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 节 绕青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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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和娘亲都随爹爹一同去了宫中。

    众人起身欲告退，便听五皇子便再次开口:「父皇莫要动气，皇兄也尽力了，儿臣听闻前两日坡州大战，皇兄为生擒那突厥将领，鏖战良久，和那突厥人双双坠下悬崖，至今还未找到尸骨。」

    我有些脸红，「小嫣你不知羞，我分神是想起往年这两盏灯笼都是哥哥挂起的！」

    爹娘都围在床边说我胡闹，床边拥着很多人，但我好像听不到他们的关心和斥责，有种异样的感受被无限放大，心里难受得紧。

    许嫣见我好端端的，疑惑，「凭你从小上房揭瓦的本事，不应该爬个步梯都不稳啊。」

    我已有些日子没见炙南，许是这些日子也没怎么出门的关系。

    皇上起身摆了摆手，「都平身吧，前方尚未大捷，我只气渊儿办事不力。今儿就到这吧，都退下。」

    皇上未开口，那位皇子便在殿前施施然站着，没有半分退下的意思。

    现在回想起来，才觉太子真是嘴硬心软，嘴上嘲我鼠胆，手却不停地拍我肩膀安慰。

    7

    自第一次收信给许嫣带了消息之后，这家伙便天天来我家里蹭吃蹭玩，美其名曰「想和砚砚玩」，其实大家都门清，这小丫头不过是想「见信如面」。

    太子走的第 30 天，我收到了哥哥寄回的第三封书信，信中说我军斗志昂扬，若不出意外，上元节前，定能班师回朝，与家人团聚。

    太子走的第 24 天，我收到了哥哥寄回的第二封书信。信中说太子率众将士英勇奋战，势如破竹。

    皮肉，亏得冬天衣服厚重，都是些皮外伤。

    众人议论声四起，若不是炙南在旁搀扶，我怕是会一头栽在这大殿上。

    我也不知羞，道:哥哥赢下的，便是我赢下的。

    「炙南大人，近日可有太子消息？我已半月有余未收到书信。」

    在信中，哥哥说一路走来的边境风光，实属中原难得一见，战后定要带我去走上一遭。

    我怔了怔，忽觉，我已许久没有再提过太子的龙阳之好

    皇上听闻军中急报，以为是前方传来捷报，大喜过望，急忙拿了军报查看。

    小姑娘还不知何谓呢，提溜着兔子耳朵，笑得眼睛都没了。

    娘亲说，我见信后开心得像是自己赢下了几座城池。

    那时太子和哥哥也不过十四五岁的年纪，年轻气盛地想要赢过对方。

    太子走的第 19 天，我收到了哥哥快马寄回的第一封书信。信中说太子率军抵达边境，将士们备受鼓舞，连下数座城池。

    自从知晓了哥哥和许嫣的事情，我跟许嫣走动越发频繁了。

    千钧一发之际，哥哥偏了下箭弩，利箭擦着小姑娘的衣襟，扎在了一颗矮树上。

    「步梯年久失修，横栏有些脆弱断掉了。不过归根结底，是我有些分心了。」

    我在马背上看着这一幕，被吓得不轻，瑟缩着钻进了太子怀里，还被太子嘲笑了胆小如鼠。

    两个小厮吓得不轻，连忙请来了大夫。

    炙南未答话，只摇了摇头。

    小姑娘被一顿凶，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我那个傻哥哥又手足无措地哄人。

    目光所及，炙南还是不远不近地跟着。我也习惯了炙南的存在，如若此般能让远方的人安心，我倒是也少了些忧虑。

    五皇子身旁的侍从拿出帕子包裹的两样东西，赫然是太子随身的玉佩和一把巴掌大小的银

    哥哥的故事可太久远了，我的记忆都有些模糊了。只依稀记着那是个春天，那时候爹爹还有余力教书，便整日提溜着我一起去学堂。

    哥哥被气得不轻，翻身下马，便劈头盖脸地凶了小姑娘一通。

    太子走的第 42 天，这几日未收到来信，过年的氛围倒是浓厚得很了。

    果然，这几日心头的压抑，并非偶然。

    信上还说，太子与他，一切都好。

    「我更想炙南能在太子和哥哥身侧保护。」顿了顿，我略有些内疚地继续说道，「我不是个好妹妹，哥哥对我如此之好，我竟更担心太子安危。」

    这次来赴宴，也是为了寻他，我总觉得他和太子是有秘密联系的，已有半月未收到太子音信，实在让我惶惶不可终日。

    我记得最后，似是哥哥带着小姑娘去吃了糖葫芦，才把人哄好。

    许嫣笑得前仰后合，「你害羞个什么劲儿，我想念知珩哥哥了，念着他快些回来。」

    宴席上歌舞升平，我却无法安心欣赏，这粉饰的太平，总有种「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的颓败之感。

