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提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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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抄手游廊的木地板传来滚滚素舆声响，不过须臾，那人停在了开满月季花藤蔓之下，午时树影斑斑，叶片和花朵印在那人雪白的衣衫上，轻轻摇晃。

    话音未落，只听院外急匆匆跑来一个小侍，又是惊又是喜，忙说道：“姥爷，有贵客登门。”

    她端正坐着，睁开眼看上去时，却见赵烨正好瞥过她，四目相对，她顿时觉得背脊生寒，一阵不好的预感袭来。

    《重生后与残疾权臣he了》

    未看清人，只听一阵清冷的声音传入耳中：“苏大人，子新这厢有礼了。”

    “苏......。”

    为首的是苏清潭，他特意着了深色华服，恭敬肃穆地守着，陈舒和今日也束带整齐，头上多簪了几株点翠珠花。苏岩身着一身浅蓝常服，倒是与平常一般无二，一派温和从容，谭桀音则立在第三排，一袭玄色箭袖服，头发高束，英姿俊逸。

    说罢，用宽袍衣袖遮脸，仰头将琥珀色的汤茶饮尽，回头见茶杯空了，又替太子斟满了半杯。

    “太子殿下，良娣驾到。”

    众人齐刷刷望向太子，期待着他说话，在苏锦鹤的怂恿之下，他抬头正眼望着苏长鸢。

    苏锦鹤自斟了一杯酒，留着寸长指甲的手指捻起酒杯，指甲剐蹭在紫砂壶上，发出细微的刺耳声，她也不喝，就那么看着，嘴角挂着丝笑意：“殿下本不会陪我来的，奈何太后娘娘有旨，让他务必前来，传一句重要的话。”

    说着，给他斟了杯茶，又是一阵赔笑。

    不会的，萧起自来聪慧，怎会听                                                不懂......。

    掌心从猫头一直摸到猫身，它背脊挺直，整个脊背顺着她掌心往下，曲折蜿蜒，像是波浪此起彼伏。

    这日不论是提亲、探亲、抑或是结亲，都是天赐的良辰。

    门外宁静，未有半丝风吹草动的迹象，她的心提了起来，暗道，萧起不来了吗？

    赵烨忙上前两步：“快请起，都是一家人，何须行如此大礼。”

    今日三月初三，阳光透过稀疏的桃花落在窗前，她端正坐在小轩窗前，对镜簪了支玉粉嵌梅花发簪，光影落在她脸上，为镜中人更添几分春色。

    苏长鸢倒十分惊讶，这个曹也，前世是梁王的人，和她家一贯水火不容，她不由纳罕：“可是真心？”

    她带着笑，直望着苏锦鹤，饶是她再怎么不满她，也得拉出笑脸来，端起茶杯：“姐姐何必如此生疏，你我都是一家人。”

    她的心沉了沉，无力地闭上了眼。

    动物皆如此，人也不例外。

    一语未毕，苏清潭转过头来：“曹尚书近来与为父交好，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你们且放心。”

    众人先到后院落座。

    苏岩脸上挂着笑，点点头，看来一切顺心顺意。

    这能找的理由都找遍了，原以为赵烨把那档子事忘却，不会再提，只见他再次抬起头来，看着苏长鸢：“其实孤今日来是......。”

    须臾，她偷偷回头过来，说道：“桀音，你今天又好看了。”

    思绪被打乱，再抬首时，瞧见太子仪仗队到了，随行人员不多，约有五十来人，前面十人举扇，中间十人捧着香炉宝珠，其后十人抬轿，最后二十人抬着宝箱紧紧跟随。

    那舌头上的倒刺令她头皮发麻，她忙将它翻了身，使劲揉着她耳朵：“你一个姑娘家，把这些给我看。”

    苏长鸢刚起身，盖雪便如同个硕大的煤球，灵活地落了地，很快滚到远处，消失不见。

    她收敛笑意，暗忖，前世规规矩矩一生，灭掉自己的人欲，天性，也没有落得好下场，早晚都没有好下场，她又何必扼杀本心。

    苏长鸢暗笑，但未把脸色挂脸上，只随着一大家人朝里屋内走。

    苏岩沉默：“曹大人一向直来直去，怕是不会与我虚与委蛇。”

    苏长鸢瞥了眼苏锦鹤，她今日穿着一件粉色曲裾，头上簪了素色发簪，一身装扮算不得华丽富贵，倒显得有些素雅了。

    她自然是不舒服的，本来设计让苏长鸢替她嫁给太子，不承想又被人不知不觉换了回去。

    她的妹妹苏锦鹤走上前来，她依旧行了礼。

    他刚要说什么，且见苏长鸢端起第二杯茶，转而敬与苏锦鹤：“这一杯茶，是敬良娣的。”

    苏锦鹤立在她面前，却没什么笑意，只不咸不淡瞥了她一眼。

    苏清潭陈舒和相互一望，还未起身，只见一排身着蓝色仆从的小厮，抬着一排红宝箱整齐进了院落，满满当当二十来箱，不知道里面装的什么，每一个宝箱上都束着朵鲜红喜花，宛若娇艳的牡丹，开满整个院落。

