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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薛孚狗腿地亲自为李世民撑着大油纸伞,见他一路走来连连赞叹,忙高兴地说,

    李世民也没绕弯子,一踏进悬满明烛的屋中,还没等对方的茶上来,就大大方方取出那幅真迹,铺开摆在紫檀木大桌上介绍起来,

    他倒不担心薛家人失去耐心去找家人硬买而露馅,只要有崔仙芝在,吃过亏的薛家就不敢明目张胆硬买硬抢。

    李世民每回都假做无奈地笑笑,让对方再回去等等。

    “这是唐太宗仿王羲之的一幅行书,写的是曹操的《龟虽寿》,还请薛员外过目。其实当年家父在世时,曾说过祖上也是留下两三幅先贤真迹的,可惜这已经是最后一幅了,今日之事还请薛员外代为保密,若不是有一事相求,我也不会...”

    也不知过了多久,一声“这不,不...”的惊呼,骤然在厅堂中响起。

    他特意从陪葬名单里的作品中挑了一幅,如果没出意外的话它如今正躺在昭陵里呢,绝不会跟手上的这幅撞上。

    “二哥,你家里人同意了吗?我爹想尽快约你见一面。”

    “多谢,君子不能夺人所好。”

    “二哥,你家里人同意了吗?我爹让我来问问,三千两可不可以?”

    一下多了两个做事勤快又麻利的帮手,赵家兄弟除了挑水暂时就没什么用武之处了,这样一来,李世民也终于有了足够的时间,悄悄开始了他的“仿古造假”计划。

    薛季阳心中猛地一沉,快步循声朝发出声音的白发老师傅走去,焦急问道,

    薛孚气鼓鼓提醒他,“往上数三代算什么本事?我查过了,我赵二哥家往上数六代,祖宗还是大宋的开国皇帝呢...”

    这唐太宗真迹要是假的也就算了,如果是真的,等鉴定结果出来后只要自己非买不可,就只能任由对方漫天喊价提要求了。

    在宜阳这种江南县城,一个成年劳力从事搬货物重活,每日能挣到100文,如果在铺子里打杂帮忙,工钱只有70文,但她主动提出每日会给姐弟一人发100文。

    薛季阳听了这话果然眼睛一眯,脸上却还是笑着的,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只要能借这幅真迹攀上郑大官人,这几万两银子的前期投入根本不值一提!

    他边写边感叹:可叹世事无常啊,上辈子做梦都没想过,自己这个如假包换的李世民,有一天竟然要造自己这个唐太宗的假。

    第13章

    他翻来覆去地思考,是了,也只有太/祖皇帝,才可能在当年的战火中,从诸国皇宫搜出这等举世罕见的真迹....

    既然要走心甘情愿买卖的路子,真迹又是赵家的,如果连赵二郎这个自家人都劝不服长辈,薛季阳总不能认为,他在许芸婆媳心中的分量比她们的儿孙还重吧?

    虽然他并不信儿子口中“赵二哥把我当亲兄弟,这才想央求家人把真迹给我们”的鬼话,料定了赵家二郎必有所图。

    这样来看,落魄的赵家有一幅祖上传下来的唐太宗真迹,倒是对得上了。

    “沈老,这幅不是真品吗?”

    正所谓上有所好下必甚焉,大臣们知晓他酷爱王羲之书法,就不时献来一幅“偶得”的王羲之真迹,任谁仔细研究过数百幅真假莫辨的“王羲之真迹”、并且尝试过做出一样的仿品,想必都会成为造假圣手吧。

    终于,薛孚有天兴高采烈蹦进来告诉他:赵二哥说了,五月二十五要带东西来跟你见一面,让你早点准备好!

    这位可是他花大

    李世民见缝插针地偷偷忙活这幅“唐太宗真迹”的数日里,薛孚已经迫不及待跟他“偶遇”了八次,每次一开口就急吼吼问,

    所谓肥水不流外人田嘛,赵家先前遇到事,族里可没一个人站出来替她们出头。

    他顺势寻了个由头支开薛孚,唤来随从为李世民擦拭身上的雨水痕迹,目光不自觉地朝他手中的油布瞟去。

    唉,人家可是一代帝王啊,除了几块沉重的碑文,据说书法手稿大多陪葬了皇陵,在这世间本就没流下几幅真迹!

    解决了纸张色泽气味等问题后,接下来本该最难的“写字”这一步,对李世民来说就简单多了,毕竟是本尊亲自上场。

    至于怎么调色熏染做旧色、制旧污,再造出不见“藕断丝连”毛茬痕迹的陈旧小残口,他自有一套独家秘诀。

    ...

    赵家那种勉强糊口的外来破落户,往祖上数三代也是穷鬼,哪有钱收藏什么唐太宗真迹?

    五月二十五,空中下起濛濛细雨,江南的白墙青瓦顿时被笼罩出一种如梦如幻之感。

    “贤侄来啦!快,快请跟我进来避避雨!”,薛季阳及时出现在回廊尽头,满脸和蔼笑容主动出来招呼李世民。

    总之,只要唐太宗真迹是真的,薛家势在必得!

    薛孚忙挤眉弄眼,“我是小人啊,我可以夺人...”

