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 节 绕青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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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他为什么要这么耀眼呢！只要有他在，父皇眼里就永远没有我。我 11 岁那年冬天吧，行渊跟我在御花园赏雪，我也不知是故意还是无意，让行渊落了水。父皇震怒，行渊受了寒重病一场，而我，被父皇送去了西北边境，常年苦寒之地。」

    「行灏，事情还有挽回的余地，你现在回头，我保你性命。」

    爹娘离去，五皇子便坐上那龙椅，打量我。

    想起送别那天，他欲言又止地让我等他回来。

    好想听他亲口说一句「我回来了」。

    我把玩着手里的银扇，强迫自己回忆往年的美好，不要胡思乱想。

    五皇子淡笑着遣了侍卫，将我爹娘送至偏殿休息，「放心，我不伤无辜。」

    「太傅大人莫要心急，行灏只是想把这物什还给知砚小姐罢了。」五皇子摊手向前，手上放着那把银扇子。

    那略带笑意的眼睛盯着我，像是毒蛇对着自己的猎物吐着信子，「真是个妙人，难怪行渊如此喜欢。」

    偌大的殿内霎时空荡了起来，五皇子不急不缓地移到我面前，「想必这位便是太傅大人的千金，知砚小姐。」

    我的泪水再也忍不住，钻进太子怀里哭个不停，嘴里喃喃道:「你没事，你没事……」

    听到这个消息我兴奋得险些跳了起来，他还活着，他回来了。

    「我从小想向你证明自己，你却从来看不见我，甚至因为行渊落水就罚我去西北那苦寒之地！

    皇上拍案而起，「大逆不道！御前侍卫都死了吗！来人给我拿下这个逆子！」

    等我们站上城楼，太子已兵临城下，太子所率肃州军列阵待发，仅从数量上已足够压制五皇子。

    炙南见我声音坚定，侧头疑惑地看了我一眼。

    严大人本是看着父亲略有惊讶，回神才道:「微臣斗胆，劝五皇子三思，现在收手还来得及！当今圣上乃宽厚仁慈之主，定能饶你年少轻狂之罪。」

    弓箭手已瞄准城楼，只待一声令下。太子满身盔甲立于马上，英姿飒爽。

    皇上离去，五皇子缓步坐到了那把象征权利的龙椅上，淡笑着睥睨众人，「我不为难大家，都从西华门出宫回府吧，我的人会送诸位出去。」

    故乡月明，子何时归？

    「行渊让我又爱又恨，其实他是个称职的大哥，其他兄弟不愿跟我一起玩，他会陪我，他会送我他自己都舍不得用的狼毫，只因我说了句喜欢。

    不想和他共处一室，我便走出殿内，坐在门口的台阶上。一轮明月兜头照下，天气好得能看到成片的星河。

    只是还未等严大人开口，便被五皇子打断:「太傅大人一家，先留在宫中吧。」

    「你母亲呢？」

    想起他变着花样带给我的那些新奇的玩意儿，还会时不时地采些野花送我。

    「就对峙观望着吧。」五皇子竟也不避讳我，许是我算不算什么威胁。

    炙南只盯了我两秒，眼中的挣扎已变了坚毅，微微俯身道了句「谢小姐成全」，便冲向了后殿。

    我在五皇子身旁看着他嘶吼，犹如笼中困兽。也许，终其一生，他也只是个可怜的孩子罢了。

    「你可知那几年我是如何过的！大家都知道我是不受重视的皇子，吃着硬得像石头一样的饭菜，住着漏风的房子，无人肯帮我修葺。

    父亲听到五皇子喊了自己，先是一愣，而后徐徐起身，淡漠地回道:「恰巧微臣也未想离去，微臣是皇上的臣子，未得皇上之命，又怎敢自行出宫。」

    严大人跪下朝着龙椅的方向磕了头，声音老态却不失坚定，「五皇子如今所做之事，意同谋逆！」

    侍卫上前汇报，皇上被炙南护送至城郊的行宫，未发现太子踪迹。

    「你没打算弑父篡位吧？若你想，现在才是最好的时机。」我问出心中的疑惑。

    五皇子笑着点了点头，这才看向严大人，「严大人有何事要奏？」

    五皇子话音一落，众位大臣纷纷惊惶跪地，无人敢言语。

    五皇子放声笑了，「若是行渊没死，倒也如了我的愿了。」

    那把小扇子，自那年在赌坊当给了太子，便没离过他身侧。

    「她死了，为我死了。」五皇子霎时敛了笑容，起身拂袖进了殿内。

    太子丝毫未犹豫地开口:「你放了他，太子之位随你来取。」

    侍卫领命退下。

    皇上大怒，「来人，把这逆子囚于府中，没有我的命令，不准他出府半步！」

    我未答话，他便自顾说着:「我又想他能回来，又怕他回来。哈哈哈哈哈，我这个哥哥啊，自小便是我的噩梦。」

