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章 第 20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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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人晦暗不明的双眸在路灯里渐渐开始看不清神色。

    宁嘉泽觉得自己简直操碎了心，好在肚子里早就准备好了一大堆话，他今个儿非得劝得霍哥回心转意不可。

    宁嘉泽直接一头问号。

    难道是爷爷出了事？

    他最后看了眼冰面上身影，用力想要辨别与梦中人是否有什么相似之处，可惜现抢的票位置不好，离得太远，就算有大屏幕的辅助，还是显得那样模糊。

    可他到医院来做什么？

    指腹轻轻碰了碰薄且优美的唇瓣，试图捕捉梦里曾有过的悸动触感，却在下一瞬受了惊似地逃开。

    自己现在也不算是给‘凌燃’丢脸吧？

    “薛教可能要醒了？”

    小花园里，霍闻泽余光也瞥见了自己想要偶遇的那道身影。

    可一直到一个星期过去，薛林远都没有睁开过眼睛。

    宁嘉泽已经做好了霍闻泽生气的准备。

    梦里的他们还是一对相亲相爱的情侣，连睡觉时都要用力拥抱着彼此，死活不肯分开的那种？

    幸好自己退役了，要不然咖啡都不能随便喝，凌燃苦中作乐地想，一口咽下发酸发苦的高浓度咖啡。

    宁嘉泽的脸色更黑了，“霍哥，你就不能好好地、系统地去治疗一个疗程？这都多少年了，你还会做那些梦，这分明就是很严重的ptsd！”

    花丛外，凌燃已经被霍闻泽拦住。

    “医生不是说没什么大事吗，你就放宽心吧，说不定今天晚上就醒了？”

    偏偏梦里的自己还真就背着这么个酒后难得变得娇气的大宝贝，在屋里来来回回走了小半夜，背着、哄着，一直到他胡闹完，彻底睡熟之后才打水过来，动作轻柔替他擦脸脱衣服。

    凌燃叹了口气，坐到床边，握住薛林远冰凉凉的一只手，“薛教，你快点醒吧。”

