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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高高束起的马尾,因为人走动的步子太大,而被荡起了一个很高的弧度。

    一片四方小空地,五六个人围靠在一棵树周围,互相挤着坐着。因为不挤着的话,可能人都会坐不稳。

    说完,她也不等沈谬同意,自己夺过了沈谬手里的小刀。如果这放在平时,她肯定不能那么轻而易举地拿走沈谬手里的东西,但是这次豆大颗的汗珠挂在沈谬的额头上,不论他再怎么不怕疼,此时他也只是空有一身虚力。

    徐老仔细眯了眯眼睛,但是由于光线太暗,他还是看不太真切,于是只好无奈把刀子递给沈谬:“你自己来吧,老夫已经老杨昏花了,不如你们年轻人眼睛好使了。”

    大多数人早已血浸透了衣衫,徐老带着小青一个接一个地进行简单的包扎。不过之前在马车上的时候,徐老也没闲着,他坐在马车里面就把止血的药材给配好了。

    明裳歌的瞳孔一缩,似是没料到他会突然这么问,先前苍白的脸色因为这一下恍惚,被激起了一丝血色:

    “寨里人手不够,我过来帮忙。”

    但是这次他伤的是右手,用左手来使刀,明显有点拘束,不过好在他倒是一个不怕的人,竟然也没有犹豫。

    突然间,树林外面传来马匹嘶鸣一声——

    徐老看到直摇头,叹气声一声接一声:“交涉?交涉什么交涉,你能跟那群暴徒讲道理?”

    包扎的布条不够用了,许多都沾满了血迹,明裳歌便叫春花去马车上把她的披风取来。马车里秋月经常会给她备着一件披风,她受不得冻,在马车里,天气凉了便可披上这件披风。

    只见徐老摆了摆手,语气粗重:“把你手伸出来,老夫给你把把脉,你这孩子本来就身子不好,再这么劳累下去可就真好不了了。”

    徐老烧火是为了把刀子给烧红,好去直接割腐肉。此时树林子里的天光已经逐渐暗淡了下来,火堆的光亮微弱,火苗的闪动却更加容易晃晕人的双眼。

    伤口处已经不是流血水了,而是流脓水。

    这是来自少年的不羁。

    说完之后,他还点了点明裳歌的鼻头。

    一直站在旁边的明裳歌看到伤口之后,肩膀直接一颤。

    “那……他什么时候回来?”

    看样子是已经受伤很久了,并且还一直没有得到医治。

    徐老:“你现在赶快先去休息休息吧,到时候我让小青给你配一副治风热的汤药,一定要及时喝,记住了吗?”

    一匹枣红色良驹在泥泞的土地上慢慢踱着步,时不时还从鼻子喷几口气。落在地上枯败的树枝,被马蹄踩的噼里啪啦响,因为有了响动马匹开始急躁起来。

    说来好笑,明裳歌恐怕是第一个敢在他身上划拉刀子的人了,更让沈谬觉得出奇的是,自己竟然没有丝毫想要反抗的意思。

    “不省心?还有谁让你不省心了啊?”明裳歌总能抓住一些旁人察觉不出来的点。

    “徐老,我真的没事,您把我这么着急地给叫回来,可让我先前的交涉功亏一篑了啊!”

    小姑娘白玉冰凉的手臂放在了他的手背上。

    明明这是一件让人能够疼到哭天喊地的事情,可现在的沈谬,却盯着明裳歌头顶的发旋儿出了神,不自觉的,嘴角起了弧度。

    比她睫毛颤抖得更甚的,是她的手。

    来这里这么久,沈谬根本不在这里,也一直没有回来。

    沈谬顿了一顿,看向明裳歌。

    他还絮絮叨叨地接了一句:“你们一个一个的,真让人不省心!”

    “你不疼吗?”

