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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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玉卿仍然一言不发，薛雁绞尽脑汁想出来的一番豪言壮语顿时没了底气。

    薛雁又独自在院中站了一会，隐约听见从远处飘来一阵忧伤的琴音，越听越难过。

    而谢玉卿要见的人是姐姐。

    福宝知薛雁因为谢玉卿的冷淡而心中难过，也不敢再多劝，怕惹得她更伤心，于是福宝抱着琴去寻谢玉卿的庶妹谢岚儿。

    赵文轩点头一笑。

    后来，消息偷偷传出去，全京城都知道薛籍虽然博览群书，但却有一股子呆气。即便后来高中状元，圣上也只让他去翰林院编纂史书。

    谢玉卿和赵文轩是同窗，赵文轩的才学本不输谢玉卿，只是因是赵谦长子，从小被教导行事低调，不可在外出风头。加之他性子沉稳，懂得藏拙，因此在京城并不如谢玉卿那般有名气。

    在赵文轩所见的女子中，竟从未见过像薛雁这般直率，毫不掩饰爱意，敢于倾吐内心的女子。

    这位刑部尚书长子，赵婕妤外甥，年仅十岁便选入宫中当伴读的赵文轩绝非平庸之辈。

    圣上出题考教二人功课，原本众人都以为博学多才的薛籍能当选，却没想到圣上竟然选了年仅十岁的赵文轩，圣上还夸赵文轩小小年纪，颇有灵气，今后有大才。

    原来，谢玉卿得知薛凝今夜的寿宴并未前来，一经打听才知圣上已经为她和宁王赐婚，他自是心灰意冷，痛苦难捱。便独自去了望春亭抚琴。

    福宝见谢玉卿匆匆而来，又匆匆离去，前后呆了不过一刻钟的时间，便推门进了清宵院。

    薛雁摇了摇头，薛家和赵家是死对头，而且从父亲的口中得知赵家上下都不是好人，薛雁若提前知晓自己遇到了赵家人，必定会避而远之。

    另外，薛贵妃早在赵婕妤之前入宫，赵婕妤却凭借才华更得圣上宠爱，听说赵文轩母亲去世得早，他从小被姑母教养长大，学到了不少赵婕妤的才气。

    只见二小姐神色落寞，满脸颓然，便知二小姐并未成功。

    薛雁道：“多谢赵公子跑这一趟，薛雁不胜感激，方才让赵公子看笑话了。”

    后来，薛远心中不服，便让人暗中打听，这才得知薛籍在考试时满口之乎者也，张口闭口便是圣人言，书本之上的倒是能对答如流，但书本以外的便一窍不通，圣人是为太子选伴读，不是选那迂腐的老夫子。

    薛雁此前担心今日寿宴之上人太多，找不到和谢玉卿当面说话的机会。听说谢玉卿要见自己，顿时眉目含笑，嘴角微扬，连脚步不知不觉都轻快了许多，她让福宝守在门外，自己则抱琴走进了院子。

    薛雁看着眼前一副书生模样的男子，他和谢玉卿一样都属于气质清冷出众的那一类，只不过他更沉稳，便猜出了他的身份。

    薛雁一直在想赵文轩明知自己认错了人，却不出声提醒，倘若不是为了故意看笑话，那定是将她当成了姐姐，仰慕姐姐之人可真多啊，赵家的小公子赵文普和长公子赵文轩竟然都喜欢姐姐。

    连日大雨之后，地面有些淡淡的潮意，风夹着冰凉的雨水拂面，脸侧的发丝被雨水打湿，雨水顺着脸颊滴落，她却忘了躲在屋檐下避雨。

    薛雁甚是坚强，也不是容易伤感的性子，一想到二表哥今夜心里必定很难过，便上前劝说道：“二表哥，你别难过。”

    见薛雁一副“我都懂”的眼神，赵文轩赶紧解释道：“薛二娘子误会了。”

    赵文轩见他心情苦闷，心中郁结，便来宽慰开解他。

    薛雁虽从没见过赵文轩，但她曾听说当年薛家和赵家不对付缘起于一桩旧事，传闻当年圣上为太子选伴读，同时挑选了薛家长公子薛籍和赵文轩同时入宫面圣，薛籍饱读诗书，已然高中解元，而赵文轩虽初显才名，但也才十岁年纪。

    屋檐下悬挂的角灯晕出昏黄的光，薛雁似看见远处有个人影，和谢玉卿如出一辙的竹叶青锦袍，高束玉冠的儒雅风姿。

    原来她和赵文轩是同道中人，明知没有结果，却偏偏深陷其中，无可自拔。

    薛雁即刻便明白了为何方才进院之时，他眉眼含笑，步伐急切，原来是书童清竹将她认错成姐姐，谢玉卿以为来的人是姐姐，这才难掩心中欢喜。

    “二表哥志向高远，满腹才华，将来定能一举高中，将毕生所学报效朝廷，一展胸中抱负。”

    可惜她再也无法亲眼看到谢玉卿收下礼物的喜悦，也没有机会看他弹这把蕉叶古琴，甚至她竟找不到亲手送礼的机会。

    谢玉卿头也不回，急切地离开了清宵院。

    薛雁原本低落的心情被雨淋得仿佛跌到了谷底，心情也再添几分沮丧。

    她真是太特别了。

    “好说，好说。只要赵公子不将方才发生的事说出去，我会替公子在姐姐面前美言几句。”