    可现在医疗资源紧张，他又没有相关领域的人脉关系，空有账户里的一大笔数额，却连薛教这种情形到底该往哪里转都不知道。

    要不是总想着给自己加餐，把在役那么多年没吃过的美味统统补上一遍，薛教也不会大晚上的还非要跑去买什么新出炉的烤鸭，更不会出这场车祸。

    护工大叔看护了这些天，早就知道面前年轻人其实无亲无故，只把自家教练当一样至亲照顾，没日没夜地守着，见状就慈爱地拍拍他的肩。

    一路上耍赖一样地趴在他肩膀上死活不下来，都口齿不清了，还坚持要自己永永远远地背着他。

    青年行色匆匆，一直走到薛林远病房的门口，才骤然放慢脚步，就像是怕惊醒里面躺着的人。

    对方大约会直接报警，或者让保安把自己请出去。

    他急得团团转，偏偏这时候，还在医院里遇见了霍闻泽。

    霍闻泽一时恍惚，然后就发现花丛后的身影正在转身离开。

    主治医师被他问急了，连可能是病人自己不愿意醒这种话都说出来了。

    退下场后的凌燃累得靠在座椅里起不来，可很快，医院打来的电话就让他再度振奋起来。

    所有人都以为薛林远很快会醒。

    他们根本不可能有任何交集，在此之前甚至从未见过面。

    一直走到薛林远的病床前，才把背包再度放下。

    霍闻泽脱力似地握紧方向盘，甚至怀疑起自己是不是单身太多年，连带着做梦都想渴望世上有人与他心意相通。

    “闻……霍先生，你有什么事吗？”凌燃克制住自己想要询问霍老爷子情况的心情。

    同样的名字，相似的面孔，他确认了这件事，接下来呢，接下来该做什么？

    可还没等他开口，就见霍闻泽轻轻笑了下。

    车内空气里似乎弥散开西柚的香气。

    离开的‘凌燃’也会很难过吧。

    凌燃第一时间想到了这个可能，当时就急得想上去问明情况。

    可他这辈子只是个来历不明的孤儿，还沦落到过孤儿院，跟霍家没有半分干系，只怕还没有冲上去，就会被人拦住。

    他大约是疯了。

    他一如既往地按照原先的计划，表演完一整场节目，到结尾时简直累到连一根手指都抬不起来。

    寂静无人的病房里，凌燃一点一滴地数着点滴管滴落的药液。

    总不能直愣愣地约见对方，告诉他自己做了好几个与他有关的梦？

    凌燃暗暗记下了这位年轻医生的长相特征，打算等回去在医院官网上查一下这位医生的主攻方向。

    三年的相处，凌燃早就习惯了薛林远的存在。

    梦里的‘霍闻泽’一定很喜欢‘凌燃’吧。

    “薛教已经醒了吗？”他问推门而出的护工。

    这也算是一位前·预备役·爱豆的自我职业修养了。

    他一面照顾着薛林远，一面想方设法试图打听霍老爷子是不是也在医院。

    他借着打饭的功夫出去透透气，结果就在医院后面的小花园里看见了熟悉的身影。

    凌燃当然不知道有人在回忆起梦境时落荒而逃，更不会知道在不久的将来，他就会频繁地开始‘偶遇’某位这辈子没有交集，上辈子也只是听过名字却没怎么见过的熟人。

    霍闻泽在跟一位看上去温文尔雅的医生说话，那位医生似乎有点情绪激动，挥舞的手背上有好大一道疤。

    有点滑稽又温情的梦。

    凌燃的社会关系简单到可怜，不知来历的孤儿，有一个相依为命的教练，前二十五年的生命里除去训练就是比赛。

    看着就挺让人心疼的。

    凌燃找了医生不知多少次，都只得到一句原因不明。

    是爷爷的主治医师吗？

    困得厉害了，就给自己冲杯咖啡醒醒神。

    凌燃灵机一动，“您接受过很多采访，我之前有看到过。”

    可再累，也要谢幕。

    等等……霍哥笑了？

    要不是做了那么个离谱的梦。

    薛教要是再不醒，他就真成孤儿了。

    凌燃眼里的光一下就黯了下来。

    那么大一只、软乎乎，脸颊粉红的滚滚团子搂住自己的脖颈，还把脸埋在他颈窝里一下一下地喷洒温热呼吸，换谁都受不住。

    穿过来之后，因为霍老爷子的缘故，凌燃没少打听霍家的消息，当然也看过自己前世这位大哥的照片，第一眼就认了出来。

    凌燃有点高兴地想，尤其是看到满场晃动着他的应援条幅的情况下。

人也只得自认倒霉。

    凌燃强行按捺住心情转身离开，却久久平静不下来。

    凌燃想到ct结果也松了口气，他点点头，谢过护工的安慰，就推门走了进去，脚步都轻轻的。

    他没有生气反而笑了？

    理智告诉霍闻泽，他应该把那些荒唐离谱的梦境都丢到脑后。

    “我会记得按时看心理医生，”他随口敷衍着许久不见的发小。

    他挂掉电话后三两下脱掉冰刀，擦干净塞进包里，满眼喜色地拎起背包就往外走。

    最没有办法的时候，凌燃甚至想到要换医生和转院。

    霍闻泽揉了揉眉心，觉得自己就不该来看这个什么冰演，明明邮箱里还有那么多等着自己处理的工作项目。

    霍闻泽敏锐地发现不同，“你认识我吗？”

    但是为什么是凌燃呢？

    可惜这间医院太大，私密度也高，就算是高价空旷的病房，也不是轻易能撞见的，更别提打听消息了。

    他看着薛教那张因为沉睡发暗的胖脸，心里很不是滋味。

    凌燃这下连白天护工来换班都睡不着了。

    毕竟这些年来，一提那些旧事，霍闻泽的脸色就会变得很不好看。

    要不然计较什么，计较自己跟满场的氛围格格不入吗。

    在他刚刚穿来，那些惶惶无依的日子，也是薛教的存在，才让他渐渐接受了自己的新身份。

    他拒绝回忆，拒绝沟通，他把自己封闭起来，用工作和劳累麻痹神经，甚至到现在的年纪都还没有恋爱成家。

    所以，他们也根本就不可能在一张床上相拥着一起醒来，再温情脉脉地拥抱着彼此，交换清晨阳光里的第一枚早安吻。

    现场顿时欢声雷动。

    可那样的梦境太美好，美好到他现在一闭眼，就能记起那双盛满自己时透亮澄澈的眼，还有早安吻时一触即离的柔软与清甜。

    护工摇摇头，“还没，医生只说应该是这两天就会醒。”

    他飞快在后台换上干净的t恤外套，匆匆滑上了冰，绕着场，对每一位观众挥手致谢。

    来之前，霍闻泽细细查过这个人，很确定他们一点关系都没有。

    霍闻泽其实也没想笑，他只是顺着宁嘉泽的话，突然想到了昨天夜里的梦。

    错过这次或许就没有机会了，他顾不得跟宁嘉泽告别就追了过去。

    宁嘉泽一副见鬼的表情。

    某个酒量不太行的人，录完了退役后的综艺，大约是太高兴，跟老朋友们庆功时就第一次喝了酒，结果当天夜里就醉成一团。

    霍闻泽看了半晌，耳朵被吵得生疼，只好起身离开，直到将喧嚣热烈的场馆甩到身后，才用力揉了揉眉心。

    霍闻泽用力闭了闭眼，一踩油门，逃也似的离开场馆，却怎么都甩不脱翻涌不断的思绪。

    还得是喜欢到骨子里的那种。

    他守了薛林远太多日子，又才忙完一场堪称盛大的表演，早就累得不能行，却强撑着眼皮生怕自己真的睡过去。

    薛教，爷爷，两座大山压得他喘不过来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