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孤枕难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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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穆禾野上楼后并未直接进房间，而是在走廊停留了会，这里正好能俯视到楼下的场景，然而他才刚探出头，便看到这样一幕。

    穷乡僻壤的，若是真被卖了，家里人怕是找都找不到。

    “哥哥不骗阿谨。”

    “呜哇——！”

    真恶心。

    但是当他回到自己的房间时，这孩子然从隔壁跑了过来，小家伙站在门口，奶声奶气地说：

    许风亭也不在意，心想可能是哪阵风刮来将房门吹上了，他的目光落到了面前大口干饭的小家伙身上：

    这小子……是在争宠？

    ……

    一道稚嫩却冷酷的声音自内侧传来。

    “你还真是个烂好人。”

    “我叫阿谨，家在……在……”

    阿谨小心翼翼地走过来，注意到床边特意空出的一小块地方，非常识趣地爬了上去，但还是有些害怕，躺在床上一动也不敢动。

    “阿谨今岁几何？”

    许风亭下意识地低头看去，正好对上一双无辜的大眼睛，不禁轻叹道：

    一道冷哼声自身旁传来：

    穆禾野躺在床上，心想。

    一个男人竟能长成这般模样，因着这张惊艳绝尘的脸，一身病气都显得别有风情，如同明珠碎玉，惹人怜惜。

    虽然爱哭了些，但还是个听话的好孩子。

    “我没有家，爹爹不要我了，那个坏女人要送我走。”

    “把烛火灭了。”

    许风亭正吃着饭，只听楼上砰的一响，他下意识地看了眼店小二，对方耸了耸肩表示不知。

    只能先养了，等搞清楚这孩子家中的情况后，再做打算吧。

    被迫独处一室的两只崽大眼瞪大眼，诡异的沉默足足持续了一息之久，最后被阿谨的哭声打破：

    “哥哥，你可以不给钱的，我没有卖身契。”

    许风亭刚想问问小家伙想做什么，一伙人忽然骂骂咧咧地闯了进来，为首的是一位上了年纪的老妇，她的身后则跟着十几位青年。

    小家伙被吓了一跳，还以为这个小哥哥又要让自己滚出去，待完整地听完，这才慢慢放松下来，听话地将床头的烛火吹灭了。

    他打算一个人睡，两个小孩都不想选！

    许风亭被这声哥哥喊得心里一软，连忙蹲下身哄道：

    许风亭看了眼剩余的饭菜，连忙喊道：

    小皇子放下碗筷，扔下这样一句话便起身上楼了。

    小孩长得很乖巧，不仔细看还以为是个小姑娘，一双眼睛也不似家里那位阴沉沉的，反而水汪汪得惹人稀罕，只听他轻声说：

    他在心内叹了一口气，脸上却扯开一抹假笑，慢悠悠地走到门口后，忽而转身，眼疾手快地关上了门。

    许风亭为那一袋银钱感到痛心。

    “乖崽崽，那我们先吃饭，要是不够吃我再给你点几道菜。”

    那么倒过来推，便能说明阿谨从前的生活是很幸福的，应当是被宠着长大的孩子。

    “崽崽，你叫什么名字？家住何处？怎么会被人拐到这来？”

    小孩哭唧唧地说：

    “阿谨，小野也是你哥哥，今夜你们一起睡吧！”

    “我和他，你只能选一个。”

    许风亭也看出来了，他正想追去，却发现自己无法动弹，低头一看，刚刚救下的那个小娃娃，不知何时抱住了他的大腿，小孩的声音软软的：

    目睹全程的店小二好心提醒道：

    穆禾野眸光一沉，心情极其不悦：

    “愿意愿意，本来就是要将这小子卖掉的，公子既然喜欢，我就将他给公子了。”

    小家伙本来还在埋头吃饭，听救下自己的哥哥在同他讲话，这才懵懵懂懂地抬起头：

    “闭嘴。”

    他并不想和这个叫阿谨的小孩待在一起，但是许风亭跑到了隔壁，走之前还特意嘱咐他陪对方睡觉，若是自己也跟着跑到隔壁去，那人一定会觉得麻烦。

    “……下次你可以早点说。”

    只见一个半大的孩子慌慌张张地跑进店里，环视了一圈后，小孩便直直地向许风亭这冲了过来，同时一把抱住了他的胳膊，速度之快令人咂舌。

    只比九皇子小两岁啊，怎么心智相差这么大？

    许风亭还没开口，一道冷酷的声音便替他拒绝了：

    “小殿……小野，你再吃点啊，都没吃多少。”

    莫名其妙被凶了一声，阿谨瘪了瘪嘴，哇地一下就哭了起来，嘴里还在喊着：

    “出来，你以为他能护着你吗？”

    “公子，你弟弟好像不开心。”

    陪阿谨用完晚饭后，许风亭给小孩单独开了一间房，本意是想让小孩睡得舒服些，一人一张大床肯定更加自在。

    “饱了。”

