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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帮你申请到了静海高中的借读生名额。”

    真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他天真的话语令易父爽朗地大笑,他放下碗筷看着易川,“没有不公平,中考是分数够了就能上自己选的高中,你没有占任何人名额。学籍上你也不是静海高中,所以对那些学生来说就没有不公平,而且两个月后你也要入学考试。这就像交易,我们也付出了,没有什么不公平。”

    易母解释道:“易川,那个学校氛围好,大家都爱学习,你在里面也能好好读书。”

    饭桌上只有一个准高一生,易川当即便知道父亲是在同他讲话。

    难得人多,暖灯的映衬下,倒显得这副画面有些温馨。

    他早就被父母放弃了,易轩是,他亦是,只是他如今才想明白。

但易川小时候的那幕又重现在他和叶舒眼前。

    一是因为他这时候还不懂借读生的含义,其次就是他的自尊心和潜意识的懂事让他不愿意被迫上静海高中。

    易川脑海顿时一片空白,看着他们说不出一句话。

    好矛盾的说辞。

    主画面逐渐展开,覆盖全景。

    易父双眉紧皱,疾言厉色道:“你懂什么,这学校的氛围能一样吗?你现在这样,不去个好学校,指不定还变成什么样!”

    两名大人根本没注意到他的不对劲。

    感慨间,眼前的场景逐渐扭曲变形。

    迷糊间,她在回忆刚刚的梦境,以及最后场景消失时听到的系统的话。

    易父兀自叹了口气,眼神流露出深深的遗憾:“当年我们不了解,没给你哥易轩上一个好的高中,只能送他去国外。这是我们到现在都还在遗憾的事,所以我们不想你也这样。”

    半晌,叶舒听见他说。

    “回忆碎片已全部解锁,祝攻略者攻略顺利。”

    四人正在饭桌上吃饭,易川父母,易川,和他的弟弟。

    安慰完他,她对男人一顿痛批,“你也是,凶孩子干嘛。”

    ——“如果不是因为你,我就不会与你爸纠缠那么多年。”

    这句话就像一道枷锁,拴住一个人的一生,让其在逃离与愧疚中来回拉扯,痛苦一生。

    他有些没听懂,出声询问:“什么意思?”

    叶舒看着眼前这凌乱的一幕,心情五味杂陈。

    他妥协了。

    男人避开他灼烈的视线,转而给他夹菜,“申请肯定是要交借读费的。”

    “我知道了。”

    借读生这一事在静海高中并不特别,由于户口、成绩不够等原因交借读费来上静海高中也实属正常。学校氛围很好,并不会对这些同学有所偏见。

    似乎大部分人的父母总是会以“为你好”试图告知孩子自己的苦心。

    叶舒父亲又回到了平时的模样,就像昨晚的吵架没发生一样,把她叫醒便又出去忙自己的事了。

    叶舒站在第一次到达幻境时站着的地方。

    易川寒声道:“把钱拿回来,我不去。”

    他的努力、为难、委屈都被无视了,最后,只能被父母的“为你好”绑架。

    叶舒看向那个垂着眼的易川,他额前的刘海耷拉着,随着他低头的动作,遮住了他半张脸,看不出他现在的情绪。

    易母以为他是心疼钱,宽慰他说:“你不要想那么多,你就好好读就好了。虽然你成绩不好,但是你在那读书氛围好和别的学校肯定不一样的。而且静海高中比你考的学校更近,爸爸也好接送你。”

    男人冷静了下来,夹了一个菜给易川:“我们只是想你好,不同学校氛围不一样的,你也不用有压力,正常读书就好,成绩差没事,我们对你也没有很大目标。”

    易川偏头,声调变高:“有什么意义?假的永远都是假的。”

    他那么不想步入大哥的后尘,却还是变成了爸妈眼中的第二位易轩。

    本以为易川这个玩世不恭的有钱子弟是被家里惯坏的,然而没想到内情也这么令人哗然。

    他                                                努力让自己沉住气,他看见一旁的弟弟还趴在桌上呆呆地看着他们。

    他......哭了?

