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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深深凝视我:“这堵墙,我将亲自修建起来,从铁丝网拉起的那一刻。”

    “到底是想要做什么呢?”我问。

    安索洛夫唤我过去吃饭,我却站在白色宅邸门口眼巴巴地望着司令部的方向。老同志今天准备得很丰盛,可尤利安却没回来。他很忙,我能想象出他在司令部被一众参谋环绕在内的模样。当我把一整盒鱼子酱一股脑儿地倒进嘴里却不小心呛到时,老同志怜爱地拍打我的背,帮我顺气。

    当一个西德记者问及一个“自由的柏林城”是否意味着“国家边界将树立在勃兰登堡门前”时,乌布利希回答道:“没有打算造一堵墙。”

    我朝他吐了吐舌头:“有你们这么宠着我,我大概一辈子都长不大啦!”

    就像兄长一般,他爱怜地抚摸我。

    我捂住自己的心口,想必笑得很苦涩:“我的心理,现在前所未有的强大,我不会后退,永远不会。”

    “嗯,你随意,我只希望每天都可以见到你。”

    “赫鲁晓夫在对柏林的问题上已经习惯了守口如瓶,在最后一刻行动前他不会让他的想法被任何人得知,当然,除了乌布利希。”

    “嗯。东德国安部不久后应该也会收到消息了,那天晚上,一道四十多公里的铁丝网将被拉起,而一个星期之内,将这堵墙将会完工。”

    我接过她手里的木箱,确实沉得很,在她的要求下我帮她搬到停在岗亭外的吉普,她坐上驾驶位,我也坐上了副驾驶。

    她朝我招手,笑得很明媚,就如往常一般,这让我提心吊胆的情绪终于松弛下来。

    短暂沉默后,他说:“是我。”

    远远地我就看到一排建筑,这是卡尔斯霍斯特高级军官们的住处,索尼娅已经站在哨岗前等着了。

    “没问题,索尼娅。”

    “因为你已经不会回头了,是吗?”

    多么不可思议的场景,我居然有一天也会抱着米尔克这个神经病痛哭流涕,可这就是这个世界,荒诞无稽到像一出喜剧。而喜剧的内核,却必定是悲剧。

    他不住地抚摸我的头发,安抚我的情绪。

    “莱茵,这个东西我得送到一个地方,可这对我来说有些太重,正好你来了,帮我搬去吧。”

    我搬着纸箱缓步走在卡尔斯霍斯特笔直的公路上,夏季的夜风吹得我很凉爽,十分钟的车程我采取步行,走了整整半个小时,身上微微出汗,感觉很畅快。

    我傻笑几声,转身下车搬起木箱。

    “丑的配老的,刚刚好。”

    “是的,一堵墙。”

    米尔克神色哀伤起来,他难过地摇头,走上前来,第一次,伸出手抚摸我的头。

    “我不能再继续赖在这里了。”我在他耳边轻声说:“对你影响不好,另外史塔西那边还有事情没有交代。”

    他在轻微颤栗,有什么一滴一滴落在我的额头上,我被他的情绪所感染,抱住他号啕大哭起来。

    一路上我们简单交谈了几句,大约就是最近的局势不好,大家都忙得很,索尼娅看起来心情很好,情绪很是高昂,两旁的路灯透过车窗在她漂亮的脸上一片片掠过,仿佛梦幻的橙色浮云。

    “那就打起精神来吧!一切都会好起来的!要让所有的付出都有意义!”

    我张大了嘴巴,反应过来后问:“中央的命令?”

    我连忙帮她一起扶住。

    我拿着报纸翻来覆去想再找点什么有用的信息来,却只是白费功夫。他们这种人向来说话滴水不漏,根本难以分析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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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担心……”

    他张了张嘴,最终苦涩地笑出来,抹掉眼泪,他露出明朗的欢笑,重重拍了拍我的肩。

    后来想起来,只觉得那几天恍然如梦,他前所未有地忙起来,史塔西内部却很平静,东西柏林也是一派祥和。暴风雨来临前总是寂静的,我又想起了理查德所说的那句话。

    “你不用担心。”他把我拉进怀里:“我只要按照他们的决议一步一步来,没关系……别担心……”

    安索洛夫说着说着就开始抹泪,我心里涌上一阵阵难过,连忙安抚他:“我明白,我都知道,我只觉得对不起她.......要知道我也深爱着她......我会把她的东西送过去,你都打包好了吗?送到她的军官公寓?”

    “谢谢你莱茵!”她从我手里接过纸箱,转身放到岗亭内,对站岗的军人说了些什么,然后转身搬出了一个看起来十分沉重的黑色木箱。

    我点头:“我不能离开他,离开只会让我们所经历的一切成为笑话。”

    老同志似乎看出了我的想法,揉了揉我的头发,说:“别想多,索尼娅从来都是个明事理的女孩子......她,她也不容易.......”

