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夜是灯火不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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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照胆……”重楼忽然唤道：“这一世，还有多久？”

    重楼愣了愣，突然意味深长地笑道：“小狐狸，你这话怎么酸溜溜的？”

    只不过，看他顶着出尘仙气的脸，誓死不做被强抢的民男，无法理解妖狐族可悲又可叹的处境，委实是又好笑又无奈。www.bilian.me

    但灵力在经脉间流淌，是精纯的、不含

    妖狐族这边的对策暂且不提，魔界之中，景天的生活还在继续。

    他每个沐休日都去炎波古道，争取哪一天能凭自己走出炎波泉。然后，每个工作日都去侍奉笔墨，端茶倒水，读奏折，研磨，替写。

    景天既与魔尊结缘，偏偏前世是神将，和神族剪不断理还乱。

    时日一长，妖狐族勾搭上的看不上他们，能控制的他们又看不上对方。固然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但色艺双绝者多了，就还算颇有人脉颜面。

    清晨。www.yuqin.me

    “呲溜。”重楼怔然之间，脖子上紧紧围了一道雪白的围巾。

    就算此世的景天成就地仙以上，寿元也绝不会超过这个数。

    魔尊其实挺体贴的。景天嘀咕着，又发觉饭盒下方似乎垫了什么，便将之抱起。

    “啪嗒。”他收起地图，翻开盒盖。

    “啵。”重楼吻上景天温热柔软的唇瓣，眸色坚定，没有半点动摇。

    他俯下身，把小狐狸抱了起来。

    他的两根尾巴有一下、没一下地扫动着。

    结果，长尾像是认人似的，瞬间将他的手腕缠得严严实实，半分不肯松开。

    那圈住的架势似是划地盘，显示出十足的占有欲。

    离开魔宫的路上，并非太平。

    尤其是，这些奇奇怪怪的梦境，更加激励了小景天的修行——既然不想落到以后被大妖魔压在岩浆湖旁野合，残忍得意地宣称‘你逃不掉’，就只好从小勤学苦练了嘛。

    身上痕及微麻如昨夜，身畔温度却已凉去。

    这一日，吃饱喝足的景天抱着剑，请示过魔尊之后，去了炎波古道。

    甚至，于魔之一生，只会转瞬即逝。

    重楼这才拿起其中一条，百无聊赖地在掌心中把玩。

    “……哼哼。”从小在妖狐族长大，深知色衰爱驰、自立自强的道理，景天对魔尊把他一个妖丢下的事实接受良好。

    魔尊若只是宠幸了个小狐狸，根本没必要大费周章。这种被强者看中、占有之事，在努力想搭上魔界各大族群的魔狐一族，是真的很常见。

    你还哼！景天对重楼怒目而视。

    “嗯……”景天让他拿捏地死死的，浑身都在发软。

    “我真傻……真的……”妖狐族界，送走了魔将的族长精疲力尽。

    “我…”景天瞧了瞧魔尊那张似笑非笑的、锐艳与气势同样逼人的脸，下意识吞咽了一下，语气不禁柔软起来：“我记得，以前不是这样的。”

    这一点，狐族长辈们完全可以理解。小孩子嘛，总有各种奇思妙想。

    就等你问呢，结果，你倒是比过去谨慎了太多。重楼又心疼又无奈，伸手攥住景天的尾巴，在“啊”的一声惊呼中，把他扣进了怀里。

    索性今日沐休，既然魔尊折腾了一晚上，又没开口让自己滚去客房，景天就理所当然地偷懒不走了。

    就连魔狐一族厉害的狐狸，都能养不少男男女女，只要好看就行，更遑论万魔之主。

    上头摆放着一个饭盒，是魔宫统一的样式，也是景天每日拿到的那种。

    他觉得浑身上下仿佛被拉直呷长一般，无处不在酸胀。

    不过，比起好战暴躁的迦楼罗魔，天魔的名声一向都很好，也是极少数不参与百年宴的魔族分支。

    祂把自己挂在了魔宫外的窗台上，眼不见为净。

    “魔尊……”景天难以置信地瞪向身畔好整以暇的重楼：“你是禽兽吗？连我睡觉都不放过！”

    而且，魔尊的宫殿居然孤零零的，就让景天更不解了：“还有，魔宫太冷清了吧？”

    且他越强，正在挣扎求生的神魂越会汲取更多灵力，加速肉身衰亡。不吸够足以弥补的灵力，伤势便永不止息，轮回亦会继续。

    “本座可是在给你补充灵气！”见状，重楼可算愿意哄上一句，虽然听起来特别像是冠冕堂皇地找借口。

    “我没有！”发觉自己的短暂失态，景天又羞又恼。

    妖族总有各种各样奇怪的天赋。

    但重楼心知肚明，这样的日子不会持续太久。

    直到小狐狸控制不住地抖起狐耳，他才大发慈悲地松开长尾，转而去蹂林起同样敏敢的毛绒绒耳朵。

    “照胆，你回去吧。”很快，他便打开了窗户。

    “唔……”他揉揉眼睛，披着魔尊盖过来的披风，慢慢坐了起来。

    不过，景天在正事上，可不是一点天分都没有。

    这一日，又是沐休。

    “千年……”魔尊皱了皱眉，又舒展开来：“本座知道了。”