    “这不会不公平吗?”

    易川重新拿起碗筷开始吃饭,神色黯然地嚼着饭。

    他们都在父母的爱中来回动摇。既没有心安理得地快乐长大,也没法与父母的爱说“不”,所以只能任由被父母的“为你好”绑架。

    远方不知何处传来声音,模模糊糊听得不真切,叶舒侧耳倾听,仔细分辨出好像是在叫自己的名字。

    叶舒挣扎着坐起来,脑袋还是昏昏涨涨的。

    叶舒想起后来有人说的那句话——童年的创伤不是一场大雨,而是弥漫一生的潮湿。

    梦境结束了,她回来了。

    “叶舒。”

    男人耐心地向他解释,平淡的语气里,叶舒听出了一丝欣慰和愉悦。

    在这点上,她与易川有些相像。

    那被碎发遮挡的地方,掉落了一颗晶莹的水珠,消失在了桌面上。

    易母看不下去,帮忙说话:“借读生的学费是比普通学生要高,但是易川,你要知道这都是爸爸妈妈为你好啊,爸爸妈妈是希望你好好读书,你要好好珍惜。”

    叶舒看向易川,他依旧倔强地看着他父亲,而他的眼尾却渐渐地红了。

    “就是你学籍还是你考的这个学校,但你可以去静海高中读书。”

    ……

    易川看着女人,目光冰冷,却又有些委屈的意味。

    他今天还在高兴,毕竟很少能吃到父母做的饭菜,很少能一起坐在饭桌上吃饭,但没想到的是这种鲜少的团圆时刻竟会给他当头一棒。

    叶舒听着这些话感到头疼。

    眼前是熟悉的自己的房间。

    易川这时候不懂,不知道借读生的含义。

    易父生气地念出他的名字,一时间,所有人都安静下来了,屋内陷入沉默。

    原来那时就已注定。

    ——“我都是为了你,我是为你好。”

    易川父亲幽幽开口,他的语气淡然,明显是告知的语气,而不是商量。

    叶舒朦朦胧胧睁开眼,房间门外的灯刺得她眼睛又眯上。

    “起床了,12点多了,吃饭了。”

    这是个好事,一个他想拒绝也拒绝不了的好事。

    一边说“我们不求你有大作为”,一边又把他安排进市里最好的高中;一边说“希望你安心快乐”,一边又像是瞧不起他一般重复着“你成绩差”的事实。

    叶舒忽然想起今晚母亲对自己说的话。

    随后,一道声音打破这难得的祥和。

    听着父亲这句话,易川低着头的身体顿了顿。

    等等......

    “好了,也不是这样说。”易母拦下易父,随即转头对易川温柔道,“我们知道你成绩一般,但我们从来也不求你有什么大作为。咱们去读就好了,安心读就好了......”

    易父易母似是没想到他会这么说,很是不解。

    易父笑了笑:“当然不是。你还是你考的这个学校的人,只是申请了在那个学校读书。”

    叶舒怔住了。

    叶舒早就知道易川是借读生。

    他坚决地摇了摇头,“与其这样,你们还不如别让我读了。”

    而易川那么大的反应,她大概能猜到原因。

    她听着三人的谈话,回想到了第一次过往碎片的场景。

    “易川!!!”

    易川花了几秒去接受这个事实,还是忍不住问:“找关系进去的?”

    父母总是想把最好的给孩子,可是这个“好”真的不是父母自己想要的“好”吗?

    “叶舒......起床了......”

    “多少钱?”

    他没办法拒绝。

    “付出?”易川抓中重点:“你出钱了?”

    如今他父母所做,不过只是求个心安罢了。

    他蓦然想起,小时候的他也是这样在一旁听着他们讲话的吧。

    “我不要。”他语气坚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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