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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衍之在听风阁外候着,颇有些无聊,眸子忍不住到处瞥。

    反正不管怎样,绝对不是被她亲肿的。

    这时封易初又道:“你们近两年不会成婚。”

    如今顾衍之只想着,等三日后自己抢了绣球,再让父亲去黎府提亲,婚期能多近便多近,到时候定要给丞相府送上请帖,让封易初瞧瞧什么叫做打脸。

    但仅仅是片刻,她又猛地将他推开,两手继续提着衣服,道:“我不和你说了,一会儿芷兰发现我就完了,你快些……”

    “不行,都肿了,不能再亲了。”

    “废话,我知道。”

    “?”顾衍之挑了挑眉:“你的意思是,我心中有她,她心中有我,我们中间没有其他人,还成不了婚?”

    一阵风轻轻吹过,吹得少年几缕发丝在微风中轻轻飘动,宛若谪仙。

    “不在,你出来吧。”

    画扇话说到一半,只觉得背后一凉,抬眸对上顾衍之心虚地看向自己身后的眼神,剩下半句话硬生生噎在了喉口。

    封易初缓缓抬眸,眸光落在顾衍之身上,微微一怔:“你的脸……”

    “没醒。”顾衍之揉了揉眼睛,不但不起来,反而往画扇怀里靠了靠:“扶桑的床好硬的,根本睡不好。后来走海路、赶马车,一路颠簸,就更没睡好了。”

    “哦——原来是这样——”芷兰点着头,一副“我懂我懂”的样子。她的视线从画扇身上挪到顾衍之身上,又道:“哟,顾大人脸怎么肿了?”

    画扇暗地里伸手拽了拽顾衍之道衣角,试图将这谎圆过去:“有只蚊子停他脸上了,我就帮他打了,谁知一时没控制好力度,才将人打成了这样。”

    二人没有对好口供,几乎是异口同声道。

    “能成,但不是最近。”

    等人都进了马车,他才想起来:“你还没给                                                钱……”

    「顾大人与二小姐亭中私会,阁主突然从水里冒出来……」

    马车突然颠了一下,车轮碾过地面的声音在耳畔变得逐渐清晰起来。恍然间,少女伸手拭去他眼角清泪,声音一如千千万万个往昔那般熟悉。

    顾衍之撇了撇嘴,兀自起身,一边走一边嘟囔:“江湖骗子……”

    画扇干笑了两声,机械地转过身去,道:“屋里太闷了,出来透透气。”

    封易初。

    当初选址时,画扇喜静,又恐听风阁新楼建得太偏僻招不来生意,这才选在了这处。此地虽也是条街,却不如梦澜湖那边热闹,虽不算偏僻,平日里却也鲜有人来。

    自那之后,顾衍之便明白了一个道理。凡是自己爱听的,不妨多听些;若是有谁说了什么自己不爱听的,那便是那人不识好歹、信口雌黄。

    “怎的睡着了还要哭?”

    当晚,顾老爷看着顾衍之额上的红印,瞅着他微微有些发肿的双颊,再瞧瞧一旁站着的满脸羞红的画扇,不由得发出感慨:

    “有蚊子。”

    顾衍之手指微微动了动,缓缓睁开的眼中还蒙着一层薄薄的水雾。

    “哇!半仙!”

    “孩子终于长大了……”

    “不管是从前还是往后,你们身边都只有彼此,不会有其他人。”

    “怎么样?芷兰不在吧?”画扇的声音自马车内传来,明显带着心虚。

    “哇!神算!”

    「二人进了马车,久久不曾出来……」

    “我打的。”

    一张简陋的木桌摆在少年面前,桌上放着几枚铜钱与一本泛黄的卦书。他静静地坐在桌前,一袭月白色长袍在风中轻轻飘动,年纪虽不大,却已有几分仙风道骨之韵。

    她竟忘了这出!

    “……?”一瞬间,周围空气都似凝固了一般。画扇沉着脸,意味深长地看着明明什么都知道却还刻意装傻充愣的芷兰,心情久久不能平静。

    他眨了眨眼睛,眼中的惺忪与迷茫逐渐退去,四目相对间,他才意识到自己正枕在画扇腿上。

    “没有。”顾衍之答得果断。

    画扇直接戳穿他的小心思:“别装了,知道你醒了。”

    眸光所过之处,一位约莫十五岁的少年坐在离听风阁不远的枫树下。

    他又想着,等日后成了婚,平日里为她梳妆画眉,带她尝遍京都的甜点,若遇上不用上朝的雨天,两人便一觉睡到自然醒,哪怕什么都不做,挨着躺着也能聊上一整天。

    他便将头又转过来,指着自己额头道:“这里还没亲过……”

    画扇羞得脸又红又烫,拽着衣服跑回去了,芷兰在后头追着,也跟着进去了。

    她咳嗽了两声,又叮嘱道:“这事你也莫要告诉别人,他们当官的脸皮薄,若是让人听说他被我打了,明日弹劾的折子估计就要传到皇上那儿了。”