    “为什么没魔对我代笔提出异议呢？”发现他写过字的奏折下去，这个魔下一次再上奏折竟提都没提，还不止一例，景天忍不住问出了口。

    反正大多数都是你情我愿，就算混不成伴侣，魔狐一族也都凭着天生的狡黠敏睿，能够吃好喝好拿好，满载归族、当家做主。

    懂了，魔尊是说，自己出去练剑可以走得更远一些了。且这三处畅通无阻，但更远的地方不一定安全。

    “这以后……拿什么态度对小天呢？”妖狐族长分外头疼。

    “……地图？！”看着廉黎域、天魔国、炎波泉的字样，景天的双眸亮得惊人。

    照胆神剑嗡了一下。

    “你……猜……”魔尊慢条斯理说笑着，手指无比顺溜地抚摸柔软但敏敢的尾根。

    “嗯呃……”景天醒了过来。

    咳，没有妃子、侍君就不提了，虽然他对此是很意外的。

    听出他语气中控诉多于责怪，重楼本就微扬的唇角更加勾起：“哼。”

    他在榻上翻了个身，侧躺着不想再看见重楼。

    如今的景天也只会在沉睡时，表露出这般浓郁的自我意识吧？譬如，独占欲、征服欲与醋意。

    曾让神将接近魂飞魄散、哪怕魔尊也只能以命相陪的伤势，怎么可能一次轮回就好转？差劲的根骨是一种表现，受限的寿命也是。

    他开开心心跳起来，目光逡巡室内，很快便注意到了不远处的桌案。

    魔将代魔尊要求妖狐族，密切注意神族日后有无插手。可族长深知，这种要命的事情一旦沾手，很可能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我能自己修炼！”但他还是忍着困劲儿反驳了一句：“照胆剑灵还给我看了神将的剑法仙术……”

    可是，另一条被冷落的尾巴不乐意了。

    “……”他垂了垂眸，赤发洒在狐尾上，红与白交织得分外和谐。

    但景天心知肚明，魔尊从未嫌弃过他这方面过于“无能”，即一点儿妖狐族惑主的风姿都没有，全程干巴巴地受着，半分主动勾引也无。

    景天抽了抽嘴角：“……好。”

    小狐狸明亮的眼珠子滴溜溜的转，显得鲜活极了。

    照胆神剑回室内时，闻到了空间罅隙传来的、隐隐约约的肉香味。

    呵，魔尊又溜到他空间里下厨了。剑灵嘀嘀咕咕想着，不自觉思念起龙血的滋味。

    或许因为他们出自禁欲的神族，倒是可以多去拜访，想办法学上一学。

    重楼不吭声了。

    一整晚都淹没在神将飞蓬的记忆里，景天徜徉于仙法、秘术的海洋，睡了和没睡一样，实在觉得犯困。

    “嗡。”照胆神剑警告性鸣叫一声，却似乎不忍打扰，自暴自弃飞出了床幔。

    就说历代魔宫侍从吧，这绝对不止一个，因为妖狐族曾有同批中多位入选。回来时，修为都是大增，也都承认那五百年值守固然孤寂，却十分炼心。

    “须按时回来。”重楼叮咛了一句，很是像模像样道：“明日一早，去书房侍奉笔墨。”

    浓郁的佳肴香味弥漫出来，鲜美得引人大动手指，又是饭足汤饱。

    ‘希望主人这一世尽快强大起来。’作为一把神兵，照胆神剑渴求强者之血：‘我等不及他逃离魔界时给魔尊一剑了，一定还是那么好喝。’

    “……哼，就知道嘴硬。”重楼低笑一声，垂眸亲了亲诚实的尾巴尖。

    首先，魔兽群便足以景天头疼了；其次，炎波古道出口的精英剑侍，实在是太难对付了。

    正做菜的重楼莫名其妙打了个寒颤。

    但是，重楼并未持续打扰景天休憩。

    景天天生有极高的悟性、心性，远远超过同龄，唯独根骨不好。所以，经常做梦的他更加觉得，自己的天赋不在身体，而在于预知梦。

    “我又不是神将，能和魔尊大人打得不相上下！”想到魔尊通过神魔之井、认出神将之前，眸光之中那一刹的惊艳，景天一句话脱口而出。

    想到从前明里暗里告诉小景天不用太辛苦的场景，他眼神发直地倒在椅子里，呻饮一声，用尾巴将脸埋了个严严实实。

    飞蓬也好，景天也罢，未来更多名字也无妨。魔生无限，我总会寻你、护你。

    “呼……”不多时，轻轻的呼吸声愈发均匀。

    晚上，还时不时给魔尊“侍寝”。虽说最后都是晕过去，而魔尊根本未能尽兴。

    景天就过上了痛并爽的日子。

    我就知道。重楼暗哼一声，抱臂道：“呵，那就现在起床去练剑啊，顺便跟我过两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