    「皇兄太天真了。」五皇子笑得狰狞，「你做个选择吧，这个女人和皇位，你选一个。」

    「若不是我母妃逝世，也不知父皇还能不能想起我这么个儿子！」

    五皇子踱步殿内，收了笑意睥睨着众人，「今日之事，早已成定局。」话音落下，便进殿几个侍卫将众人遣了出去。

    几个带刀侍卫冲进大殿，还未等近五皇子身前，殿外便传来了兵刃交接的声音。

    我虚晃了下头，炙南竟也没有拦我。

    我不知二人背后有何恩怨纠葛，实在难以理解五皇子，「看五皇子对严大人宽容以待，想必也是明礼之人，我可以留下为质，烦请五皇子将我爹娘送出宫去。」

    「你去保护皇上，我娘可以保护我。」

    几个侍卫进来，被五皇子的侍从拔刀拦了下来。

    「你想听听我的故事吗？」

    一些眼尖的大臣已经认出那块太子自小挂在腰间的玉佩，大殿上的议论声此起彼伏。

    还未等众人有所反应，几个带刀侍卫迅速掩护着皇上撤离，五皇子党羽乔装在殿内的几个侍卫纷纷跟上去追杀皇上。

折扇。

    我拍了拍爹爹后背以示安抚，缓步走向前，取了那把扇子，「谢过五皇子。五皇子留下知砚，无非是想用知砚牵制太子，如此想来，太子应是活着。今日之事，还未成定局呢。」

    五皇子脸上还带着不露破绽的笑意，缓缓起身走到了严大人身侧，「严大人的意思是，我做错了？」

    「我母亲是个身份低微的侍女，父皇酒醉宠幸了她，才有了跟母亲一样不受宠爱的我。为了让父皇多看我一眼，我努力读书练武，数九寒天从不敢懈怠，可我还是比不过行渊，父亲的眼里也只有行渊。

    爹一把将我扯到身后，「五皇子万事冲着老臣来，何必为难家中小女。」

    五皇子笑出了声，「严大人不必一副慷慨就义的样子，行灏不是那不明就里的人，严大人的忠心耿耿，行灏是佩服的，断不会因着两句瞎话要了你的性命。不过，既不愿为我效命，大可以告老还乡，不必请命，我不拦着。诸位皆是如此。」

    五皇子倒是没什么反应，好像有种早该如此的淡然，「走吧，去城楼。」

    9

    「我不想坐这个皇位，我只想让你们都去死，都去给我的母亲陪葬！」五皇子突然暴怒，拎起我的衣领将我扔下城楼。

    没过多久，方才那个侍卫再次来报，太子带着肃州军现身了！行宫处的叛军已经被太子镇压。

    想起太子在苏州城因着住宿的问题凶我，许是吃了哥哥的醋吧。

    大部分官员作鸟兽散，只剩几个对皇上忠心耿耿的老臣还跪在殿前没有动作。

    「我信他，他让我等他，便一定会回。何况我明白，五皇子拿出的物件，都是上战场不会戴在身上的东西。我不会中计。」

    太子反应迅速，纵马飞身接住了我。与此同时，皇上发令，弓箭手对城楼展开了进攻。

    五皇子拿起那把银扇子，虚虚地扇了扇，「父皇还没看清局势呢。也罢，儿臣不妨再说明白些。国不可一日无君，皇上身体虚弱，太子已

    「皇上身边的禁军也难以抵御吧？」我微微笑了，「你去吧，若今日因我，让行渊的父亲命丧黄泉，即便是行渊回来，我俩也再无可能了。」

    我还未作声，五皇子便自顾说起来。

    如炙南所说，禁军败了。厮杀的声音早已落幕，周围安静如任何一个寻常的午夜。

    亡，还是尽快册立新太子为好。趁着诸位大臣都在，行灏今儿就在这自荐了，诸位可有异议？」

    「在想行渊。」五皇子不知何时走到我身侧坐下。

    太子抬手轻抚我的发顶，一如出征那日，「带着

    炙南搀着摇摇欲坠的我，附耳说:「趁现在，与太傅回府。」

    想起那些年在城外狩猎，我好像自始至终都在太子的马背上。

    五皇子又笑了，这一晚上，他总在笑，似是由心而发的笑意，「天下谁人不想做皇帝。」

    刑部严大人起身福了一礼，花白的胡子都跟着紧绷的面庞微微颤动，想是欲劝说五皇子莫要做这些大逆不道之事。

    若说方才五皇子狂言，我心中还有些疑虑和希冀，那现在看着这两样物什，我已如坠冰窟。

    炙南附耳轻语:「五皇子谋逆怕是筹谋已久，宫中禁军撑不了多久，趁乱我送你出宫。」

    日思夜想的人啊，终于又近在眼前了。乱了多日的心绪平静下来。

    「是炙南狭隘了。但炙南只听太子之命，殿下命我护你。」

    「哈哈哈哈哈哈，父皇，你看到了吗！你从小重视的太子，只是一个为了女人罔负天下的登徒子！我才是那个堪当大任的皇子啊！！

    「我回来了，知砚。」盯着彼此看了许久，太子才缓缓开口。

    「后来，我母亲……」五皇子的故事被侍卫打断。

    10

    爹爹闻言呵斥:「胡闹，我女儿在哪，我便陪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