    如果他猜得没错，阿谨的娘亲应该是出了什么意外，继母上位后要赶小孩走。

    “滚出去。”

    他并未多言，只是拿出了一袋银子，笑道：

    “哥哥，阿谨要哥哥……”

    牙婆收下钱便招呼人走了。

    “一边去吧。”

    小家伙冷着一张脸，砰的一声关上了房门。

    小孩点点头，胡乱抹了抹眼泪，吸了吸鼻子乖乖用饭。

    “哥哥不送你走，快些吃饭吧，再哭下去，饭菜凉了可就不能吃了。”

    许风亭在心底惊奇地哦哟了一声：

    禾野比阿谨只大两岁，其实两小孩的年岁相差并不大，但是因为幼时的经历，前者显得格外聪慧早熟。

    就在此时，许风亭的衣角忽然被人扯了扯，低头看去发现是刚才救下的小孩。

    他虽然没养过孩子，但也知道不能厚此薄彼，因此方才做选择的时候，他一个也不选。

    小家伙安安静静的，但是机灵得很，立马松开手躲到了他身后。

    仔细将人端详了半晌，老妇微微扬声，颇为不满地提醒道：

    穆禾野不想理他，但也不想跑去隔壁找许风亭，便自顾自地爬上床便打算睡觉。

    “大娘，这是发生了何事，怎么带着这么多人来此？”

    看着进退两难的局面，方才还觉得养崽有意思的某人，第一次觉得养崽麻烦。

    “这娃娃是我们花钱买来的，现在跑了自然是来抓他的，我劝你不要多管闲事！”

    若是非要选

    穆禾野脚步不停，稚嫩的声音自楼上传来，听不出一丝情绪：

    屋内的哭声骤然一停，许风亭在外面喊道：

    许风亭原本还担心对方太过难缠，这下倒是放心了。

    他伸手点了点小娃娃的额头：

    “呜呜呜……六岁。”

    其实，他也可以很乖很懂事的。

    见一群人气势汹汹地靠近，许风亭起身，客气地询问：

    原来病秧子喜欢这样的孩子吗？

    小孩忽然瘪了瘪嘴，水汪汪的大眼睛里蓄满泪水：

    小孩看着和九皇子差不多大，却比九皇子爱哭多了，许风亭忍不住问：

    “哥哥，我想和你一起睡。”

    “哥哥，我好饿。”

    许风亭正被哭得不知如何是好，一旁的兔崽子也没放过他的意思：

    “从前，都是阿娘陪我睡觉的……我一个人睡不着。”

    小孩虽然爱哭，但很聪明，他哭唧唧地问：

    听到不送自己走，小孩一下子止住了哭声，他睁着湿漉漉的眼睛，确认道：

    许风亭这才注意到小孩身上的衣服，用料极好，一看便是富贵人家养出来的孩子，方才情况紧急，他都没有关注到这一点。

    一墙之隔的另一间房里，许风亭靠着墙，一直在关注着隔壁的动静，心想要是两个小孩闹起来了，自己就再开一间房，一人一间算了。

    见小孩躲在许风亭身后，为首的老妇大喊道：

    “哥哥……嗝……哥哥是要送我走吗？我不想回去呜呜呜。”

    阿谨看着那双黑沉沉的眸子，被吓得止住了哭声。

    看到对方手中厚厚一袋的银钱，原先满脸轻蔑的牙婆忽然变了神色，她伸手接过许风亭递来的钱袋，当即打开看了一眼，而后堆起笑连声道：

    许风亭回忆起阿谨说的话，对于小孩的来历，在心底大概也有了猜测：

    似乎是担心许风亭会拒绝，阿瑾局促地扯着衣角，低头解释道：

    见是一位身形清瘦的年轻人，老妇目露不屑，正欲嗤笑是哪来的病秧子，却在触及对方的脸时，一下愣在了原地，她在心下惊叹：

    许风亭：“嗯，不骗你，不哭了好不好？”

    原来是牙婆来逮人。

    “居然是个小麻烦鬼。”

    许风亭见小孩都哭得打嗝了，当即不敢再问，连忙温声安抚道：

    小皇子在心中失落地想：

    这小娃娃，放现代绝对是位体育健将。

    怪不得小孩不想回去。

    “我看着这娃娃可爱，喜欢得紧，大娘可愿放人？”

    从京城一路往婺州去都是乡村，平时没什么人来，只有旅人会在此暂歇，这段时间又碰上江淮发大水，更没什么人经过，要不是正巧碰上了他，这小娃娃也不知道要被卖哪去。

    乖崽崽？

    可是阿谨又说，爹爹不要他，许风亭猜测，给与小孩宠爱的应该是娘亲，既然如此，将小孩送走的“坏女人”，肯定不会是阿谨的亲娘。

    没有卖身契，那就是非法将孩子买来的，可能是诱拐，又或者是哄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