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为谋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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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来是受过太子恩惠。

    “小九说你必须有糖才能喝药，孤还不信，现在看来，倒是真的。”

    “等一下，你先吃点。”

    许风亭恍然大悟：

    “不必跟来，你在此陪着子明和小九，吃完再来找孤。”

    穆禾野盯着病秧子的笑颜，忽而垂下了眸子，轻声解释：

    小家伙似乎忘记了，当初是谁恶狠狠地瞪着眼，对着眼前的病秧子说：笑什么。

    说着，穆泽宇瞧了眼被苦到皱眉的某人，眸光含笑；

    许风亭越说，心下越惭愧，他决定解释一下这两日的事情：

    去完嘴里的苦味，许风亭凑到小皇子身边，低声询问：

    凭什么一个来路不明的孩子都能让他展颜，自己照顾了这人半个月，都未曾见他笑过。

    许风亭连忙将人拦了下来，他指了指一动未动的饭菜，失笑道：

    穆禾野忽然收起了笑，他别开头，小声吐槽了一句：

    这话要是放其他公公身上，许风亭是万万不敢问的，但常青这怯生生的模样，看起来就好欺负得很，问了也无妨。

    “别这样喊我，恶心。”

    “仙长，您快出来一趟，太子殿下需要帮忙。”

    “仙长笑什么？”

    这一主一仆什么情况，都不爱吃饭吗？

    “奴才是殿下的贴身公公，自然要关心殿下。”

    都喝了快半个月了，身上的伤口也恢复得挺好，该停了吧

    本来就是宫里不受宠的皇子，聪慧的代价都是靠敏感换来的，估计比正常小孩还要缺爱，也比正常孩子还要敏感，哪怕只是一日的忽视，都让他觉着被冷落到了。

    “不行，太医说了，你每日都要喝这药，这对你的身体有好处。”

    小公公走得太着急了，连伞也不撑，就那样往雨幕里冲过去，许风亭想将人喊回来拿伞，都来不及，瘦弱的身影很快便消失在了视线里。

    不知为何，小皇子总是时不时地盯着他瞧，似乎是有什么话想说，他但等了很久都没等到小孩开口，不由得有些疑惑。

    “那殿下现在原谅我了吗？”

    目送对方的身影离开，小公公坐在位置上，看着太子还未动过的碗筷，皱眉轻叹道：

    “小殿下，你是想同我说什么吗？”

    “你朝我笑一笑，我就不怪你了。”

    “别捏我脸！”

    小家伙见许风亭没生气，怔愣了片刻，忽而勾起唇角，露出一个极其乖巧的笑：

    自从那日小孩向他吐露了过去，许风亭便一直在克制着自己，尽量不在对方面前笑，免得让人讨厌，结果这孩子自己又提了出来，真是有意思。

    见某人扒拉着碗里的饭，似乎颇为苦恼的样子，穆泽宇不禁笑道：

    穆禾野回过头来，他张了张嘴，本想说：

    他被自己的想法逗笑了，余光瞥见小皇子看来的目光，于是连忙收起了笑：

    “殿下说，千万不要带上九皇子。”

    穆禾野抿了抿唇，犹豫片刻，终于开了口：

    许风亭承认，他这人确实娇气，但换了任何一个人，拖着这幅病骨沉疴的身子，都不会再让自己受什么委屈，活着已经足够累了，难道喝个药还得吃苦吗？

    “我让皇兄把阿瑾送走了。”

    顿了顿，他补充道：

    “太子殿下，外面的雨势忽然大了起来，又刮起了大风，临时搭建的粥棚被压垮了。”

    “咱们吃饭，吃饭。”

    “小公公似乎很关心殿下。”

    “外面大风大雨，殿下要当心。”

    “那你装点吃的，放食盒里给殿下带去，届时记得自己也吃点。”

    “带孤去瞧瞧。”

    被人指出此事，许风亭没有一丝不好意思，他向太子礼貌一笑，皱着眉将药一口闷下，继而自若地将糖块吃下，甜丝丝的糖块入嘴，苦味一下便没了，某位病秧子愉悦地展开了眉眼。

    穆禾野的态度是出奇的坚决：

    但是一顿饭，许风亭吃得并没有多舒服。

    穆泽宇朝小公公安抚性地笑了笑，转身跟着侍卫出去了。

    许风亭心下了然，见小公公的目光一直落在门外，他主动说道：

    许风亭眼底的笑意不减，左手撑着头，神色打量：

    许风亭自然知道，这药对身体有好处，但是……真的很苦啊！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只需旁人稍稍提点，许风亭便想明白了问题所在，大抵是因为自己的偏心，让小孩没了安全感。

