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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刻在南朝皇宫里参加立夏宴的嘉敏也不吃什么,捻了青梅来吃。

    气氛有些微妙的尴尬,李煜心下猜测她大约还是因为自己大婚之夜留她独守空房而气恼,一直未曾释怀,不过此事也确然是自己不对,遂好脾气地笑道:“我只是来瞧瞧你,倒惊的你不能愉快玩耍。自打你进宫来,和这些亲友也多日未见,我就不打扰了,晚些再去看你!”说罢又抬手想去摸嘉敏的脸,被躲开了。

    赵匡胤咬了一口,是真的酸!

    事情发展到这般地步,直教旁观者目瞪口呆,当娘的以死相逼也真是少见。

    此事非同小可,第二天两位兄弟照常来府上,陪着他一起进宫。

    果然,做娘的并没有多想成全他!

    王审琦皱眉问道:“大哥,现在怎么办?”

    等她又做了一会儿,直接上前把东西拿走正色道:“小姐,我不是反对你给赵公子做衣裳,只是你今日乏累,

    正待出发,忽听到杜氏威严的声音厉喝:“站住——”

    嘉敏回头瞧他,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了,低着头盈盈下拜。

    王审琦见低头绞弄着丝帕,甚是局促不安,慌忙道:“自然退不得!不过你放心,我大哥虽出身军户,却是文武双全,书画琴棋虽谈不上精通,也不是汴京城里你常见到的那些附庸风雅之辈能够比拟。再则他为人良善,当初才十八岁就能从强盗手里救下四岁的嘉敏妹妹,千里迢迢送她回金陵……”

    此刻乍然瞧见,嘉敏笑靥如花在绣阁的秤上跳上跳下,活泼模样竟是素日从未见过的模样,不由久久驻足不肯离去——原来她笑起来竟是如此明媚柔艳,如那欲乘风而去的仙娥,一霎间就撞进人的心里,美的教人挪不开眼。

    这等游戏最为闺中女孩儿喜欢,南唐多少承袭了些李唐时以珠圆玉润为美的风气,不过经过这许多年,那等摇风摆柳的柔弱美人儿                                                也颇受喜欢,故而圆润是溢美,体轻亦是赞扬。

    李煜忙扶起她柔声道:“嘉敏,许多时日未见,你的模样益发美了。”

    赵匡胤头脑一胀,立时回身跪拜,大声道:“孩儿不敢抗旨不尊,逼死母亲,孩儿答应就是!”

    赵匡胤没有半分说话的力气,眼前一黑昏厥过去。

    赵匡胤闭目无声垂泪,低声问道:“娘定要如此逼迫孩儿么?”

    《明君和他的小妖妃》

    过了两日去叔叔家拜访,特意见了堂妹,虽说平日往来甚少,但毕竟是血亲,掏心窝子的话还是要说上几句:“鹤儿,你见过我大哥,他的模样和本事都没得挑,说句不夸张的话,在大周找不出第二个,你嫁给他倒也不算委屈。不过有件事你还是知道的好,我大哥他有心上人,已经嫁于他人了,是不得已分开,并非被弃。大哥是个长情之人,短时间大约无法忘怀旧爱,你们仓促完婚,他若待你冷淡,你多担待些。”

    偶尔他想示好,嘉敏总是冷漠以待,扫了他不少兴致,再则身边还有温柔成熟的窅娘和如解语花一般的段氏,都比嘉敏更合他的心意,是以数月未见面也是常事。

    话虽如此,可看着赵匡胤面无血色的脸,实在也不好多说下去。

    当年在路上,他是从小贩手里买了青梅给她吃,一口下去脸色就变了,那滋味真是酸倒牙。

    王审琦审时度势,当下安抚母子二人,“我那堂妹模样虽比不得大哥心上人那般千娇百媚,也称得上是位美人,况她性子很是柔顺体贴,大哥此刻身边若有这样一个人,也未见得是件坏事。”

    杜氏沉默片刻背转过身去,淡淡道:“你想进宫,便去吧!”

    绣阁中的人玩闹了半晌,有人瞧见李煜到来,遂喊了一声。

    彼时民风,立夏这天家家户户都有秤人的习俗,就是用大秤量人的体重,到立秋那天再称一次,看看夏天过后是胖了还是瘦了。

    赵匡胤抚着额头,“明日我进宫推了便是!”

    赵匡胤心头一跳,挺直腰身跪倒在母亲面前问道:“孩儿不知因何事惹得母亲不快,还请母亲明示!”

    石守信失声问道:“老夫人,你这是做什么?”

    “受不住……那是爱的太深了吧!”王鹤儿心下酸涩,低着头小声问道:“那位嘉敏妹妹是不是模样很美?”

    汴京因漕运之利,天下货物在此皆有集散,南方的青梅在市场上也很容易买到。

    王审琦坦言:“嗯,就像仙女一样,这世上怕也找不出第二个如她那般美貌的女子。”说罢双手按住她的肩膀柔声叮嘱:“鹤儿,我知道你听了这些话会难过,一边是大哥,一边是妹妹,我做不到对你有所隐瞒,只是希望你成婚以后能多给大哥一些时间。嘉敏妹妹貌美无双是不假,可鹤儿你这般温柔体贴,知书达理,日子久了,大哥定也能瞧见你的好处,说不定你就能取代嘉敏妹妹在他心里的位置,兄长对你还是很有信心的!你也不要怕,如果将来他对不住你,兄长定亲自上门替你讨公道。”

    嘉敏闻见他身上龙涎香的味道觉得有些发晕,也不与他讲话,向后退了一小步。

    见他去后,姐妹们纷纷围上来,堂姐周薇禁不住劝道:“嘉敏,你对太子的态度也太过冷淡了,也是他脾气好由着你,以后万不可如此,不然你以后在宫里的日子该怎么过?”

