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所谓耐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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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秒后，洛温如它所料的抬起头。

    洛温回到卧室，却也还是没睡。

    天色尚早，太阳薄薄一小片，整体是令人赏心悦目的昏暗。

    洛温心情很好的观赏玻璃外的林木，目光不经意间，瞥到了站在一旁的格蕾丝侧影。

    卧室既干燥又阴凉，第一次住进梦中情屋，她实在有点儿过于亢奋。

    又过了十几分钟后，卫生间的门终于被推开，圆镜重新抖起精神，好好端详来人——

    庄园好格蕾丝。

    也就是——

    “咕咕咕……”

    洛温转头去看，猫头鹰无精打采地半闭着眼，眼神中有几分憔悴。

    他们停在一楼的起居室内，这里同样有一扇宽敞巨大的落地窗。

    圆镜只见过那些被它吓得惊声尖叫的扭曲的脸，第一次自己被吓到，呆愣的甚至没反应过来要撤掉镜中人。

    镜中人只是笑容僵硬，镜外人却是一副极为阴森可怖的笑容，加上眼神冰冷，宛若恶魔在世。

    洛温目光回到餐桌上，拿起刀叉，切了一小块餐盘上的面包片，打                                                算意思意思地吃上两口。

    洛温就这么一直在房间里晃到了天明。

    走过几个弯后，两人到了餐厅。

    斗志昂扬的一小时过去，脚步声没停。

    “还需要吃什么吗？”半响后，他开口问道。

    正常人听到这儿，要么追问，要么笑容僵硬，不敢再多说话了，这位冷着脸接上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入口后，洛温眼眸微怔。

    而各位衣冠楚楚的继承人来来往往，全带着真的产权证书。

    十分钟后，洛温终于练够了“灿烂的笑”，心满意足地从卫生间离开。

    这是圆镜让人迷失的开胃菜。

    两人走后，格蕾丝拎着布兰迪的餐盘，怒气冲冲地冲进厨房：“艾伯特·盖勒，这就是你做的食物？”

    女仆：“……”

    洛温又慢慢收回笑，面无表情地盯着圆镜。

    《家里的怪谈今天也想杀掉我》

    一时分不清谁才是吓人的那个。

    洛温回头，绽放了一个昨晚精心排好的笑容：“很好吃，替我谢谢厨师。”

    莱布德庄园有一位全庄园上上下下都没见过的主人，没人知道对方姓甚名谁，是男是女，甚至是人是鬼。

    餐桌上摆着两份餐，相对放着。洛温还没开始思考挑哪个，格蕾丝就帮她拉开了一把餐椅，妥帖的请她落座。

    原来是昨日那只猫头鹰。

    人类的大部分饮食对她来说都没滋没味，有些还过于烫口。她也就在刚复活那两天吃过一些，后来发现自己活着不需要进食，也就再没怎么吃过。

    ……直到凌晨四点，房间那人也没有半点进洗手间的意思。

    圆镜继续等，只是志气稍微低了点儿。

    她不笑的样子就是个好看的冷脸天使，但圆镜还没回过神，对方又扬起了唇。

    *

    她暗暗地有些期待午餐。

    格蕾丝顿了顿，重点难道不在于她那句“不需要吃饭”吗？

    布兰迪眼神扫过她空空的餐盘，唇角几乎没什么弧度地点了点头，也没碰自己面前的食物。

    这么专业的么？

    平心易气的第二小时。

    洛温心思一转，立马接了句：“我也不需要吃饭。”

    洛温点点头，速战速决解决了剩下的面包，又喝了口同侧的牛奶。

    圆镜安装在洗手槽边，一早便听见洛温在房间里踱步的声音，压着激动的心，一直等着。

    圆镜……

    “你吃饭了吗？”洛温随口问道。

    她内心得意，这是个非常自然的承接，为后面能脱离进食的苦海打造了坚固的船板。

    等到洛温抬头，便会看到一个有着诡异笑容的她。

    她陷入睡眠状态后就和又死了一次一样，什么声音也听不到，再大的动静也吵不醒，睁不睁眼，全靠缘分。

    凌晨五点半，送餐的格蕾丝站在主卧室门口，抬手轻轻敲了两下，声音很小，根本没做让对方听到的准备。

    没法直接推断，庄园便产出了一套自用的判断方法，即：如果你是真继承人，你一定能和庄园和谐共处啊。

    “……千万别。”洛温闭了闭眼。

    自然等待该继承者在庄园生活，观察对方能不能保持着“精神正常”“四肢健全”“无倒卖庄园意愿”。

    他撕下一小块面包，放进嘴里，嚼了几下，随即便苦着脸吐出来：“……没问题啊，死亡的阴沉味道，食人鱼吃了都得立即把自己溺死。”

