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 Chapter 7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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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同一天晚上，警方在郊外发现了张席合的尸体，并且在案发当晚同一时间的市里，张君合遭遇一场严重的车祸。货车轧过去，别说抢救了，当场手臂不是手臂腿不是腿。

    老爷子的心开始重新偏向丧失了配偶的张席合和他们一家。

    .

    张聆台被关进精神病院。为了确保他始终是个稳定的精神病人，张雅特意“交代”心理医生要用药物“好好”照顾他。

    只不过张遗风之所以是张家根基的掌权人，就说明其心思活络与深沉绝非一般人，原来早在意外身亡的三个月前，他就已经立好了遗嘱。按照条款，身为小儿子张闻亭会拿到百分之九十以上的股份。

    在张家主宅的大部分人出事的几天后，他也做了一件惊骇众人的事情。他将一把螺丝刀刺进了自己的后脑勺，整个八厘米的刀身刺进去——就那么硬生生的搅开了红与白的脑浆，当他被警方发现时，躺在布鲁克林大桥的大道边，几乎完全失去呼吸。

    李诗筝静静地聆听着对话。

    “是有精神史方面的问题？”对方问。

    那个雪夜里他手起刀落。

    “我……”姑父自知理亏，“但是你侄子再怎么怪，也是个活生生的人啊，咱们又用他的钱，又要把他关在那种地方，是不是有点儿太……”

    “女士，不要紧张，慢慢说。”

    女人和男人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通过这些细碎的对话也多少摸清楚目前的情况。

    女人在开车，神情很镇定，指尖跟随着的车载音乐敲打在皮革质地的方向盘上。反而是副驾驶座上的男人有点儿惴惴不安，不时透过后视镜望向刚刚出院的张聆台。

    “我们这样对你那个侄子真的好吗？他再怎么样也是你大哥的儿子，没必要把他完全逼到绝路上吧。”

    然后，她要做一件事情。

    此言一出，众人都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听见公寓二楼传来一声凄惨至极的尖叫声。

    直到最后，这一大笔比“海蓝之心”的诅咒更加夸张的天文数字的遗产，居然奇迹般落在身为张遗风早已病逝的表妹——也就是张雅的母亲名下，于是也顺其自然落在她的手上。

    “聆台，从今天起你暂住在姑妈家。”姑妈露出不冷不热的笑容，“钥匙先给你，我和你叔姑父还有事要忙，晚点再回家。”

    警方将人带走，几周之后审理结果出来了。张聆台构成猥亵未遂罪，但也正式认定为精神病犯，因此不具有刑事责任，家属应严加看管，并在必要时采取强制医疗手段。

    张聆台住进精神病院，是最好朝向的房间。每天日出的时候，第一抹阳光要先打在他的窗前，每天日落的时候，最后一抹霞光会消散在视线里。但他每天坐在窗前看景，不是因为采光好，是因为房间后有一片青绿的松树林。

    那个雪地里他在拥抱他。

    李诗筝再次睁开眼，张聆台还在坐在她身侧，没有衣衫不整，也没有折辱了脊梁，他平静而疲倦地靠着窗户看外面的原野。

    小姑转过身回房，从床头柜里取出早已伪造好的文件，“这是他过往的精神医院病例，请您一并带回去看看吧。”她颤抖着嘴唇，“我想，这孩子也许只是做了糊涂事，毕竟他曾经是那样一个优秀的孩子，品学兼优、待人友善，我实在不明白他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副样子……”

    张雅不得不退一步，不过她有自己的主意。她把张聆风大病初愈的消息瞒住，并且将人接到自己身边，这一步是为了防止其他亲戚对他动心思，对那笔钱动心思的有她一个就够了。

    张遗风死得蹊跷，当时那个情形，本应该指定杀人凶手是张聆台，但是又有第二个嫌疑人的痕迹在现场，因此不好确定凶手。www.menghua.me只不过知道内情的人都认为，此事就是张家大儿子所为无疑。

    姑妈点了一根薄荷的万宝路。一边抽一边玩着指尖的纯银打火机，说出的话却夹枪带棒：“我把他逼上绝路？”她冷笑一声，“要不是你前年去马达加斯加那一趟，老娘现在还在地中海的黄金海岸度假呢。为了还你那几笔上千万的高利贷，我都不得不壮着胆子来趟这一趟浑水！你知不知道有多少人在盯着这一笔钱？

    「如果你要和别人产生羁绊，

    ——《小王子》圣-埃克苏佩里

    姑妈和姑父向他道别。李诗筝看到他们坐回车里，却没有立刻驶走。她走到车边，姑父的不安没有消减，反而变得愈发严重，直到他说出那一句质疑才算完全爆发出来。

    “先生，先生！”

    .