    那人却扑哧一声笑出声来，“这位娘子好有趣。”

    她越说脸越红，觉得自己越说越奇怪，倒像是在厚着脸皮自荐，又想着哪里才貌双全了，与贤良淑德更是不沾边。

    她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在心中酝酿了数十遍想要对谢玉卿说的话，以求含蓄说出自己的心意，却不会让对方觉得尴尬突兀。

    只听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薛雁一想到要见到朝思暮想的心上人，紧张得心跳如擂鼓。

    赵文轩心中震惊，“娘子竟识得在下？”

    “你到底是谁啊！为什么躲在这里偷听。”薛雁怪自己糊涂，将他当成了谢玉卿，一腔心思被人偷听，顿感羞臊不已，不禁紧紧皱眉，心中恼火，生气这男子明知她认错了人，却不出声阻止，也太丢脸了。

    薛雁回过神来，脑中却想着谢玉卿临走时脸色很难看，心想谢玉卿应该知道了姐姐被赐婚的消息，他应是为此事感到伤心难过吧。又不禁为他担心。

    “怎会是你？”谢玉卿眉头微微一蹙，对清竹说道：“怎的将她带来了。凝儿呢？”

    “你是赵尚书的长公子吧？”

    “你为何竟不出声提醒！”薛雁涨红了脸。

    赵文轩起身行礼告饶，“薛娘子莫怪，谢二郎担心薛娘子在此淋雨受冻，受他所托，在下特来为娘子送伞。”

    “二小姐，咱们别灰心，日子还长着呢，咱们往后还有机会。”

    薛雁点了点头，神秘笑道：“我明白的。放心，我不会说出去的。”

    于是她再次鼓起勇气，“二表哥，我想……”

    后来因见天色突变，突然下起大雨，总算谢玉卿也没忘了薛雁，便拜托好友去为薛雁送伞。

    雨夜的天色比往日更加黑沉，此刻凉风夹着细雨迎面扑来。

    赵文轩越解释，薛雁越是觉得赵文轩同她一样，都是痴情的人，看他的眼神充满了同情和鼓励，还带着几分怜悯。

    难道他不知姐姐就要成婚了吗？不过感情之事，岂是自己能控制的，她不也是得知二表哥心中喜欢的是姐姐，但还是忍不住想要多看二表哥一眼，想和二表哥说话相处吗？

    良久，薛雁走出院子，发现此处偏僻，离候府前院极远，从前她未曾来过此处，这谢岚儿本是庶女，在候府并不得宠，平日里被谢玉卿照拂一二，所在的这间院子甚是简陋，竟连角灯也不见多点几盏。

    薛雁心想也怪自己太粗心，方才天色太暗，她未看清他不是二表哥，认错了人。

    赵文轩听了薛雁的一番话，心中极为诧异不解，“薛娘子不会以为在下对薛家大小姐有意吧？”

    赵文轩恭敬地将手中的油纸伞奉上，话语间并未半分轻浮冒犯之意。

    薛雁觉得既窘迫又难受，“二表哥，是我没问清楚。”

    她知谢玉卿的一众好友中，有位公子的才华风度都丝毫不逊色于谢玉卿，为人沉稳低调，便是刑部赵尚书长子赵文轩。



    这清宵院本就偏远寂静，谢玉卿特地选在此处见薛凝，便是为了避嫌，而谢岚儿知晓兄长要和薛凝在此处相会，特地将院子里的丫鬟全都支了出去，空出了院子，好教两人借此机会互诉衷肠。

    此处光线昏暗，看不清谢玉卿面上的神色，见他没说话，心想他必定心中难过，便鼓起勇气相劝。

    薛雁一扫阴霾，赶紧迎上前去，心想或许谢玉卿想到她独自一人在清宵院中会迷失了方向，想到这茫茫雨夜，她无处可遮挡风雨呢！

    从家国大道理再到劝谢玉卿娶妻。这番毫不掩藏爱意的豪言壮语，她竟能如此认真的倾诉告白。

    “福宝，你将这琴交给岚儿小姐，让她转交给二表哥吧。”

    薛雁笑着同他告别：“多谢赵公子，前面就是望春亭了，告辞！”

    薛雁觉得心里闷堵得慌，原本酝酿了许久的话，因谢玉卿冷漠的态度，竟然一句话也说不出。只觉得心中酸楚又难过，但想到她今日是带着琴来贺寿的，想要报答谢玉卿四年前的恩情特地备下谢礼。虽无法表明心意，但这礼物不能不送。

    不过是她爱慕谢玉卿，必然在他身上花了不少功夫，关于他的好恶，平日与何人结交，自然都花了心思去了解。

    徒留薛雁一人在清宵院中。

    她尽量让自己显得落落大方，对谢玉卿福身行礼，“见过二表哥。”

    谢玉卿也觉得自己的言语有些失礼不妥，对薛雁作揖回礼，“实在抱歉，是清竹办错了差事。”

    “你说是二表哥让你来的？”

    而正在这时，有人进了小院，将消息告知清竹，清竹上前对谢玉卿耳语了几句，谢玉卿脸色一变，对薛雁道：“二表妹，我突然有急事需处理，还望二表妹见谅，我便先告辞了！”

    赵文轩笑道：“薛娘子率真可爱，也请薛娘子饶恕在下的唐突。”

    她清了清嗓子，继续道：“眼下的失意都是暂时的，以二表哥的人品才华，只要放下过去，自有才貌双全，贤良淑德的女子与二表哥相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