    一两个时辰过去,一大半人的伤口都已经被包扎好了,明裳歌也在外面站了一两个小时,此时她是正准备去马车里休息一会儿的,但是见小青过来叫她了,她也就没上马车了。

    即使这一刀下去,还把他自己好肉也一起割掉了,他也没有停下来的打算。

    他几大跨步走到了徐老这边,把衣摆一撩,随意坐在了徐老前面的地上,根本不管地上是否有泥泞和枯叶树枝。

    话音刚落,另一边的徐老已经拿出火折子,准备在旁边生火了。

    他的一双眼睛,犹如山里的猎豹,敏锐又机警。

    明裳歌皱着眉头,一脸难忍的样子:“我来帮你吧。”

    明唱歌问得小心翼翼。

    “还能有谁?刚才听秦晨说,沈家那小子也受了伤,这受伤就算了,他受伤了还在往外面跑,真是不怜惜自己的身体。”说着说着,明裳歌都能看的徐老的胡子都气抖了。

    明裳歌把刀柄捏了捏,学着沈谬先前的样子,把伤口周围红黑的腐肉给一点一点割去。

    没过一会儿,徐老就直直摇头叹气,今天这么一折腾,就连明裳歌都能肉眼看出来,他脸上的皱纹都深了许多。

    “你再晚一会儿,这手就该废了。”

    披风很大一件,这件被细细地剪下来之后,就有一小大包布条了。

    他嘴上虽然一直不停地念叨着,但手上的动作却很听话,默默地把袖子刷了上来。

    “嘶——”

    四周寂静,突然冒出来的一句话,终于让沈谬注意到了这旁边还有一个人。

    明裳歌没有犹豫,直接叫春花过来帮她一起把披风给剪成了布条。

    右手的小臂膀上,一条赤红血肉模糊的刀伤,□□裸地展露在外人面前。

    “你那伤口需要清理,待会儿我用刀帮你把手上的腐肉给割掉,如果你怕疼的话,现在就去喝两口酒壮壮胆。”

    沈谬看着自己跟前的小姑娘,她一边手上动着刀,一边嘴巴还不停地往自己伤口上吹着气。腮帮子一股一股的,睫毛也随着面部的这番动作微微颤抖。

    所以一下马车,秋月和春花就开始架锅炉煮汤药,这些事情她们还是能做的。

    这一声倒不是沈谬叫的,是蹲在旁边的明裳歌没忍住,突然嘶叫了一声。

    徐老把沈谬的手臂搭放在了自己的膝盖上,有一搭没一搭地帮他按揉着伤口周围,待他仔细看了看着伤口之后,眉头就皱得更深了:

    那天晚上,沈谬忘了告诉明裳歌。

    马匹都如此,刚下马的人也亦是没好气。

    “你怎么在这里?”

    既然事情如此,沈谬也没有犹豫,准备自己来。

    其实她的手臂,比她嘴里吹的气更加凉。

    沈谬没有继续追问下去,他见徐老的火刚打上,便在旁边帮忙吹气。

    明裳歌点点头,把手伸了出去,自己的身子她还是有数的,也正好,她也确实感觉到累了,就想去马车上休息休息。

    徐老这会儿也累得不行了,明裳歌走进后,就看见他随意找了一块石头便坐了下来,她担心石头凉气重,出声提醒道:“这石头上寒气重,您要不要垫个布包?”

    徐老看着小青从明裳歌那里抱来的布条,突然叹了一口气,他手里紧紧攥着那锦布披风剪成的布条,叫小青去把明裳歌给叫过来。

    也难怪这些受伤的人都没什么精神气儿了,自家的领头不在,大家心里都是慌乱的,谁都害怕自己是被抛弃的那一个。

    “不用了,您直接来吧。”

    这把被烧得通红的刀,倒是不似寻常的匕首,它的刀尖成针尖型,这样能够让医者使用时更加便利。

    明裳歌眨了眨眼睛,先前忙活了许久,她还差点忘了。

    明裳歌没忍住,抬眸看向了沈谬。

    沈谬没出声,任由她在他的手臂上挥舞着刀子。

    明裳歌看沈谬的语气淡漠,似乎这对他来说不足一提似的。

    根据明裳歌这段时间以来对这座山寨的了解,这些孩子大多都是无家可归的孤儿,沈谬看起来也没多大的样子,所以这里就徐老一个长辈,许多人刚来寨里的时候都还是屁大点小孩,所以大家把徐老当成父亲一样看待,明裳歌也能理解。

    “你这是胡闹啊!”

    披风为了御寒,都是棉布的材质。

    作者有话要说:  沈谬!!!你个lsp!!过分!!过大粪!!

    包扎的事情,明裳歌搭不上手,但是她也没有走开,一直在旁边帮忙递着东西。

    大家看见徐老来了,有些年纪不大的,都开始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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