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周 输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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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家都想知道这个戏剧性的转变是怎么发生的，这个转折实在太过突然。周锐仍然不能说出缘由，打着叉说：“方威不是和李朝东打赌了吗？如果没有把握，他怎么敢打这个赌？是不是，朝东？”

    取消签约仪式的消息刚传出，又传来捷科和惠康两家切分订单，接踵而至的消息将惠康突然打蒙。跟进项目相关的人员纷纷来到作战室，看着静静坐在会议室中间的骆伽。刘丰为什么好端端地变了主意？居然不跟自己打招呼？肖晓阳在电话中只告诉结果没有说原因，她决定向刘丰问清楚。她设计好每句话，拿起电话拨通刘丰的手机，听到刘丰的声音，立即说道：“刘行长，您好。”

    肖芸依然不信，经信银行是国家级的大银行，刘丰是部级干部：“方威找什么人能说服他？除非找更高级别领导才行，其他人刘丰能听吗？”

    骆伽说出方威的名字，这次就吃亏在他的手上：“方威，捷科刚从上海调来的销售人员，我们没有发现他的特殊背景，但是刘行长说他的来历是深不可测、高不可攀。”

    崔龙与方威臭味相投，天天泡在一起，很为好朋友开心：“这小子简直不是人，今天惠康就要和经信银行签合同，这样绝望的形势下都能把订单扳回来，大家说他还是人吗？简直就是神仙，我就把他去掉了。”

    肖芸摊开双手：“我真的不知道，刚才经信银行项目小组通知我们协商合同，消息肯定千真万确。我听说刘行长突然改主意了。我做了不少单子，从来没有赢得这么莫名其妙。方威这小子居然连我都给瞒住了，我得找他算账。”

    林振威站起来，看着士气消沉的属下：“这个项目以切分告终，表面上看是个平手，甚至有人会说

    骆伽知道三分之一的订单，利润大减，扣去刘国峰办出国手续的费用，实在是得不偿失，她却什么都不能说，只能答应。刘丰又问：“你知道方威这个人吗？”

    周锐含笑不语当作默认，林佳玲看出他有难言之隐，帮他解围：“最好还是方威自己说，他在哪儿呢？我一天都没有看见他了。崔龙，你们天天混在一起，你知道吗？”

    崔龙受托为方威请假，最了解详情：“他要在这几天里把一辈子的幸福打出来，我以前觉得他根本追不上赵颖，但现在他要是说把布什的女儿娶回来，我都相信。”

    众人齐说算数，在哄笑之中，崔龙宣布：“这个周末，我借花献佛，请大家吃海鲜，掌声感谢我们的赞助人，李朝东先生。”

    骆伽判断着，对方威只有模糊的印象：“他从上海过来，能有什么背景？”

    肖芸瞪了周锐一眼：“你编故事，骗小孩子呢？方威要是请得动更高级别领导，还在我们这儿混？”

    崔龙也不信：“就这么在办公室里把刘丰说服了？”

    刘丰仔细看着骆伽：“我就是要问你呢？为什么好端端地就收到这份文件了？为什么只发给我们，没有发给其他的银行？为什么就在这个节骨眼儿上？”

    骆伽抛下工程师独自赶回公司，林振威正在公司等候着最新的消息并商量应对方案。当她进入作战室时，相关人员已经到齐，众星捧月般聚在将林振威的身边。骆伽迎着期待的目光，不等坐下，就直接说出他们关心的答案：“刘行长受到上面的压力改变主意了。”

    李朝东好奇地混在人群中，突然听到周锐说到打赌的事情，连忙摆手抵赖：“那是说着玩的，不算数，不算数。”

    骆伽想了一下：“银监会。”

    林振威看出了犹豫：“还有吗？”

    骆伽犹豫要不要说出那个更高的背景，会不会显得危言耸听，林振威已经看出她的迟疑：“捷科什么人运作的？”

    崔龙躲不过，神秘地说道：“他又去做新项目了，比经信银行这个项目还大，不是一个数量级的。”

    刘丰只点头不回答，用夹着香烟的手从文件中拿出一页给骆伽看。这是银监会的正式发文，要求银行系统在招投标过程中公正、公平、公开，日期正是上周三。就是这份文件改变了招投标的结果，骆伽小心翼翼地问道：“这文件能说明什么？没有明指是哪个项目。”

    骆伽等他吸口烟，开口问道：“刘行长，您改主意了？”

    经信银行的订单已经是亚太地区有史以来最大的，他怎么可能又找到一个更大的？肖芸已经猜到，笑呵呵地说：“他找那个空中小姐去了，是吗？”

    刘丰吐出香烟，看着骆伽：“你知道他的背景吗？”

    他们的庆祝举动明确地证实了胜利，掌声、笑声和吵闹声在会议室的每个角落爆发出来。庆祝持续的同时，有人开始小声打听，他们只知道结果，却不知道过程。林佳玲却十分好奇，用手势制止大家，面向周锐佯装生气说道：“你和方威瞒得好紧，怎么反败为胜的？一点风声都没有透露，你现在要好好交代呢。”

    林振威深入追问：“哪里的压力？”

    刘丰摇摇头：“这个人来头很大，你们就输在他身上。”