    赵匡胤感激不已,叩首谢过母亲,可尚不曾踏出门,又听她在背后道:“你可以去娶心上人,到时候婚事丧事一起办,你赵将军也算是心想事成功德圆满了!”

    前来送汤药的小丫鬟走到门口,正好听见此话,回头便急匆匆禀告了老夫人。

    王鹤儿强颜欢笑,含蓄道:“兄长有心了!”

    成婚前一日是立夏,赵匡胤记得南人很重节气,这一天家里要设樱桃、青梅、畾麦,供享祖先,名“立夏见三新”。宴席上还有烧酒、酒酿、海蛳、馒头、面筋、芥菜、白笋、咸鸭蛋等佐餐,新鲜的蚕豆也在这一天上桌,酒楼里还会送些酒酿或者烧酒馈赠客人。

    “不知?”杜氏冷哼一声,“你今日入宫面圣,是要拒婚吧!”

    大婚将近一年,李煜鲜少踏足柔仪殿,和嘉敏也只是逢年过节一起吃顿家宴。

    王鹤儿乍听得此言,心下五味杂陈,喃喃道:“我竟不知赵将军早已心有所属!可这是皇上赐的婚,怕是退不得……”

    “……”这半年多秋芙没少规劝,可始终劝不过来,也只好作罢。

    赵匡胤回头,却见母亲穿着一身素服,面容冷酷,中气十足地道:“今日你若敢踏出家门一步,就等着回来替为娘的收尸吧!”

    此话直如晴天霹雳,令一向刚强的赵匡胤不觉颤抖,流着泪看向母亲问道:“娘,成亲的事可不可以要孩子自己决定?孩儿真的不想娶一个不爱的人!”

    嘉敏爱吃樱桃,但青梅要糖渍过的才肯入口,吃太酸的东西她的小脸会皱起来,可怜巴巴的很是有趣。

    人生无常,欢宴易散,傍晚与密友分别之后回到柔仪殿,与往常一样挑了灯烛缝制衣裳。

    杜氏怒道:“是你在逼我!前有贵妃提亲,后有皇上赐婚,难道我还能拒绝么?我既管不得你,那活着还有什么意思?我死了,你正好清净,不是么?”

    这故事王鹤儿很早就听他说起过,女子心思大多细腻,看他的表情猜测道:“赵将军的心上人是那位嘉敏妹妹么?听说南朝的太子续娶了周家的二小姐,她进宫当了太子妃,难怪是被迫分离,想来又是皇家赐婚了!”

    杜氏却冷冷道:“放肆!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还由得你与旁人私定终身么?此事昨日我已答应下来,你愿不愿意,这亲都要成,不然的话做娘的就只好以死谢罪,省得你抗旨不尊,带累整个赵家!”

    嘉敏却摇摇头,拿着酸口的青梅一小口一小口边吃边走。

    因是过节,宫中热闹多,各家贵女都有进宫来给皇后请安的,嘉敏也见着了几个闺中密友,一时开怀了许多,手拉手跑到绣阁中秤人。

    兄弟们自是不放心,在身边照顾着,待御医走后,围着醒过来的赵匡胤议论。

    秋芙搬来驱蚊的香笼,犹疑片刻规劝道:“小姐,赵公子的夏裳你已做了三套,又不打算送到他手里去,这是何必呢?”

    嘉敏神色木然,莫说以后,自打与赵匡胤分开以后,她哪一天的日子好过过?

    话音落,仆人已抬出一方棺材,堪堪搁在庭院正中。

    手里的白瓷酒杯被捏碎,血迹滴落在地,洇成一小片。

    一片人影慌乱,模糊中听到柴荣大声召唤御医。

    王审琦不欲多言,叮嘱道:“你和大哥成婚以后,可千万不要在他面前提起嘉敏妹妹的名字,他只怕受不住!”

    一群锦带罗衣的少女纷纷过秤记下自己的体重,竟无一人不开心,欢笑声直传了一里远,把李煜也给招引来了。

    秋芙忙对四下道:“是谁把没有糖渍过的青梅摆在娘娘面前的,还不快点换下来?”

    这些年赵匡胤在朝中威望越来越高,又手握兵权,皇帝早已猜忌于他,今日这场局表面上是赐婚,实则怕是在他身边安插眼线。

    “我想他!”嘉敏头也不抬,继续缝制着衣裳,“你说赵哥哥现在是瘦了些还是胖了些,按照以前的尺寸来做,不晓得合不合身?”

    已许久未提嘉敏之名,此刻乍然说起,不由一滞。

    “母亲,孩儿有心上人,孩儿不想娶别人,望母亲成全!”赵匡胤咬牙叩首,他爱嘉敏至深,甚至都已经做好了终身不娶的打算,巴望着母亲不要为难自己。

    杜氏暗喜,命人把棺材抬走,回头笑道:“此事可是你自己答应的,到时候别说是母亲强逼!”

    石守信问道:“审琦,你叔叔可是皇上的亲信,依你看这门亲事是否另有玄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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