    圆镜：“……”它在庄园太久，外面对“亲切”两个字的定义已经和“渗人”一个意思了？

    很可惜的，历任继承人中，没有一个能同时做到以上三条，而大多数人，全倒在了前两条上。

    布兰迪公事公办了一路，看见壁炉，语气难得柔和了些：“等晚上，我会把火升起来，会温暖些。”

    短短一句话，竟然能包含这么多恐怖的词。

    格蕾丝迎面遇上放大数倍的洛温笑脸，一个不稳，差点儿站着摔倒。

    洛温视线扫过女佣围裙上的铭牌[女佣格蕾丝]，说了声好，心下没抱多少期待。

    难道那位洛温·格林小姐，是在……故作坚强？

    洛温拿起玻璃杯抿了口，只有嘴唇碰了几滴水，权当润润唇。

    身后的格蕾丝察觉到她情绪不对，立马高兴的上前几步，贴在她身后，阴恻恻地问：“……不合胃口吗？”

    没有继续出声督促她用餐，只用善意的目光提醒她，很有分寸感。

    究其原因……庄园里的某些东西功不可没。

    厨师艾伯特一脸懵：“有什么问题？”

    同样的凉爽可口，宛若雷暴雨天气。

    洛温揉了把鸟头，和对面拉开椅子坐下的布兰迪无声打了个招呼。

    洛温看着放了几捆柴的壁炉，半天没开口。

    洛温一顿，放下杯子，心想这人虽然看着年轻，但行为做派却非常沉稳。

    “我不需要吃饭。”格蕾丝舔了舔唇，意味不明地说道，“那份餐是给管家准备的。”

    黑天阴风、死人同伴。

    只留下独自破碎了一条小缝的圆镜，和蹲在角落里喃喃的镜中人。

    洛温打开水龙头，洗了把脸。

    这边的餐桌是个大长方形，靠着扇落地玻璃窗，能直接看到外侧黑压压的松林。

    只是简单的面包片，嚼在口腔里，却能令人回想起那几天在墓地里，无忧无虑躺着的日子。

    这人的混乱作息和那只晚上睡觉的猫头鹰有一拼，圆镜麻木地想。

    有句话说生命在于运动，多走动，一定能和“尸体”这个词早日拉开距离。

    她抖了一抖，“您喜欢就好。”

    只用三天，它便可以让人此生再也不敢照镜子。

    格蕾丝端着盘子，面无表情的盯着她。

    房间浅棕色的绒布沙发、矮圆桌，以及左墙的巨大壁炉。

    敲门的手还没放下，门便被人打开，从缝里伸出了一张冷淡的脸庞：“有事吗？”

    “好。”布兰迪又站起身，“我带你去看看别的房间。”

    圆镜不动声色地，开始一比一复制着洛温的样貌。

    洛温默默看他一眼，完全没搞懂他这一套动作是想干什么。

    耐心是种美德。

    女佣推着餐车，精心准备的诡异笑容凝固了一瞬，“格林小姐，早饭已经准备好了，我带您去餐厅吧。”

    偏偏这时洛温还很满意的点点头，“不错，笑容比以前要亲切很多。”

    比如这面看上去清晰透亮、一圈包着副古典木框的圆镜。

    锐挫气索的第三小时。

    ……鬼生的事业滑铁卢。

    刚放下叉子，洛温耳边刮过一丝凉风，肩头也跟着一沉。

    圆镜几乎裂开。

    “这些就可以了。”洛温说。

    庄园一共两层，大大小小的房间加起来有几十间，布兰迪一间一间的细致介绍过去，几乎消磨了一个上午。

    格蕾丝也皱起眉，艾伯特都这么说了，那估计食物是真没什么问题。

    洛温眼见格蕾丝情绪不对，连忙补上：“说笑而已。”

    *

    很正常，毕竟这是个夜间活动的物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