    这是一切的关键，骆伽没想到栽了都不知道栽在哪里：“他是什么背景？难道根儿在银监会？”

    大家互相询问，没人知道原委，目光转向周锐。他为难起来，只要刘丰的事情没有公布，就不能说出来，只好再次打太极：“合同还没有签，一切都没有确定，现在言之过早。这也不能完全归功于方威，没有大家的努力，就不会有今天的结果。”

    她按照刘丰的意思带着工程师来到经信银行，工程师在信息中心对方案，骆伽独自来到刘丰办公室。门没有关，刘丰正在打电话，向骆伽做了个请坐的手势，她便轻车熟路地坐在沙发上等候。刘丰打完电话，从桌子上拿起一叠文件，向骆伽招手，然后推开背后的小门进入一个楼宇中间的小天台。他的办公室位于银行大楼的顶层，这个小平台可以俯视整个银行，他拿出一支香烟，看着骆伽说道：“这是我吸烟的地方。”

    周锐故意大声笑着说：“你说得对，就是请更高级别领导帮忙了。”

    骆伽默不作声，刘丰又递过来一份文件，来自更高部门，同样的内容，同样的日期，这背后一定蕴含着非同一般的背景。刘丰轻轻问道：“有没有跟谁说过国峰出国读书的事情？”

    刘丰一直为此担心害怕，吕传国从哪里得到消息？他又知道多少？这件事只有刘丰家人知道，他们和这个项目毫无牵连，那么只可能是从惠康这边泄漏出来的，然而这种情况又被骆伽否认。刘丰不想纠缠不清，安慰骆伽：“你看了文件，就知道我的压力了，能给惠康保留一部分已经很不容易了。你可以向公司交代，尽快和崔行长重新确认合同吧。”

    大家开心地笑着鼓掌，李朝东心想糟糕，嘟哝着离开会议室，崔龙更加兴奋大声说：“我说过，在公司就佩服三个人，其中半个是方威，现在我正式宣布，我只佩服两个半了。”

    周锐想糊弄过去，回答道：“以理服人嘛。”

    “别在电话里讲，你下班前带着工程师过来一趟，顺便来我这里坐坐。”刘丰急匆匆说完，立即挂了电话。骆伽想好的话都没有说出来，她举着电话愣在办公桌边，他的语气和声音不同以往，他不愿意在电话中多谈，什么原因？

    肖芸奇怪：“应该增加半个，怎么会少了？”

挂上电话，这将是亚太地区有史以来最大的订单、最大的一场胜利。他不仅大大超额完成任务，而且还可以击落每一个曾经针对自己的指责。他打开电子邮件系统，开始在公司内部公布这个消息，包括客户背景、方案概述、销售过程，以及以后潜在的机会。这样整个亚太区所有的员工就会从自己这里得到第一手的信息，把他当作整个项目中最伟大的英雄，将没有人知道周锐和方威，他们将淹没在自己的无限风光之下，难以露出一丝光芒。

    周锐明显地转移话题，不能满足众人的好奇心，连林佳玲都笑着摇头。周锐没法过关，只好说：“这样说吧，方威在最后关头做通了刘行长的工作。”

    谢伊不信：“这么大的事情不可能没有一点消息吧。”

    崔龙岂能放过他，大声向周围确认：“当时，大家都在场，算数吗？”

    肖芸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和大家一样，也不知道啊。”

    肖芸不相信：“做通刘行长工作？怎么做的？”

    周锐无法说服众人，只好解释：“即使方威不行，他总可以找到其他人去说服刘行长。”

    秘书把一瓶香槟拿进房间，林佳玲示意她跟着自己走出房间。办公室内已经有人在交头接耳，看样子消息已经传出来了。肖芸也笑着走过来，还有一些参与项目的工程师，都不约而同走进公司的大会议室。谢伊带着难以置信的惊喜找到肖芸，崔龙和钱世伟笑呵呵地一前一后地跟进来。慢慢地，大会议室的员工越来越多，大家交换着消息，确认着胜利，热情渐渐增长。周锐也被肖芸拖进来，林佳玲蹑手蹑脚从后面兜上去，打开香槟向周锐和肖芸喷去，二人都满脸挂满香槟的泡沫。周锐反应过来，伸手拉住林佳玲的胳膊，抢过香槟，在她身上溅满雪白的泡沫。

    这便是刘丰的顾虑，骆伽委屈地说：“我是委托境外咨询公司办理的全部手续，连公司的高层都不知道具体的情况。”

    骆伽念着方威的名字，她收集过资料：“他是捷科公司的销售人员，刚从上海调到北京。”

    这个地方十分隐秘，别人难以偷听，又无法看见。刘丰现在非常谨慎，他确实害怕了。骆伽点头答应，等着刘丰一口一口吸完烟之后，他们一起回到会议室。在她推门进入会议室的瞬间，刘丰在她耳边轻轻叮嘱：“国峰在加拿大的宝马和别墅，给他退了吧，文件我放在高尔夫球会的衣柜里了，你拿到之后立即去办吧。”

    谢伊好奇中间的经过，问肖芸：“快说说吧，你们到底是怎么做的？”

    刘丰俯瞰着楼下的车水马龙，若有所思：“不仅如此，他的背景是深不可测、高不可攀啊。还有，以后不要在电话中说事情，你明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