    太子的目光在她脸上逡巡了片刻，倏然错开。

    太子有几分女儿之态，若是太后皇上说什么，纵然他万般不愿意，也是要听的。曾经她把他那份懦弱当成纯善，也被他一双水汪汪的多情眼骗了去。

    他凑过来，低声说着：“你曹姐姐没什么意见，那个曹员外，也忽然对我转变了态度，上朝时也会主动拉我谈话，一口一个苏大人，也不知道他是真心还是假意。”

    陈舒和满脸惊奇：“竟是太后娘娘旨意，那便重中之重，不知道是什么话？”

    桌上早已摆了小食茶点，苏清潭忙叫下人煮了壶上等松叶飘香茶，赔笑着：“今日只知道良娣回门，却不知太子殿下大驾，有失远迎。”

    既然来了，那她就要好好揉一揉她。

    刚想着，便听到有宫人的声音传来：

    苏长鸢梳妆完毕，头微微仰着，对着太阳深吸口气，闻到了新鲜的泥土，破土的嫩芽，落树的桃花，还有纷飞柳絮的味道，春意沁入肺腑。

    说罢，笑饮而尽。

    苏府早知道苏良娣要回门探亲，阖家上下修整翻新，一大家子主子仆从，一百来人整整齐齐、规规矩矩在院子里候着。

    她转回了头，见苏清潭正一脸严肃，小声龃龉：“没规没矩。”

    暗紫色的轿子落地，前面的青衣宫人自分开成出一条道，两宫人打开轿帘，太子并苏良娣从轿子中下来。

    三月初三，上巳节。

    对呀，太子为什么来了。

    苏长鸢的手落在膝盖处，紧紧抓着烟罗裙，隔着薄薄的烟罗纱，将腿上的肉掐得生疼，须臾身上冒了汗，她才冷静过来。

    苏清潭带众人拂袖起身，在外面一一引着见过家眷。

    待苏清潭转过头去，她又朝苏岩凑过去：“哥哥，你提亲顺利吗？曹家人那边没为难你吧。”

    少顷，身着粉色衣裳的丫鬟金巧朝这边来了：“姑娘，太子殿下和良娣的仪仗队快到了。”

    太子正要开口，苏长鸢立即转身对着太子，端着紫砂杯敬她：“阿爹阿娘也是的，太子殿下方才到，茶都未喝妥当，什么重要的事，一会儿再议也不迟，臣女敬太子茶。”

    此时节，百花盛开，万物复苏，天地交融，蛇虫鼠蚁，蝴蝶蜂鸟，走兽鱼儿，争相思/春/交/媾，万事万物生生不息。

    苏长鸢恍惚了一会，心道是哪个人，猛然回忆起来，子新，是萧起的小字。

    苏锦鹤微扯着唇角，轻晃动步摇：“是什么话，我可不知道，太后从不跟我说这些。”她转而看向赵烨，倾身贴了过去：“太子殿下，你怎么不说话啊。”

    两人款款往这边行来，苏家上百人顿时纷纷跪地行礼，整齐划一：“见过太子殿下，苏良娣。”

    太子擦了唇角，抬头一瞧，但见长鸢气质灼灼，举止有礼，身段比良娣更添几分丰腴，肤白胜雪，面若桃花，心中升起遐想来，又转而见苏锦鹤，她脸上挂着病恹恹之态，体弱纤薄，同样令人怜爱。

    苏长鸢很快进入了人群，站在谭桀音前面。

    她迅速垂了眸，内心盘算着，可不能是冲她来的吧。

    难道是因为她在蹴鞠场上赢了曹也……不对呀，她让曹也丢尽脸，不记仇都算了，怎么还......。

    谭桀音性情稳重，并不说话，只用眼神暗示她，苏父在看她。

    眼看着日头正盛，午时快要到了，长鸢心里七上八下的……那个人到底来不来。

    心头方方一麻，觉得像是棉花塞住了，提也不是沉也不是。

    她比刚重生回来之时面色好了。

    太子行至苏长鸢面前时，她微微颔首，也不曾抬头，只欠身道：“见过太子殿下。”

    倘若，太子殿下先开了金口，这件事便是天上玉帝、西王母来了，也无回天之力。

    竟有如此转变？

    苏长鸢更纳罕了，前世曹尚书与她苏家不对付，怎么忽然变了。

    好生奇怪，上一世他变着花样地拉拢她，这一世，他改变主意了？抑或者，那日她与他在芙蕖湖打的哑谜，他听不懂？

    说到这里，她眯起眼，目光落在苏长鸢身上。

    她刚闭上眼，一只笨重的东西便跃上了身，毛茸茸暖呼呼的东西紧紧贴着她的手掌，她睁开眼，盖雪翻了个身子，一团白乎乎的小肚子对着她，四个爪子张开，舌头舔着她的手指，喵呜喵呜地叫着，春天来了，它腹部上几颗粉红的小豆豆似的东西，显得格外惹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