    我喊着母亲和许嫣去灵山寺为远方的人祈了愿。



    也是，凭娘亲的武功，怎会对跟踪之人无所察觉。

    「想念太子了吗？」许嫣也是知晓我对太子心意的，这些年怕是只有我自己看不清。

    不过最后还是太子赢了，因为当哥哥的箭瞄准一只胖兔子的时候，一个圆溜溜的小姑娘突然跳出来捉住了那只胖兔子的耳朵。

    许嫣也是个不拘小节的姑娘，我俩相处得十分投缘。

    炙南附耳低声提醒:「这位是五皇子，素与太子不和。今日之事恐怕没那么简单，小姐去通知太傅与夫人，我会找时机送你们出宫。」

    「原是那次狩猎啊。哥哥的故事也够俗气的。」

    五皇子笑了，「父皇冤枉儿臣了，不过是从朋友口中听到的罢了。早些年父皇罚儿臣去西北苦寒之地历练，若没有这些山村野民，儿臣怕是没命回来见父皇。哦对了，我那些个朋友还快马送来了两样东西，父皇瞧瞧可是皇兄的东西？」

    只见一人起身福了礼，开口询问:「父皇，儿臣斗胆询问，不知是何军报，让父皇如此大动肝火，儿臣愿替父皇分忧。」

    「娘亲！知砚不说多聪明，也不至于傻吧！」

    见我点了头，炙南才肯开口:「我与太子确有联系，但我与小姐一样，已多日未有消息。」

    除夕夜这天，皇上在宫中设宴，邀请京中各位官员携妻儿赴宴，共度佳节。

    因着这封书信，我心情大好。

    娘亲一脸看傻子的眼神盯着我，「若不是知珩嘱咐，许嫣为何突然登门约你同游！你眼里除了太子，哪里还放下过别人。」

    宴会行至大半，我借口透透风去了门廊，便见炙南远远地跟了上来。

    第二天，许嫣跑来看我，我已经活蹦乱跳了，只胳膊上的伤口还疼些。

    这不是太难的事情，我很快挂好两边灯笼，但倒退着下步梯的时候，脚踩的那根横栏突然断了，我从步梯上摔了下来。

    众人都放下手中的酒杯吃食，只等皇上宣布好消息后齐声恭贺，却没承想皇上忽的脸色大变，将那军报摔在了案桌上。

    众人惶恐，齐齐跪在地上高呼「皇上息怒」。

    娘亲笑得前仰后合，「太子对你如此这般，你还觉得太子和知珩好龙阳吗？」

    我本就是个撒野的性子，整日困在方寸的学堂，心儿早就飞出去了，便缠着太子和哥哥去城郊狩猎。

    「炙南，你老实答我，你与行渊是否有联络！」

    我喊小厮将步梯搭好，哥哥不在家，我要亲手把灯笼挂起来，等他们回来。

    皇上冷冷地看着五皇子，「大胆！你又从何得知渊儿坠崖？怎敢口出狂言！」

    「万万不可，小姐不为自己考虑，也要为殿下考虑啊！可否答应炙南，无论何事，都安心待在京城，护自己周全？」

    炙南一惊，「小姐怎可直呼殿下名讳，此乃大不敬之罪！」

    我有些愣愣地盯着娘亲，「我……我是不是更对不起哥哥了。」

    听闻哥哥平安，许嫣更是开心得撒了欢，「还有月余，知珩哥哥就能回来了！太好了！」那

    「太子挂心于你，不是好事吗？」娘亲抚着我的手背问道。

    8

    断裂的横栏划破了我手臂上的

    娘亲爽朗地笑了，「知珩有我和你爹记挂，太子需要个真心记挂他的人。我们知砚啊，看来是芳心暗许了。」

    原来当年那圆溜溜的小姑娘就是许嫣啊，有机会我定要跟她讨教讨教如何减肥。

    我冷笑一声，周身散发着从未有的凌厉，「我想，便如此叫了。若你不答，我便即日启程，赶赴边关寻他。」

    娘亲狠狠地敲了我的头，「我怎么生了这么个傻姑娘。」。

    还未等我有所反应，便听前殿有人高呼「军中急报」，我与炙南疾步回了前殿。

    府里上上下下都在为了新年准备，好不热闹

    「我不知该如何说，太子忍我让我对我极好，我是知晓的。但我无法分辨，他是否是因着哥哥的关系对我好。」我看过那么多话本子，可是没一本教我怎么分辨感情，「况且，我也不知哥哥究竟是何想法。」

    收到哥哥来信，我便立马遣了小厮将信中内容告知于她。

    我已被哥哥和许嫣的事情吓到，追着娘亲问个究竟，娘亲不堪忍受我的折磨，便将事情原委告知于我。

    「许家小姐许嫣与知珩情意互通，你可看出来了？」

    我大睁着眼睛，「娘亲可别吓我！哥哥何时与许嫣有过接触。」

    ，我终究还是觊觎了哥哥的男人吗。

    。门口有两个小厮正在准备挂灯笼，往年哥哥在家，门口这两盏灯笼总是他来挂的。

    副笑起来没了眼睛的样子，倒是和多年前那个圆溜溜的小姑娘重叠了起来。

    我听学堂里的小姐们说，城郊的花开得漫山遍野的，美得不似人间。

    看着许嫣欣喜的样子，我便压下了自己异样的情绪，没再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