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所谓连锁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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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从口袋里翻出张名片递给洛温，语重心长道：“前台报我名字，诊疗费住院费打八折。”

    洛温：“……”

    “……”布兰迪：“是挺难找的。”

    艾伯特：“……”

    洛温叹为观止。

    白大褂：“…………”这人根本不需要走入住公寓的流程，完全可以直接入院。

    洛温脸沉下来：“艾伯特。”

    洛温抓头，随口朝布拉迪赞扬了句：“这种员工，市面上挺难找的吧。”

    猫头鹰感受到艾伯特投过来的火热视线，朝他点了点头：中午饭做得不错。

    洛温在“开车快走”和“询问情况”两者间短暂纠结了一瞬，随即坦然地选择了后者，朝男人友善道：“有事？”

    “当然是交给我们镇里勤劳认真的警局去追捕了。”洛温微笑道，“我能得到的信息，警局一定也能。”

    “还有一个原因。”

    艾伯特顶着两只通红的眼眶，朝洛温鞠躬道：“格林                                                小姐，晚餐已经准备好了。”

    说得过去。

    洛温略带遗憾地望向公寓楼。

    男人仰面摔倒，张着嘴，目光怔怔的，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嗯？

    有些事情不能深想，本来没事，越想越气，越想越不甘心。

    “人生知己。”洛温笑意未减。

    “切洋葱切的，谢谢您的关心。”艾伯特咬牙道。

    洛温笑了声，“真的只是顺路看看。”

    洛温摆摆手，在艾伯特逐渐僵硬的目光中，绕过椅子，到了布兰迪的餐旁。

    他们竟然就给布兰迪准备这样的食物。

    “你一早就知道这里是凶宅吗？”洛温降下车窗，问道。

    第三个白大褂带着歉意，敲了敲他们的车框，说道：“最近两天医院人手短缺，不小心让几个病人跑出去了，打扰到你们，实在抱歉。”

    洛温起了个头，其实也没想好后面

    车内沉默了有几分钟，还是布兰迪主动开了口：“所以，你打算怎么做？”

    他吸取前两顿餐的教训，特地将洛温和布兰迪的两份餐分别提前准备好。一个，放了十足的“冷料”，保证让洛温·格林吃了后当场投湖。一个，是正常人类喜欢的口味。

    这倒奇怪。

    艾伯特还想阻拦：“我看还是……”

    艾伯特拉开椅子，假意惺惺地朝洛温笑道：“您用餐吧——”

    何等的工作热情啊。

    嚼了几口后，她脸上的体面几乎快支撑不住——很久没吃到这么温暖、难吃的食物了。

    “凶宅。”布兰迪在路边停好车，透过洛温那侧的窗户，深深望了一眼公寓楼。

    “留步！”车窗外传出一声暴喝。

    “只知道有这栋楼。”布兰迪手指搭在方向盘上，随时准备离开，“不知道就是这里。”

    此人连鸟都打不过，很难有什么威胁。

    “怎么说？”洛温也来了兴趣。

    “公寓楼是，医院也是，医生不一定是。”

    但对面人还没打算走，反而弯下腰，低声道：“不过说真的，你们最好不要在这里租房。”

    两人朝外望去，一个跑得面目狰狞的男头伸了过来，两只手扒住车窗，一副要从窗口钻进来的架势。

    白大褂点了点头，“没吓到你们吧？”

    男人激情演讲不过几秒，头便被飞扑过来的两个白大褂摁倒在地，嗯嗯唔唔地被滑地拖走了。

    “在这栋楼里住过的人，现在都在我们院里续床位。”

    洛温实在没法忽视他凸起来的眼皮，问道：“眼睛怎么了？”

    “是被怪谈折磨的……人。”布兰迪说。

    坐拥大庄园的洛温·格林：“……？”

    这一路上，她做过心理斗争。但既然决定会尽快开除他，那在这之前，给他点优待也不是不行。

    洛温动作迅速，切了一小块羊排，送进了嘴里。

    她用眼神委婉地提醒道：谨慎择友，你被骗了。

    洛温摆摆手。

    你又想住了？白大褂脸上的疑惑不像假的，她踌躇两秒，委婉道：“她跟你有仇？”

    *

    男人根本不在乎她回答了什么，只是疯狂地喊：“不能住……不能住！再缺钱也不能住！”

    诈骗犯真是会挑。像这种鬼气森森的地方，出坟墓后她找过好几日，但……不可遇也不可求。

    《家里的怪谈今天也想杀掉我》

    布兰迪瘫着脸：“……好。”

    真住这公寓楼里，一天只留八封遗书，算她写字太慢。

    布兰迪：“……”好一个缘分。

    布兰迪在她身后，不咸不淡地接了一句：“精神病院确实挺需要人手的。”

