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初一提示您：看后求收藏(归云文学网)，接着再看更方便。
[ 【作者四月初一提示：如果章节内容错乱的话，关掉阅读模式,关闭广告拦截即可正常】
] 庭中劈开一方空地，塑着白玉高台。七八个舞姬婉转弹唱，一时乐声融融，看似一派团圆祥和的景象。可本该是宴会主角的人，却坐在角落一言不发。
，少不得有不少宫人打量。只是这个打量，还是明目张胆的打量。
方涵站住脚步，却没有回头：“我可记得从前，你都没有叫过我一声姐姐。”
方芜眼底是同他如出一辙的神情，一并声音也淡淡的：“幼时父王时常教导，业精于勤而荒于嬉。我虽远在国寺，但闲暇之余也略读了些曲谱。姐姐若有兴趣，也可一道来我宫中探讨。”
寒冬已逝，草长莺飞。
打破这种尴尬气氛的，是身后一道清脆嗓音，言辞满是傲慢，似乎还带着一丝不屑：“虽说是青天白日，但这孤男寡女的，是不是该避避嫌才好？”
方涵松开手，指向东方依稀可见的高塔：“若你输了，就重回国寺，此生不许再踏入宫中一步！”
众人投来疑惑视线，首座下方涵端着酒盏，饶有兴致地看着他：“我新学了一支舞，寻了许多技艺高超的琴师，却没人能谱出曲来。今夜难得听公子一曲，却是听惯的曲子，好没意思。不知公子这天下第一琴师的名头，是否浪得虚名？宴席过后，可否来我宫中一叙？”
她回头望一眼白衣黑发的男子，又重新坐下。
除了三个远嫁的长姊，还有两个年纪尚幼的妹妹，宫中适龄的女子只剩方芜和方涵。若按从前安排，舞会定该是方涵一枝独秀。哪想这回又多出一个从国寺祈福归来的方芜。
如此直白的邀请，早有侍女听得面红耳赤。其余诸人想必是见过大世面，不然就是早已习惯，倒没什么反应。
他神色淡然地抱起琴，才转过身，忽听一道声音自他身后不疾不徐地响起来：“且慢。”
月上中天，方才热闹的宫中顷刻冷清。侍女奉上茶又很快退下，离青将琴放在堂内正中，拨弦试音，像是一本正经地要同她讨论琴技：“不知公主想听什么？”看了眼窗外暗沉天幕，“或是明日早些时候，我再来弹给公主听。”
这声姐姐唤得情真意切，不像是伪装，倒像面前这个人真是她的姐姐。可方芜对镜中世界并不了解，又怎会认出她是谁。前思后想才得出唯一的可能，这个人，可能跟大燕的九公主方晗长得一模一样。
他拨弦的手一顿，抬起头来，不解道：“这是哪里的曲子？”
而后良久，两人都一言不发，甚至连近在咫尺的距离都分毫未改变，只有琴音时断时续。
他无波无澜道：“公主不知琴是什么，也不知弹琴又为了什么。公主想听真正的琴声，殊不知，琴声只弹给懂的人听。”
行过高台楼阁，陡然现出宽阔水域。湖心水榭上布着低矮案几，有人盘坐抚琴。
话中挑衅意味明显不过，大约又是哪一位来瞧方芜笑话的人。她收回握着他衣袖的手，面无表情地转过身，却在见到来人时，一贯冷淡的表情像寒冰裂开一道细微的口子，终于一点一点崩裂，连嘴唇都在颤抖：“姐姐——”
他站起身来，发丝滑过琴弦，黑与白纠结在一处：“公主说懂琴，不知公主以为的琴是什么？”
丝竹声渐渐消弭，偶有夜风拂过，寒意逼人。上座方涵冷哼一声，还未言语，角落里已有一道身影盈盈而立。面纱遮住大半张脸，额间缀着蔷薇花钿。初见方涵时的诧异无措，如今早已消失不见，只是一副带笑的嗓音仍然冷冰：“姐姐想将离公子带回内宫也没什么不可，只是，我同他也甚是投缘。水榭一见时，便说定今夜与他商讨琴技。”方芜顿了顿，目光自他没什么表情的面上扫过，“凡事，也总该有个先来后到。”