    尤利安检视我身上的伤势,满意地笑:“好多了,淤青都散去了,看来我的医术不错。”

    我被震惊得呼吸不过来,思索过后问:“那么谁来负责修建任务?”

    我不再外出执行任务,镇压难民问题全权交给了杜恩,米尔克没说什么,只是某次站在办公室外默然地看我,双眼居然微微发红。

    “这个世界,怎么能这么残忍呢?”

    他孩子气地挑起一边眉毛:“你嫌我老吗?”

    想到索尼娅,我心里难过起来,老实说,我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她。尤利安为我杀死了叶甫根尼,他们之间的友谊彻底破碎了。

    他冲我欢欣一笑,随即离开了办公室,步伐和背影却都是沉重的。

    尤利安垂下眼睫,显然他心里已经十分有数。

    他抚摸我的头,然后说:“对了莱茵,你待会儿帮我跑个腿吧。杜涅奇卡同志不来这边了,可她在秘书室里的东西都还没收拾回去呢。她给我打了电话,说麻烦我帮她送过去,可我腿脚又不方便。”

    我问尤利安,他也吃不准。

    我冲他欢欣地笑:“不就送个东西嘛,你可别这么伤感,嗯?等尤利安回来,记得让他吃点饭,他肯定要喝伏特加,得先吃点东西。”

    ps:柏林墙市区是43公里,市区外围的是后来慢慢缓慢修起来的。

    都是因为我。

    他又抬手抚摸我头上的伤痕:“听说最近他们研究出一种祛疤的药物,我给你弄些来吧。”

    “有什么办法呢?”我从一堆文件中抬头看他,“你其实早就告诉过我,不是吗?”

    很美,我看着她有些出神。

    他的心脏在跳动,他的温暖透过薄薄的衣料渗透我的皮肤,他还存在,我们还在一起。

    “是的,莱茵,是的,二楼有个纸箱。”

    我抱住他,结束一天工作后的他眼角眉梢都带着挥之不去的疲惫,我轻抚他的脸,让他贴近我的胸膛,听心脏跳动的声音。每到夜深人静的此刻,他总会露出幸福的恬笑,似乎是在汲取力量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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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切究竟是为什么?”

    8月初,我在白色宅邸修养了一个多月,终于回到了史塔西。心情很无杂,无论如何都回不到以前的状态了。杜恩时常满怀抱歉,忧心忡忡地望着我,我只能回以略显惨淡的笑容。

    8月6号,苏共/中央主席团和民主德国统一社会党中/央委员会/政治局正式通过了一项令人惊诧的决议,针对这项决议,8月7日,民主德国统一社会党政治局在东柏林召开非常会议,乌布利希总书记向一众同僚传达了赫鲁晓夫关于“8月12日至13日夜间关闭边界的决定”。

    “如果我叫你回头,是不是显得很搞笑?”

    她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停下车,音色轻快地说:“好啦,你这个小色鬼,到了,快帮我搬上去吧。”

    我瞪大了眼睛,只感到惊讶,但无法厘清这对他来说是好是坏。

    “一个人怎么能经历这么多的磨难呢?”他突然抱住我,把我环在怀里。

    我从尤利安口中听到这个消息时惊呆了,瞬间意识到有无数人的命运都会因这项决议而改写。

    老同志缓缓垂下眼眸,给我倒了杯牛奶,说:“我们当然想宠你一辈子。”

    老同志连连点头,泪眼望向一边,似是不好意思与我对上目光。我咧开嘴一笑,拥抱了他。

    我激动地点头,泪水全部淌了出来,大声说:“我会的!”

    是的,我不担心,我只是迷茫和困惑,因为我看不透,看不明白。可他就真的看得真切吗?我抬头看他,他眼睛里的光是笃定的,坚定不移的,我在这目光中获得片刻的心安,紧紧抱住了他。

    “谢谢你,安索洛夫,我想我与索尼娅之间也需要和解。”

    “赫鲁晓夫打算建造一堵墙。”

    “大概是因为我犯了太多的错,可我不后悔啊……我该后悔吗?”

    “我们的莱茵都30岁了,还是个小孩心性。”

    “一堵墙?”

    “完全。”

    那天晚上,我记得我瞥了一眼白色宅邸的时钟,是8月10号,晚上七点。

    “东西柏林完全隔绝?”

    “你说,我现在还能告诉你坚持下去吗?”他凝视我的眼睛,哀伤地微笑。

    “怎么?嫌我丑了?”

    “索尼娅!”我叫了一声她。

    7月15日,乌布利希在东柏林举行的一次记者招待会上讲话,赞扬了苏联的立场。www.wannengwu.com而在后面的提问阶段,他做出的评价却很奇怪,似乎在暗示将来要发生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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