    诈骗犯给的地址是个小公寓楼，九层的高度，楼外贴着十几张相同的“招租”海报。

    今晚的噩梦全靠他这张脸了。

    洛温心说你们这医院不会是——

    “……”

    这么夸张？

    洛温跟着她的话一起想象，闻言挑挑眉：“起草遗书？”

    “相逢即是缘分，这叫善始善终。”洛温摇头。

    洛温拖长声音，“噢”了两秒。

    “真不住。”洛温说。

    临走时，洛温还友好地朝她挥了挥手：“报你的名字八折，我记着呢。”

    但已足够洛温将此人看了个清清楚楚：满眼血丝，眼瞳浑浊，像几天几夜都没合过眼。

    艾伯特气得发抖：……奇耻大辱！

    “医生是怪谈？”

    洛温“啧啧”两声，这公寓楼外观四四方方，周围热热闹闹，却这么急需租客，八成原因是眼高手低，价格定得太过离谱。

    “我们不住，谢谢。”洛温礼貌道。

    男人从地上爬起，身上的蓝白条纹衣服到处沾着灰。他表情凝重地凑近车窗，神神叨叨道：“你们不会是要在这儿租房住吧！这里不能住的！”

    洛温优雅地拿起叉子，眼神示意布兰迪坐下，体贴道：“我们交换着吃吧，没事。”

    “你的那位人生知己，诈骗犯。”布兰迪垂眸道。

    布兰迪之所以两顿餐都只看着她吃……恐怕是看中了她的食物。

    更有可能的是，她来以后，艾伯特给他准备的食物便不再用心，甚至敷衍。

    “楼里没人住，近期也没有新的病人入院。”白大褂手插着兜，神态已然变回了良心医生，“要么她给错地址了，要么……”

    洛温折着名片玩，眼眸垂着：“我只是个平平无奇的热心群众，做不了什么的。”

    她还没来得及出手把人锤回去，肩膀上休养的猫头鹰便“嘭”地一声撞了过去。

    一世黑暗料理的英名，就这么毁在这假继承人身上不说，中午还受着猫头鹰长达几十分钟的挑剔和冷嘲热讽。

    洛温……

    “嗯？”

    “不过，”白大褂转了个调，“如果你们真想住……”

    “……”洛温扯了扯安全带，心说你要不要这么一本正经地重复说我扯的鬼话。

    噢……

    洛温眼角噙着笑意，当着白大褂的面收好名片，若无其事地打听道：“噢，是吗？之前有人介绍我来，我还以为能和她做邻居呢。”

    洛温诧异道：“什么？”

    与吃土质感无异。

    布兰迪：“……”

    车后座放满了东西，洛温这次便坐进了左边的副驾驶上。

    抵达庄园后，格蕾丝站在主入口处，极为殷切地将车内各式各样的服装鞋子抱在推车上，又小跑着回到主卧室，背影看着分外愉快。

    回庄园之前，洛温在车上犹豫思考了几分钟，最终还是决定顺路去诈骗犯的住址看看。

    虽然近距离，但顾及猫头鹰，他还是停在了离车窗有十几厘米的位置上。

    洛温·格林风度翩翩地点点头，“谢谢，有机会把她给你送过去。”

    洛温托腮看她。

    猫头鹰沉默捂脸。

    “就这么算了？”布兰迪说。

    白大褂眨了眨眼，觉得这事还有周转的余地，又劝道：“现在公寓楼没有任何人住，你们可以随便挑房间。”

    她打了个响指，循循善诱道：“这里南北通透，日常阳光充沛。想象一下，你住在这里，正午时分，暖暖的光打在你身上，彼时彼刻，你拿起一支笔，打算……”

    两人默默注视着公寓楼，谁也没有下车走两步的意思。

    “……”

    白大褂：“等等……？”

    “正义使者？”布兰迪转了个弯，语气淡淡的，听不出什么情绪。

    艾伯特人还站在原地，实际上走了已经有好一会儿了，“您说。”

    白大褂直起身，宛如在完成第二人格切换一般，再次俯身看向车窗口时，已是一副亲切温柔到令人有点腻的笑容。

    餐桌旁。

    火车上一共认识四位，两位在牢里，一位在地底，只剩这位独苗。而一天之内有了三位故人的消息，少一位凑不齐，实在有些别扭。

    回庄园的路上，洛温肉眼可见地精神困乏，靠着椅背，懒懒问道：“那个疯男人，也是怪谈么？”

    洛温又瞟了两眼，转头对布兰迪说道：“我们走吧——”

    洛温手顿了下，那看来诈骗犯也是凶多吉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