他不着痕迹地后退半步，语声恭敬：“戏作而已，没有名字。”
流云压住日光，琉璃瓦片像是被罩上一层黑雾。她望着正要踏过门槛的方涵，低低唤了一声：“姐姐，你是不是很恨我？”
方芜似乎带了些兴致：“若我输了呢？”
方国以舞成名，每隔一年便会举办一场鉴舞大会，无论平民百姓或是名门世家都可参与。最近几年，更是引来不少翩翩公子甚至邻国亲贵，无不为了一睹少女风姿芳容，日后方能成就一段佳话。
他将琴重新收起来，语声平静：“公主何出此言？”
而这人正是方梧的姐姐方涵。
偏偏两人选的琴师都是同一人，皇帝甚为难，又觉偏左或偏右都不大好看，只好让离青自行抉择。可后者又未给出答复，只道两个公主都会悉心教导。
她似是不在乎他的答案，眸中闪过复杂神色，继续问道：“我和姐姐，你都不喜欢，是不是？”
原本方梧公主五岁已去往国寺，十余年未回宫中，对宫中诸人诸事几乎毫无所知，不愿与人交往也属正常。总之也没什么人在意。
方涵的舞向来跳得不错，人又长得好，在城中颇负盛名。两年前却因着脚伤未能比赛，此回为拔头筹，自是做好万全准备。
他看着她。
她嘴角略有笑意，又极快消失，将他的脸一分一分看仔细，讥诮一笑：“在国寺时听来的，怎么，公子不会弹吗？”
拒绝意味如此明显，若是寻常姑娘早就羞愤离开。可方芜在他说完话后却无半分反应，只是一眨不眨地望着他。他则垂眼望着琴弦，指尖有意无意地拨弄，化作泠泠轻响。
关门声响过很久，她才轻轻笑了笑：“懂的人吗？可懂我的人，早就离开了。”
这是入宫以来唯一向她行礼的人，她绕过案几走到他身侧，目光扫过不知何时已修复如初的琴，在看向他的眼时变得若有所思：“这曲子很好听，叫什么名字？”
“你为什么躲我，因为我的脸很吓人？”她微微俯身靠近他，一只手撑在琴弦上他未来得及收回的衣袖，“我生辰那日，你也要献曲吗？”
她懒懒靠在矮榻上，撑腮望着窗外稀疏月影：“你不想弹琴给我听，是不是？”
她总归答应下来。
他像是终于看懂了她的目的，修长十指按在琴弦上，一字一字问得认真：“公主叫我前来，又不愿听我抚琴，究竟是何故？”
方芜回头看着她，看到方涵眼里泛出冷笑，听她冷冷道：“不如我们比试一场。若你赢了，我再不用离公子做乐师。”
此言一出，满庭哗然。大都觉得他不知好歹，连公主的邀请都敢拒绝。甚至已有侍卫按捺不住，手摸向刀柄，就等有人一声令下将他拿下。
宴席最终不欢而散。宫道两旁遍植奇花异草，逢冬却一片萧条。方芜拢袖行在前面，离青执了把琉璃宫灯跟在身后，不时提醒一句“小心脚下”。
她绕过方涵打算离开，蓦地被方涵扯住衣袖：“可你也该知道，你从来抢不过我。”
方涵恨恨看了她许久，一甩酒盏拂袖而去。
“你跟我讲先来后到？”方涵冷笑一声，大约觉得这位刚从国寺回来的公主理应受尽侮辱，也不敢发一言。如今还未羞辱她便罢，竟敢正大光明同自己抢人。
宫灯内红烛燃尽，一缕青烟袅袅升起又顷刻消散。他将她一个人留在黑暗里。
方芜神色一贯冷淡，仿佛已经忘了面前的人同她的姐姐长得如出一辙：“你我是姐妹，你有的，我也该有。”
方芜在他对面坐下，漫不经心地抚了抚茶盏，随口说了两个极拗口的曲名。
听到这桩消息时，方芜正在花园赏梅，万花枯败，唯有几株白梅开得正好，大约是今冬的最后一期。她将手中的宽大花剪递给侍女，顺手拿过报名名帖写上名字。
方芜示意侍女稍候，独自一人缓缓踱步而去。一片湖光水色中，琴音乍停，离青站起身来，躬身道：“公主。”
