前弄脏东西，等于宣战。”布兰迪说，“不打扰他，他会一直整理庄园。”

    洛温不受控制的退后一步，反复告诫自己，情绪不要过于激动，不能现在暴露身份，对面有极大的可能只是叶公好龙。

    “认识了。但我们为什么离得这么远？”洛温问。

    “我们会确定。”布兰迪眼神幽暗。

    洛温抿了下唇，“所以……你们很喜欢尸体？”

    布兰迪只给他留下了一个冷漠的后脑勺。

    艾伯特：“可是——”

    它按下格蕾丝想端着碗去湖边的手，屈尊降贵地委婉道：“我来解决。”

    猫头鹰：“做饭不能只考虑针对格林小姐。”

    布兰迪坐在餐桌另一端，仍旧没动叉子，只是沉默望着鱼汤，仿佛在看什么观赏鱼。

    洛温了然点点头，难怪庄园内的几十间房干干净净，哪怕散置着的装饰物，油画、花瓶、八音盒等等，虽然古旧，也都没落什么灰。

    艾伯特挠头：“……哈哈。”和布兰迪呆久了，忘记对方体质特殊了。

    这是典型的低自尊人格，不相信自己的价值。洛温耐心安慰道：“真的很美味。”

    满店冬装，标签主打“保暖”的店员：“……？”这是对手店来砸场子的？

    这明明是为了恐吓历任主人，特地放在这儿的道具，等洛温·格林过两天再来看，这书还会换成《行动指南：如何悄无声息的谋杀》。

    店员深吸一口气，保持笑容：“我们二层有正在售出的秋装大衣，我带您去看看。”

    布兰迪冷静道：“格林小姐，这位就是法兰克。”

    他们退一步，法兰克扫一步，画面透露着几分和谐。

    不过面上，洛温还是假意惺惺地点了点头。

    寄回庄园，不也是在花她的钱么。

    艾伯特：“那我去拿网，下午继续做鱼汤。”

    格蕾丝反应过来，尴尬地轻咳一声。

    等验过了，她就能心安理得的当资本家，提什么要求对方都得觉得合情合理。

    布兰迪淡淡道：“再过十五天，就是缴纳各类费用，以及发放工资的日子。”

    两人回到车上，布兰迪飞速倒车，也不忘解释道：“法兰克患有严重洁癖，整个庄园几乎都是他在打扫，今天清理车道。”

    洛温没太在意，转身也进了店里。

    起居室内无故吹进一股冷风，矮圆桌上的书被吹开几十页，纸张摩擦，哗啦作响。

    两人到了车库。

    “能验的人不在镇上。”布兰迪摇头，“至少还要一周回来。”

    她将书放回矮圆桌上，慢吞吞地说：“我也很喜欢这类题材，你们有谁看完后，也借给我看看吧。”

    布兰迪：“……”

    洛温正好刚从口袋里摸出一卷钱，闻言扬了扬手，“不用那么麻烦。”

    “听不懂鸟叫。”布兰迪收回目光，淡淡道。

    人影停在两人身前，一身白袍，两个黑眼圈深得像这辈子没沾过枕头，说话声音嘶哑无力：“我刚刚打扫过这里。”

    “所以？”

    洛温全身的行当加起来都没多少重量，而衣柜里的服装太过老式，不符合她新兴尸体的身份，再者说，本来她便打算进入莱布德镇后再添置生活用品的，自然不会拒绝布兰迪的提议。

    正巧这时“哐啷”一声，阴风将矮圆桌上的书吹落在地。洛温离得近，下意识便上前几步，俯身捡起书。

    简直是天赐的庄园。

    格蕾丝：“那这鱼汤怎么办？早上的拿去喂鱼了，总不能继续喂吧。”

    猫头鹰捂住鸟嘴，忍着没笑出声。

    *

    午餐和洛温期待的同样美味，用餐结束后，她擦擦嘴，礼貌的向厨师艾伯特表达谢意。

    猫头鹰指着布兰迪剩下的餐盘：“意思是，布兰迪是人，已经一上午吃不了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