    他记得上辈子小时候,家里也曾来过个方士,那人夸画扇日后有才学,家庭和睦,自带祥瑞之气。前边都说得好好的,后边越来越离谱,甚至说什么她日后会入宫选为皇妃。那时父亲听到这句话,直接让人将那方士轰了出去。

    微风轻轻吹过,马车上挂着的铜铃摇曳作响,顾衍之四处张望了一圈,并未见到芷兰的身影,这才从马车上下来,掀开车帘对画扇道:

    铜钱经他一抛,落在桌上,发出清脆的声响。片刻过后,少年睁开眼睛,指节分明的手点在铜钱上,观察着铜钱的位置和朝向。

    顾衍之惊叹,顾衍之大喜,顾衍之佩服得五体投地。

    《重生后和竹马he了》

    画扇“嘶”了一声,解释道:“这不闷出了一声汗吗?就给换了……”

    “嗯。”顾衍之唇角微微上扬。纤长的睫毛如蝴蝶翅膀般扑闪扑闪的,他闭着眼睛,如今却怎么也睡不着,只好侧过头去,伸手指了指自己的脸,疯狂暗示着什么。

    “阁主,你不是在房里休息吗?怎么在这?”果然,芷兰的声音自身后传来,惊得画扇出了一声冷汗。

    顾衍之迟疑片刻,还是走上前去,坐在凳子上,抬眸看向眼前的少年:“这边人少,怎的跑这来了?”

    “近来有个姑娘总缠着我,实在聒噪,索性寻个清净地,等个有缘人……不说了,我在此等了许久都不曾见人来,你是头一个,算不算?”

    他还想着,日后如果有了孩子,若是女孩,定要翻遍典籍为她取个好名。若是男孩,便干脆叫二狗得了,贱名好养活。若是画扇不想要孩子的话,那便不生,反正他家也没有皇位要继承,大不了到时候在阿爹面前多费些口舌便是。

    “她心中有你。”

    “都怪你,我头一回回自己的地盘还要偷偷摸摸的。”画扇撇了撇嘴,拽着衣服从马车上跳下来,身子也因重心不稳往顾衍之怀里栽去。

    ……

    画扇无奈地笑了笑,实在拿他没办法,只道:“那你再睡会儿,到家了我叫你。”

    “是。”芷兰微微躬身,从怀里掏出块布帛呈上:“阁主,这是……顾大人今日的……行踪……”

    梦中十里红妆、凤冠霞帔,他心心念念了三十一年的姑娘与他拜堂成亲。红烛摇曳间,盖头轻轻落地,她面若桃花,微微垂首,羞涩地唤他:“夫君。”

    “好啦好啦,都自己人,定不会乱说什么的。”顾衍之无奈地安抚着画扇的情绪:“你先回去换身衣服,我在这外边等你。”

    他这般想着,不知不觉便进入了梦乡。

    “算!”顾衍之说着,修长的手执起桌上毛笔,缓缓写下他和画扇的生辰八字:“给我算算姻缘,顺便瞧瞧近来有哪些适合定亲或是成亲的好日子。”

    “也罢。”封易初无奈摇头,轻轻拿起铜钱,闭上眼睛。

    “你们有不止一世的姻缘。”

    他这话刚说完,车内的人明显松了口气,一边小心翼翼地站起来,一边用手去拽着身上长到拖地的衣服,好像一个不注意,就会被这衣服绊倒一样。

    “?”封易初缓缓打出一个问号。他低头看了看纸上的生辰八字,抬眸瞧了瞧不远处的听风阁,目光重新落在顾衍之身上:“一天天脑子里想的什么?你有点出息没有?”

    顾衍之捂着脸,有些羞涩:“你个鳏夫不会懂的。”

    “等我与她成亲之时,让你的府丁来我家取。”顾衍之从车窗里探出个头,咬牙道。说罢,他便将车帘放下,再不理会外面的动静。

    他愣了两秒,又迅速闭上眼睛。

    她拽着衣服的手缓缓松开,僵硬地接过芷兰手中的布帛打开,果然见上面写着几行字:

    封易初:?

    不知过了多久,马车悠悠停在听风阁楼前的时候,顾衍之才捂着有些红肿的脸,从马车上探出个头来。

    青石铺就的街道蜿蜒向前,听风阁矗立其中,朱栏绮户,飞檐如翼,两侧红枫如焰,落木萧萧,宛若天上仙子随手绘成的神仙画卷。

    “是吗?”芷兰上下打量了她一遍,“那你这衣服……”

    那个上辈子曾与他在朝堂比肩而立,二十岁那年神秘失踪,又在这一世放着好好的相府嫡子不做,非要去街头算卦养活自己的奇人。

    宁可坚信是对方错了,也万不可因他人三言两语便在心中暗自神伤。

    头下不知枕着何物,异常柔软。

    她瞪了一旁正在偷笑的芷兰一眼,将布帛揉成一团往袖子里塞,气得直跺脚:“我不管!今日这事都给我烂肚子里!不许传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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