酒过三巡，主位的皇帝提前离席，方芜亦寻了个由头，刚站起身，台上蓦地响起熟悉乐声。
这桩赌注无论如何看都是方芜吃亏，如果她赢了似乎也没得到什么，万一输了就会赔上下半生的自由。何况两位公主这般争一个乐师，还是男乐师，真不知皇帝知道会作何感想。真是自古红颜多祸水，不论男祸水，还是女祸水。
离青面不改色：“还望公主另寻高人。”
方芜在去乐坊的途中恰好撞上方涵。方涵带着四个婢女站在高一级的石阶上，将独自一人的方芜拦在如意门前，像是恨她至极却又毫无办法：“你还是和从前一样，总喜欢同我抢东西。”
身在皇室自是有皇室的好处，但凡报名者可任选御用琴师伴乐。
宫灯重重下，离青抱琴拱了拱手，垂眼答道：“青学艺不精，怕是会辱了公主的舞。”
离青的琴艺的确无话可说，可像是弹惯了这种曲子，除了技艺，却没有分毫感情。
此行总是有太多巧合，一时难以理顺头绪，只好静观其发展。之后的日子大都稀疏平常，唯一值得一提的，是三日后宫中夜宴。
方涵神色微怔，笑意顿收：“公子不愿意？”
饶是这般，一曲弹毕仍有不绝的掌声。
她从茶盏中抬起眼，看见他神情时又微微一怔：“什么？”
树影微动，枯枝簌簌轻响，她抬手合上窗棂，转回身时直直看进他的眼底：“我听人说，从琴师奏出的乐中，能听出他的心绪。可你的琴声里，无喜也无悲。就像这茶，温热时口感最佳，可冷着喝也没什么。于你而言，弹什么曲子，弹给谁听，都是一样的。”
从方芜到镜中世界的种种情形来看，倒不像为了救活大燕的杀手，反而像让自己重活
可宴席上又不能太过放肆，方涵握紧手中酒盏，讽刺道：“你懂琴？难道说你在国寺十三年，念的不是佛经，而是琴谱？”
方芜跟在带路的侍女身后，仍没什么表情，不知在想些什么。
他不再躲闪，只是也不看她：“青本是御用琴师，至于何时何地奏乐，一切都听从皇上安排。”
] 庭中劈开一方空地，塑着白玉高台。七八个舞姬婉转弹唱，一时乐声融融，看似一派团圆祥和的景象。可本该是宴会主角的人，却坐在角落一言不发。
，少不得有不少宫人打量。只是这个打量，还是明目张胆的打量。
方涵站住脚步，却没有回头：“我可记得从前，你都没有叫过我一声姐姐。”
方芜眼底是同他如出一辙的神情，一并声音也淡淡的：“幼时父王时常教导，业精于勤而荒于嬉。我虽远在国寺，但闲暇之余也略读了些曲谱。姐姐若有兴趣，也可一道来我宫中探讨。”
寒冬已逝，草长莺飞。
打破这种尴尬气氛的，是身后一道清脆嗓音，言辞满是傲慢，似乎还带着一丝不屑：“虽说是青天白日，但这孤男寡女的，是不是该避避嫌才好？”
方涵松开手，指向东方依稀可见的高塔：“若你输了，就重回国寺，此生不许再踏入宫中一步！”
众人投来疑惑视线，首座下方涵端着酒盏，饶有兴致地看着他：“我新学了一支舞，寻了许多技艺高超的琴师，却没人能谱出曲来。今夜难得听公子一曲，却是听惯的曲子，好没意思。不知公子这天下第一琴师的名头，是否浪得虚名？宴席过后，可否来我宫中一叙？”
她回头望一眼白衣黑发的男子，又重新坐下。
除了三个远嫁的长姊，还有两个年纪尚幼的妹妹，宫中适龄的女子只剩方芜和方涵。若按从前安排，舞会定该是方涵一枝独秀。哪想这回又多出一个从国寺祈福归来的方芜。
如此直白的邀请，早有侍女听得面红耳赤。其余诸人想必是见过大世面，不然就是早已习惯，倒没什么反应。
他神色淡然地抱起琴，才转过身，忽听一道声音自他身后不疾不徐地响起来：“且慢。”
