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8章

[    【作者灿若星月提示：如果章节内容错乱的话，关掉阅读模式,关闭广告拦截即可正常】

]    福宝替薛雁梳了妆，提醒道：“二小姐，咱们该出发了。”

    这枚玉佩是信物，谢玉卿也向她索要过回赠的信物，薛凝取下腰间雕刻着兰花的玉佩，玉佩上的穗子是她亲手所做，这是送给谢玉卿的生辰礼物，也是送给谢玉卿的定情信物。

    泪珠儿掉落在信笺上，将那纸上的字打湿，将墨迹晕开。她和谢玉卿情投意合，却顾虑男女大防，不能日日相见，常写些书信以慰相思。

    她想去求父亲，父亲身居右相，在圣上面前应该能说得上话，或许父亲有办法让圣上改变心意。

    “老祖宗还说，今夜，大小姐便不要出门了。”

    陈妈妈什么时候走的，她竟浑然不觉。

    薛凝呆呆坐在地上，从天明哭到日落，又从日落哭到天色彻底变暗。哭得双眼肿若桃儿，她接受不了这般沉重的打击，觉得天都塌了。

    且不说宁王不被皇帝所喜，这些年常年在外打仗，极少归家，便是当年他做下的那些事，京城中的那些传闻，也足以令人胆战心惊。

    薛雁笑道：“你看好了。”

    眼下的朱砂泪痣，给人一种俏皮艳丽之感，和薛凝忧虑的气质有所不同。

    饶是薛凝一贯的好脾气也彻底被激怒了，“你们到底在找什么！大胆，这里是曲殇阁，岂容你们在此放肆！”

    她不顾薛老夫人的命令也要进去看女儿，薛凝哭倒在余氏的怀里，母女抱头痛哭。

    薛凝惊讶道：“妹妹竟然也……”

    福宝抚掌惊叹，“太好看，太神奇了！”

    薛远瞬间觉得宁王的眼光当真极好，便对宁王有了几分好感。上朝时，见他生得身形颀长，英武不凡，多年在战场打磨出的成熟稳重的气度，更对他的好感又加深了几分。

    薛凝知道陈妈妈的话说得委婉，倘若她执意不肯成婚，祖母会将她关在院中，等到大婚当天，再将她塞进喜轿，直到她嫁入宁王府。

    薛老夫人交代过一定要找到薛凝与谢玉卿来往的证据，并当面销毁，以免今后留下隐患。

    陈妈妈笑道：“大小姐知道吗？二小姐今日备了厚礼去了谢二郎的生辰宴。大小姐还不知道吧？二小姐喜欢谢二郎。”

    圣旨已下，薛凝和宁王的婚事已是板上钉钉了，再无转圜的余地。

    陈妈妈说话时神色无半分变化，就连嘴角也弯成相同的弧度，半点也不容情。

    “只是如今你祖母盯紧了这间院子，不许你出府一步。凝儿也知道，就连你爹爹都听你祖母的，她若是不许你出去，

    福宝正在为薛雁梳妆，薛雁的五官生得极好，眉目如画，冰肌玉骨。根本无需刻意打扮，福宝只是用骡子黛加深了娟眉，再点涂薄薄的一层口脂，镜中的少女便已是明艳动人。

    “便是这样。”

    那块玉佩被薛凝塞在枕头下，生怕被搜了出来，赶紧摇头否认。“没了，再没有了……”

    一个时辰后，由皇帝身边的贴身内监亲自来薛府传旨。

    “陈妈妈这是做什么？”

    薛凝眼巴巴地看着那些她视若性命之物被火焰吞噬，在自己眼前化作灰烬，突然大声哭了起来。

    “武德候府不比从前，谢二郎一直被长兄庶母幼弟压着，倘若他怂恿你抗旨，惹怒圣上，不仅前途尽毁，性命难保。但若是他和薛家结亲，身后便有了倚仗，大小姐念着和他小时候一起长大的情分，也该为他考虑，不是吗？”

    这些书信都是谢玉卿为她写的词，字字不提相思，可句句都是情真意切。

    余氏见女儿如此痛苦，更是揪心难过，不忍心见女儿哭得嗓音都哑了，好几次哭得快要晕厥过去，只好点头答应。

    陈妈妈恭敬地对薛凝行礼，“老祖宗有令，要向大小姐要一样东西。”

    薛凝心都要碎了，苦苦哀求：“求祖母不要关着我，让我见见他好吗？我只想见他最后一面。”

    她将锁在柜子中的信件和谢玉卿送她的贴身玉佩抱在怀中，贴在脸庞，难过得大哭起来。

    薛家上下都跪在前厅接旨，圣旨大致意思是昨夜薛凝入宫，举止端庄得体，颇得月妃娘娘喜爱，求圣上做主赐婚，待钦天监测得吉时吉日，便以正妃之礼迎娶薛凝过门。

    余氏得知女儿被禁足在曲殇院的消息，远远便听到女儿痛苦压抑的哭声，担心女儿接受不了赐婚，怕她想不开会出事。

    “大小姐放心，只要大小姐交出同谢二公子往来的书信信物，并承诺在成婚前不再见谢二公子，老祖宗会为大小姐再添一份嫁妆，让大小姐风光出嫁。”