    他总是眼前是雪。

    不仅如此，这车也不再是警用专车，而是一辆很普通的家用车。那几个衣冠楚楚的美国特警也消失了，坐在前排的只有一对衣着高奢的男女。

    “你好！我是来修水管的，请问有人在家吗？”

    一位修理工姑娘拍打着公寓门。

    回忆起那时候的场景，向来胆大的女人都忍不住缩了缩脖子，“算了算了，别提这件事情了。”

    张聆台是个猥亵犯。

    看张聆台那张古井般毫无波澜的平静面孔，也不知道对方到底听没听到，但这是很重要的事。所以她耐心地重复了三遍。

    最重要的是，精神病人虽然有遗产继承权，但属于无行为能力人，继承权由法定代理人，也就是身为临时监护人的张雅行驶。

    汤匀突然站起身：“我出去一趟。”

    约莫十五分钟过后，街角出现了几辆警车，警察们从车里出来，而姑妈神情焦急地喊：“警察先生，就是我报的警！我怀疑我的侄子……我的侄子他……”

    她松了很大一口气，但是紧接着发现不对劲。张聆台穿的不是精神病院的病号服，而是医院里的，他的头发上也被缠上绷带，从额头一圈圈缠到后脑勺，有一块伤处隐约渗出红色血渍。

    现在她是一位成功的女企业家，偶尔会从忙碌的行程里抽出时间去看望了一次可怜的侄子，并借机接受媒体的采访，采访中她只是那个担忧侄子的温柔姑妈而已。

    听到风声，张雅还没来得及高兴，就接到另一个不算好的消息——张聆台苏醒了。

    不认识那男人，但正在开车的女人李诗筝是有印象的——是之前那个采访视频中出现的被采访人，也就是张聆台的远房姑妈。

    车上除了车载音响的声音就再无其他动静。没有人交谈，更别说关心大病初愈的病人了。李诗筝在暂寂的车内静坐。这种诡异的气氛一直持续到私家车缓缓停在一间公寓的楼下，她突然车载系统的屏幕，上面显示着白色数字。

    然而就在警方要把他拷走的时候要，姑妈又说：“警察先生，我侄子似乎精神有些问题，他脑子受过伤，之前还有精神病！”

    说罢，也不管身后挪亚说什么，走出了旅馆，往那风雪交加的永夜里

    女人是张聆台的远房表亲不假，也是张家一脉的旁支。和张聆台见过寥寥几面，和其父张君合也偶尔走动。此时此刻出现在这儿，完全是因为有可能得到的一大笔遗产。

    遗产改动的前夕，张聆台或受人指使或自己不甘心失败，动手将颇具威望权财的祖父杀害，这也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事情。

    他们很快就上了二楼，只见到起居室里一片狼藉。张聆台神情无措地站在沙发边，而沙发上的姑娘衣衫凌乱，能从领口看到白花花的身体，她的裙子和白丝袜已经完全被撕烂了，脖子和手臂上也有暧昧的红痕。这一切的一切都指向那唯一的答案——

    他喜欢松树。

    那种让人匪夷所思的时候，所有人却仍然把视线聚焦在那一纸遗嘱上，顺位继承人们一个个遭遇了不测，仿佛是阎王的请帖。

    他被送进急救室。

    警察们连忙闯了进去，出人意料的，似乎是为方便他们进入，房门都没有关严实。

    张雅现在是名正言顺的遗产所属人了。

    姑妈羸弱地靠在姑父臂弯里，泪水从手背半掩的眼角流下，她哭得几乎背过气去，“我的侄子在猥亵未成年人！他现在就在里面实施强-奸！”

    2021月1月23日。

    好好地活着呢。

    “你的意思是我太残忍了？”姑妈靠着车椅背，好整以暇地望着他，眉头半蹙，“我是少他吃还是少他穿了？少他钱了吗？而且他本来就精神有问题，不然怎么会把老爷子——”

    她又补充了一句：“傍晚的时候有维修工人来家里修水管，要记得给人家开门。”

    张君合和张席合鹬蚌相争，所以他们的儿子也不得不兵刃相接。前几年是大儿子张席合略占上风，然而自从小儿子张闻亭从国内回了主宅，情况又有些不一样了——

    就要承受着流泪的风险。www.cuiqin.me」

    车还一直开。

    张雅自觉已经做得很仁慈，她一没有杀害他，二没有把他扔到街头捡垃圾吃。在这种吃人不吐骨头的大家族，这已经算很好的结局了——至少他没有像他爸一样被弄得手臂飞到别人阳台上，更没有像他的祖父一样被刺穿整个儿脑门，他还活在这个世界上。

    那个灾难性的一天。

    情况本来是应该这样，但是随着张遗风的死，一切都变得扑朔迷离起来。

    他的记忆错乱。时常回到那个下着大雪的冬天。即使是燥热而响彻雷暴的滂沱大雨的夏夜，他眼前依旧是白茫茫的一片。

    正是因为这在张雅之前的唯一一位顺位继承人不具有自主意识，这笔遗产才能落到她手上。可如今张聆台不仅没死成，还奇迹痊愈，并且被认定恢复了继承遗产的资格。

    而他们连半杯羹都分不到。

    她持续地拍打着房门，不过片刻门就开了。张聆台出现在家门口，他很平静地说：“进来吧。”

    一件很重要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