月上中天，方才热闹的宫中顷刻冷清。侍女奉上茶又很快退下，离青将琴放在堂内正中，拨弦试音，像是一本正经地要同她讨论琴技：“不知公主想听什么？”看了眼窗外暗沉天幕，“或是明日早些时候，我再来弹给公主听。”
这声姐姐唤得情真意切，不像是伪装，倒像面前这个人真是她的姐姐。可方芜对镜中世界并不了解，又怎会认出她是谁。前思后想才得出唯一的可能，这个人，可能跟大燕的九公主方晗长得一模一样。
他拨弦的手一顿，抬起头来，不解道：“这是哪里的曲子？”
而后良久，两人都一言不发，甚至连近在咫尺的距离都分毫未改变，只有琴音时断时续。
他无波无澜道：“公主不知琴是什么，也不知弹琴又为了什么。公主想听真正的琴声，殊不知，琴声只弹给懂的人听。”
行过高台楼阁，陡然现出宽阔水域。湖心水榭上布着低矮案几，有人盘坐抚琴。
话中挑衅意味明显不过，大约又是哪一位来瞧方芜笑话的人。她收回握着他衣袖的手，面无表情地转过身，却在见到来人时，一贯冷淡的表情像寒冰裂开一道细微的口子，终于一点一点崩裂，连嘴唇都在颤抖：“姐姐——”
他站起身来，发丝滑过琴弦，黑与白纠结在一处：“公主说懂琴，不知公主以为的琴是什么？”
丝竹声渐渐消弭，偶有夜风拂过，寒意逼人。上座方涵冷哼一声，还未言语，角落里已有一道身影盈盈而立。面纱遮住大半张脸，额间缀着蔷薇花钿。初见方涵时的诧异无措，如今早已消失不见，只是一副带笑的嗓音仍然冷冰：“姐姐想将离公子带回内宫也没什么不可，只是，我同他也甚是投缘。水榭一见时，便说定今夜与他商讨琴技。”方芜顿了顿，目光自他没什么表情的面上扫过，“凡事，也总该有个先来后到。”
他不着痕迹地后退半步，语声恭敬：“戏作而已，没有名字。”
流云压住日光，琉璃瓦片像是被罩上一层黑雾。她望着正要踏过门槛的方涵，低低唤了一声：“姐姐，你是不是很恨我？”
方芜似乎带了些兴致：“若我输了呢？”
方国以舞成名，每隔一年便会举办一场鉴舞大会，无论平民百姓或是名门世家都可参与。最近几年，更是引来不少翩翩公子甚至邻国亲贵，无不为了一睹少女风姿芳容，日后方能成就一段佳话。
他将琴重新收起来，语声平静：“公主何出此言？”
而这人正是方梧的姐姐方涵。
偏偏两人选的琴师都是同一人，皇帝甚为难，又觉偏左或偏右都不大好看，只好让离青自行抉择。可后者又未给出答复，只道两个公主都会悉心教导。
她似是不在乎他的答案，眸中闪过复杂神色，继续问道：“我和姐姐，你都不喜欢，是不是？”
原本方梧公主五岁已去往国寺，十余年未回宫中，对宫中诸人诸事几乎毫无所知，不愿与人交往也属正常。总之也没什么人在意。
方涵的舞向来跳得不错，人又长得好，在城中颇负盛名。两年前却因着脚伤未能比赛，此回为拔头筹，自是做好万全准备。
他看着她。
她嘴角略有笑意，又极快消失，将他的脸一分一分看仔细，讥诮一笑：“在国寺时听来的，怎么，公子不会弹吗？”
拒绝意味如此明显，若是寻常姑娘早就羞愤离开。可方芜在他说完话后却无半分反应，只是一眨不眨地望着他。他则垂眼望着琴弦，指尖有意无意地拨弄，化作泠泠轻响。
关门声响过很久，她才轻轻笑了笑：“懂的人吗？可懂我的人，早就离开了。”
这是入宫以来唯一向她行礼的人，她绕过案几走到他身侧，目光扫过不知何时已修复如初的琴，在看向他的眼时变得若有所思：“这曲子很好听，叫什么名字？”
“你为什么躲我，因为我的脸很吓人？”她微微俯身靠近他，一只手撑在琴弦上他未来得及收回的衣袖，“我生辰那日，你也要献曲吗？”
她懒懒靠在矮榻上，撑腮望着窗外稀疏月影：“你不想弹琴给我听，是不是？”