    而今日是谢玉卿的寿宴，薛雁正在为寿宴送礼做准备。

    只差一步，她就要嫁给谢玉卿为妻了。

    下朝同僚纷纷前来道喜，唯有刑部尚书赵谦眼神幽怨，说话阴阳怪气，他和赵谦明争暗斗了多年，从未觉得如此解气。

    武德候三年前去世，谢玉卿为父守孝三年，曾对她说过待孝期一过，便央求谢母上门提亲。两家是远房亲戚，这些年两家的长辈都默许了她和谢玉卿之事。

    “你们好大的胆子，竟敢搜我的屋子。我要去见父亲，父亲一向疼爱我，他不会眼睁睁看着我嫁给宁王受苦。”薛凝急得涨红了脸，泪水扑簌簌地往下掉，当真是梨花带雨，我见尤怜。

    陈妈妈的话击碎了她心里最后一丝念想，她不能抗旨，不能连累生养她的父母，更不能葬送了谢玉卿的前途。

    薛远虽接了圣旨，起初心中些忐忑，但听传旨的内监透露赵家一心想促成宁王和女儿的亲事，还请了赵婕妤当说客，最后宁王却选了薛凝。

    几个婆子不顾阻拦冲进屋内，几经翻找毫无所获，见一旁的花梨木柜子挂了锁，便对陈妈妈道：“奴婢找遍了也并未发现老祖宗想要的那件东西，应是被锁了起来。”

    妹妹也对玉卿……她竟未曾察觉，那妹妹看到她和二表哥相处时，必定心里十分难过。

    “福宝，你将那张琴拿过来。”

    “那谢二公子可还送了信物？”

    薛老夫人猜到薛雁旧情难忘，便下令今日谢家二郎的生辰，绝不许薛凝出门。

    之后将自己关在房中，闭不见客。

    她痛苦地跌坐在地上，六神无主，心中绝望，不停地流泪。

    薛雁抱着古琴，深深吸气，坐上出府的马车，时而神色凝重，时而又紧张焦急，心中一遍遍地默念该如何同谢玉卿表白心意。

    福宝觉得主子的模样不像是去贺寿的，倒像是去冲锋陷阵的。

    可如今她却再也无法送出。

    更何况她心中早有所属，将整颗心都交给了谢玉卿，又怎能容得下旁人。

    只可惜陈妈妈是薛老夫人的心腹，行事全遵从老夫人的吩咐，雷厉风行，不是那怜香惜玉的谢二郎。薛老夫人猜到薛凝得知赐婚的事必会哭闹，便想让陈妈妈提前堵了门，搜出书信，绝了她的念想和所有退路。

    她痛苦的捂着自己的胸口，不仅仅为了那些信，更是为了她和谢玉卿的多年的感情。

    薛凝捧着书信，泪如雨下，又将那玉佩放在掌心来回抚摸，想象着这枚玉佩被曾被谢玉卿日日握在掌心里，几番踌躇憧憬之后才送出。

    当初若非让钱掌柜放下戒心，她也不必扮做姐姐的模样，不过自那之后她也再未见过霍老板，自然也没把他那日说娶她的话放在心上。

    她终于下定决心走出了房门，但还未出得院子，陈妈妈便带人前来，指挥手底下的几个丫鬟婆子关上门。

    她用尾端尖细的毛笔沾了些胭脂点涂在那颗痣和周围的肌肤上，再将笔尖的胭脂用清水洗净，沾染少量的香粉涂在眼下的泪痣和周围的肌肤上，多次叠加，直到泪痣完全被遮盖，眼下白皙的肌肤微微泛粉，像三月枝头初绽的桃花，娇艳迷人。

    陈妈妈见她不肯交出那些书信，指挥手底下的婆子撬了锁，那婆子搜出了匣子里装的一摞信笺，陈妈妈扫了那些信笺一眼，但还是给薛凝留一丝最后的颜面，并未检查信中内容，便将那些信笺置于火盆中。

    送走了内监，薛府上下皆是一片喜色，唯独薛凝红着眼圈，眼中含泪，默默不语，独自去往曲殇院。

    福宝好奇问道：“那天二小姐到底用了什么法子，竟将这颗痣遮得毫无痕迹。”

    昨夜进宫并未有任何异常，甚至月妃也只是拉着薛凝的手寒暄几句，她甚至连宁王生得是何模样都没见到，却没想到今日便下了赐婚的圣旨，薛凝惊讶之余，内心难过又绝望。

    “母亲，你让我出去好不好？我只见他一面，见他最后一面，同他好好说清楚，劝他娶了妹妹，让他忘了我。”虽是如此说，但薛凝只觉得五脏俱伤，心如刀绞。

    薛雁用巾帕拭去痣上多余的香粉，那颗小小朱砂痣便再次显现。

    今日大清早，霍钰被传诏入宫，领旨赐婚。

    “圣旨已下，再无转圜，薛家不能抗旨！大小姐与宁王赐婚的消息这会也已经传了出去，谢家已然知晓。老祖宗早就猜到大小姐不会心甘情愿出嫁，但事关整个薛家，事关薛家上下几十口人的性命，由不得大小姐任性。”

    薛雁点了点头，祖母的话她想了一夜，至少她应该让二表哥知道她的心意。不再只是在暗处默默关注，患得患失，举步不前。

    陈妈妈脸上始终堆着笑，“请大小姐将与谢二公子来往书信、信物全都交出来，或者大小姐当着老奴的面亲自销毁了，老奴便回去交差。”

    见薛凝啼哭不止，陈妈妈耐着性子劝道：“大小姐眼下想不清楚不要紧，现下成婚的日子还未定，大小姐便有大把的时间想清楚。”

    她哭了许久，也想了许久，脑中都是她和谢玉卿相处的点点滴滴，一想到自己会同一个从未见过的陌生男子共度一生，她觉得心如刀绞，她无法割舍这段情。

    她更觉得心乱如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