    薛孚喝着茶偷瞄泰然自若的李世民,开始盘算起来:万一这幅被发现是个赝品,赵二哥白白为我费了一番苦心,该说些什么安慰他呢?

    薛季阳满怀期待,坐立不安地在一旁等待结果。

    薛季阳深深看了他一眼,这个赵家二郎,城府极深呐!

    ...

    也就孚哥儿那小子会被骗得团团转,非说人家是为了答谢他。

    许芸凭借着对火候和调味的娴熟,能把每一道简单食材烹出令人欲罢不能的鲜香风味,还价格实惠分量大,来吃的人自然很多。

    为掩人耳目隐秘行事,薛季阳让薛孚坐马车去接了李世民,来到了他在宜阳城外的“兰园”别苑。

    最后,还要去除新墨汁的味道和调整墨迹,再关好窗挂在屋内“日照”数日...

    许芸不由再次感叹穷人家孩子的懂事和艰难,忙拿油纸包了一大份刚出锅的肉丸硬塞给梁金枝,让她以后一送完货就赶紧带银叶回去,别在这边耽搁了。

    《李世民是来给大宋开挂的》

    李世民护着手中拿油布裹好的“唐太宗真迹”,笑着摇头,

    拜前朝杨广三下江南所赐,贞观君臣皆视“下江南”为劳民伤财的代名词,李世民一生的活动轨迹都在北方,自然也从未近距离看过江南的园林美景。

    “贤侄放心,我只说是从别处寻来的,绝不会跟旁人提起贤侄一家。只是不知贤侄所求何事?这幅古迹又想卖价多少?”

    没办法,谁让他上辈子见多识广呢。

    “二哥,你家里人同意了吗?我爹让你来开个数,只要东西没问题,他绝不还价...”

    但如今,一道圣旨把造作局归入郑秋麟的管辖之下,让其权势更上一层楼,整个杭州城里不知有多少人抢着要拜入他的门下,而自己打探到最可能打动对方的三件法宝里:苏先生的真迹是不用想了,王羲之的真迹多被官家收进了宫中,至于唐太宗的真迹...

    接下来的日子,赵家吃食铺子很快就走上了正轨。

    先是暗示自己他家里只剩这一幅古迹了,无须再去试探打扰,现在又不肯先提要求...

    于是,他命人为李世民取来披风和锥帽,以“神秘卖家不肯抛头露面”的名义,把薛孚喊来叮嘱一番后,让他把安置在另一处的书画鉴定行家们请来。

    “二哥若是喜欢这园子,我等会让我爹送给你!”

    很快,十一位当今江南最有名的书画古董鉴定行家来到这间宽阔的厅堂中,在明亮的烛光下,围绕着紫檀木桌上那幅唐太宗真迹仔细鉴定起来,一时鸦雀无声。

    这意味着,他可以轻而易举在大宋的文墨铺子里,买到当年的唐朝御用纸。

    “还是请您让人先来鉴定吧,不然如果它是仿得极真的赝品,我先贸然提出请求倒是唐突了。”

    打定主意后,他这些日子索性一直留在宜阳家中,专等赵家二郎早日把东西送来,哪怕等得心浮气躁,疑心对方是不是在说大话诳儿子,想派人去找赵家大人问问,也仍旧怀着一丝庆幸没敢行动:万一他说的是真的呢,我贸然追问,岂不是惹得赵家不悦更不想卖了?

    铺子招人的消息一散播出去,族里的人就陆续上门暗示了,赵家婆媳商量后,却请了阿庆嫂的儿媳和女儿来帮忙,工钱仍按100文算。

    但他想到自己备好的大笔汇票和银子,一下就做出了决定。

    其实,薛季阳一开始听薛孚兴冲冲提起这事时,是不以为意的。

    这样一来,铺子里的人手就不够用了,许芸原想让梁家姐弟送完鱼虾,就长期留在铺子里帮忙。

    比起北方豪族动辄占地百亩的园林来说,兰园占地不过十多亩,但奇花亭台间透出的峥嵘雅韵,在这应景的雨中,更多了几分风致灵妙的趣味。

    李世民听着院里雨打芭蕉的淅沥声,满意露出一个温润的微笑:江南这场来得及时的黄梅雨,倒能为这幅真迹再添上一分潮湿的岁月痕迹。

    原本,唐初的繁荣远比不上如今的大宋,是颇让他感到些挫败的事,但到了此时反而有些庆幸了——因为,贞观时期宫中专用的重蜡加浆硬黄贡纸,如今早被更为清莹细薄的澄心堂纸取而代之。

    薛季阳连声了三声“好”,立刻就激动地准备了起来:江南鉴定书画的行家要多找几个,一千两的汇票至少要准备十来张...不,如果赵二郎不想收汇票,还得安排人兑换现银...

    薛季阳倒因此得了启发,忙派人细查赵令淞这一支的谱系——竟是开国太/祖嫡子秦王赵德芳一脉的嫡系后代!

    李世民故意让脸上闪过一丝犹豫,又抬头笑道,

    梁金枝知道许芸想帮扶他们一把,但还是拒绝了,她解释道:家里两个长辈身体都不好,地里还有活要干,往常他们卖完东西回去不管多晚也要继续干活的,所以,偶尔留下来帮帮铺子可以,长期的话忙不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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