    “幼时奴才被其他公公欺负，太子殿下正巧路过，将奴才救下后带到东宫，当时宫中都是皇后娘娘安排的人，殿下手上正好缺人，便将奴才提拔成了贴身公公。”

    “你不一样。”

    许风亭的愧疚之情简直到达了顶峰，他揉了揉小孩毛茸茸的脑袋，承诺道：

    许风亭等了半天，没想到等来这样的要求，他失笑道：

    “没事，我不介意。”

    “我还当殿下不喜欢别人笑呢。”

    常青觉得这是个好主意，连忙去找了个食盒来，挑了点菜便拎着食盒走了。

    许风亭却是看着小家伙发红的耳朵，在心底悄悄地发笑：

    若是每日都要喝这么苦的药，还不如死了算了。

    但是当对上那双温柔包容眸子时，突然就不想这么说了，不由自主的，他想到了马车上那个惊艳的笑，于是改口道：

    咽下碗中的最后一口饭，许风亭忍不住问道：

    见太子的态度强硬，常青犹犹豫豫地坐了回去，却又实在放心不下，于是怯生生地提醒了一句：

    常青被说得奇怪，下意识地回道：

    “……子明是否对别人太过关心了，才会让小九没有安全感？”

    就在某人替未来的日子感到担忧时，一位侍卫急匆匆地跑了过来：

    “哪不一样了？小家伙，你脸红什么呀？”

    话音刚落，便见小公公没有一丝犹豫，迅速起身，好像就在等这句话似的。

    小家伙拧眉挣扎，见对方还不松手，一把拍开了某人的魔爪，继而气鼓鼓地反抗道：

    “抱歉，阿谨爱哭，我对他关照便多了些，疏忽了小殿下这边……”

    天……好乖，但又好可怜是怎么回事？

    “实在担心的话，出去瞧瞧吧，这里没什么要你做的事。”

    见一旁的常青跟着站了起来，他伸手制止道：

    这个疑惑才刚刚出来，脑海中忽然响起太子方才的提醒：

    “江淮近日水患，流民都跑来了隔壁的婺州，这里原先是乡野，物资本就紧缺，糖又是精贵之物，便更少了。”

    “你是怎么成为太子殿下的贴身公公的？”

    “殿下好歹先吃几口再走啊。”

    明明很喜欢，这个爱说反话的小家伙。

    “殿下，这药应当可以停了吧。”

    “乖崽崽，我以后不会了。”

    “这么可爱还不让人捏了？”

    “奴才……奴才先不吃了，殿下也还空着肚子。”

    “送走便送走了吧，阿瑾总归要回自己家的。”

    小孩说这话的时候，眼底是微不可察的打量，看起来颇为小心翼翼。

    看来太子小时候过得也不太好，满宫都是皇后的眼睛，不知道有多不自由。

    果然，听到这个问题，小公公并没有生气，只是小心翼翼地瞧了眼许风亭，继而轻声道：

    许风亭正逗着小孩，刚走没多久的常青突然跑了回来。

    原来是担心他会生气，故而犹犹豫豫不敢说呢。

    “既然是在饭前喝的药，应当是补药，一旦开始喝了便不能轻易停下，子明的身体这般虚弱，还是坚持喝下去吧。”

    许风亭无奈，想了想，提议道：

    我本来就没有怪你，是那个叫阿瑾的小孩太招人烦了。

    真是奇怪，自己从未发过火，这孩子怎么会这般小心翼翼？

    闻言，穆泽宇连忙起身，凝眉道：

    膳厅一共就两人，二人又坐得很靠近，声音再小，许风亭都听得清清楚楚，他忽然起了恶劣的心思，捏着小孩软乎乎的脸蛋，含笑问：

    就像是被主人忽视的小奶狗，再次回到主人怀抱时，摇着尾巴直卖萌，汪汪几声能把人的心都喊化了。

    许风亭但笑不语，他没有应和这句话，反而饶有兴趣地问：

    一声轻笑自旁边传来，这笑没有任何恶意，似乎只是单纯觉得有趣，却依旧将常青吓了一跳，抬眼看去，发现是那位子明仙长，于是一下收回目光，清秀的脸上满是局促：

    许风亭突然想到曾经看过的电视剧，里面的小娘子也是这样，一到饭点便拎着个食盒，急匆匆地去给相公送饭。

    许风亭接过糖块，还来不及纳闷，便听太子替自家皇弟解释道：

    常青听话地坐了回去，然而屁股还没沾到凳子，便又站了起来，一副坐立不安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