她总归答应下来。
他像是终于看懂了她的目的，修长十指按在琴弦上，一字一字问得认真：“公主叫我前来，又不愿听我抚琴，究竟是何故？”
方芜回头看着她，看到方涵眼里泛出冷笑，听她冷冷道：“不如我们比试一场。若你赢了，我再不用离公子做乐师。”
此言一出，满庭哗然。大都觉得他不知好歹，连公主的邀请都敢拒绝。甚至已有侍卫按捺不住，手摸向刀柄，就等有人一声令下将他拿下。
宴席最终不欢而散。宫道两旁遍植奇花异草，逢冬却一片萧条。方芜拢袖行在前面，离青执了把琉璃宫灯跟在身后，不时提醒一句“小心脚下”。
她绕过方涵打算离开，蓦地被方涵扯住衣袖：“可你也该知道，你从来抢不过我。”
方涵恨恨看了她许久，一甩酒盏拂袖而去。
“你跟我讲先来后到？”方涵冷笑一声，大约觉得这位刚从国寺回来的公主理应受尽侮辱，也不敢发一言。如今还未羞辱她便罢，竟敢正大光明同自己抢人。
宫灯内红烛燃尽，一缕青烟袅袅升起又顷刻消散。他将她一个人留在黑暗里。
方芜神色一贯冷淡，仿佛已经忘了面前的人同她的姐姐长得如出一辙：“你我是姐妹，你有的，我也该有。”
方芜在他对面坐下，漫不经心地抚了抚茶盏，随口说了两个极拗口的曲名。
听到这桩消息时，方芜正在花园赏梅，万花枯败，唯有几株白梅开得正好，大约是今冬的最后一期。她将手中的宽大花剪递给侍女，顺手拿过报名名帖写上名字。
方芜示意侍女稍候，独自一人缓缓踱步而去。一片湖光水色中，琴音乍停，离青站起身来，躬身道：“公主。”
酒过三巡，主位的皇帝提前离席，方芜亦寻了个由头，刚站起身，台上蓦地响起熟悉乐声。
这桩赌注无论如何看都是方芜吃亏，如果她赢了似乎也没得到什么，万一输了就会赔上下半生的自由。何况两位公主这般争一个乐师，还是男乐师，真不知皇帝知道会作何感想。真是自古红颜多祸水，不论男祸水，还是女祸水。
离青面不改色：“还望公主另寻高人。”
方芜在去乐坊的途中恰好撞上方涵。方涵带着四个婢女站在高一级的石阶上，将独自一人的方芜拦在如意门前，像是恨她至极却又毫无办法：“你还是和从前一样，总喜欢同我抢东西。”
身在皇室自是有皇室的好处，但凡报名者可任选御用琴师伴乐。
宫灯重重下，离青抱琴拱了拱手，垂眼答道：“青学艺不精，怕是会辱了公主的舞。”
离青的琴艺的确无话可说，可像是弹惯了这种曲子，除了技艺，却没有分毫感情。
此行总是有太多巧合，一时难以理顺头绪，只好静观其发展。之后的日子大都稀疏平常，唯一值得一提的，是三日后宫中夜宴。
方涵神色微怔，笑意顿收：“公子不愿意？”
饶是这般，一曲弹毕仍有不绝的掌声。
她从茶盏中抬起眼，看见他神情时又微微一怔：“什么？”
树影微动，枯枝簌簌轻响，她抬手合上窗棂，转回身时直直看进他的眼底：“我听人说，从琴师奏出的乐中，能听出他的心绪。可你的琴声里，无喜也无悲。就像这茶，温热时口感最佳，可冷着喝也没什么。于你而言，弹什么曲子，弹给谁听，都是一样的。”
从方芜到镜中世界的种种情形来看，倒不像为了救活大燕的杀手，反而像让自己重活
可宴席上又不能太过放肆，方涵握紧手中酒盏，讽刺道：“你懂琴？难道说你在国寺十三年，念的不是佛经，而是琴谱？”
方芜跟在带路的侍女身后，仍没什么表情，不知在想些什么。
他不再躲闪，只是也不看她：“青本是御用琴师，至于何时何地奏乐，一切都听从皇上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