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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不知为何，她的左手一直拢在袖中，似是畏寒。
焦嬷嬷从萧太后还是郑国王姬时便贴身伺候，几十年风风雨雨走来，她几乎不消动脑子便知她在想什么。
只要给她留口气，让她活着就行。
他为人豪爽，喜好结交朋友，在崇礼坊的名声很是不错。
一名燕楚内侍弓着腰匆匆过来：“越太子，太后娘娘有请。”
燕帝端坐于龙椅之上，声音沉稳而浑厚，如同山寺钟鸣，回响在庄严的殿堂之间言：“朕承先祖之德，领万民之望，深知诸位皇子公主，跋涉千山万水，乃为两国修好之谊而来。今日，朕以江山社稷之名，向诸位致以最诚之欢迎，谢诸位远道之辛。”
“越显到了大朔，不死也得掉层皮。”邬商序满眼幸灾乐祸。
西陵是云秦的附属国，纳贡称臣多年，所以邬商序看越岁宁很是不顺眼。
吃过早膳后，宫里来接他们的宫车停在了坊口，迎冬送她到坊口，一路上，满目琳琅锦绣，越发显得她寒酸。
毕竟越显是云秦太子，说不定哪天秦帝将他接回去，他要是记今日之仇就不好了。
回廊上的脚步声渐行渐近。
她趁机推脱了司徒羡的邀约，跟着内侍往长善宫走去。
萧太后端坐于大殿之上，身着华贵的深紫色宫装，绣着繁复的金线图案，尽管年事已高，但当她用锐利的眼神扫过殿中的每一个人时，仿佛能看透人心，流淌出不怒自威的威仪。
她步履轻快地从她身边经过，好似没看见她这个人似的。
走在宫道上，他便邀约众人去城中的天喜楼喝酒。
当年莹姬公主惨死，萧太后就算要把这笔账算在她头上，她也没有办法。只盼着萧太后能手下留情，给她留下一口气。
众人听得瞠目结舌，有人说：“秦帝这般没有人性吗？”
越岁宁早已打听过，萧太后今年五十多岁。可她脸上沟壑纵横，皮肤略带黝黑，看上去要比实际年龄更加年长一些。
殿中和马车上都有炭火，为免殿前失仪，她衣裳穿得不厚，此刻冷风顺着宽大的衣袖往里头灌，冷得她直打哆嗦。
“急着回去跟你侍妾一起男耕女织，挖地种菜吗？”说话的人是西陵国的太子邬商序。
这句嘲讽的话将越岁宁讽得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脸上涨得通红，正要反驳。
到了正殿，越岁宁才发现萧太后没有离宫，也参加了此次朝见。
焦嬷嬷出来将她引入殿内，带着她穿过回廊站到后院。
她不敢有所埋怨，咬着牙等萧太后接见。
邬商序静静地看着她乖顺地跟在内侍身旁，眯起眼睛，过了会儿，不紧不慢收回目光，说：“萧太后传召越显，他可惨了。”
她心里也彷徨得很，长长舒了几口气心绪才平静下来。
父皇脾气不好，爱骂人，更爱打人，她见他次数不多，对他仅有的印象便是暴跳如雷，他时常抓起砚台打砸朝臣，让他们浑身沾满墨汁狼狈地在宫里丢人现眼。
她看着皇祖母越过窗户落在身上的目光，心里掠过一阵哀
“你们还不知道吗？”邬商序嗤然：“萧太后有个视作眼珠子的养女，名叫莹姬公主。莹姬公主美貌非常，冠绝西域三十六国。秦帝听说她之后，强迫萧太后献女。可后来秦帝将莹姬公主吊在城楼上，害她惨死。”
可她若是去了长善宫，等会儿势必会和皇兄碰上。她现在还在生他的气，不想跟他说话，更不想看到他。
她以为做皇帝便是这样的，要让身边的人都畏惧他、害怕他，俯首帖耳唯命是从。
越岁宁谨小慎微地跟着内侍走了，她面上不显，可每走一步，脚下都重似千钧，心里慌乱得不像话。
越岁宁面色微变，她抿唇：“是。”
热。
谢嘉敏轻轻哼了声，转身往长乐宫走去，走到半道，她又觉得长善宫离东宫距离挺远，等丹竹将人请来，怕是还要些时辰。
越岁宁酒量不佳，又不善应酬，当即摇了摇头说：“不了，我回去家中还有事。”
越岁宁放下不久的心又悬了起来，丝毫不敢存有半分懈怠之心。
萧太后从座上缓缓起身，却没有走向贵妃榻，而是走到窗户之前，亲手推开了窗牖，面向庭院而立，望着空空荡荡的院子，背影寂然。
*
虽不知萧太后为何召见她，但总归不会是好事。
正月初八，越岁宁到燕京快一个月，终于有官员到崇礼坊通知此次来使的质子质女入宫觐见。
而此时，越岁宁被带到了长善宫里。
丹竹就赶忙去了。
*
也不奢求其他。
中原的新年过去十几天便是燕楚的行火节，萧太后原本打算在行火节前离京，但今年接连机场大雪，前往九云行宫的官道积雪盈尺，难以通行，行程便耽搁了下来。
*
之前他也到越岁宁住处去过，只不过当时她和迎冬忙着打理庭院，狼狈得很，他没说几句话便离开了。
丹竹讶然道：“公主不是最讨厌越显吗？殿下不许你给他使绊子，让他去太后那里吃些苦头不是更好？”
有人悄悄扯了扯邬商序的袖子，好叫他莫要说了。
萧太后回到长善宫中，焦嬷嬷上前伺候她卸妆、更衣，耳畔静悄悄的，只有钗环相碰之时发出的轻微叮咛响声。
他走到越岁宁身边，手很是自然熟络地搭在她的肩膀上，道：“越兄，我们等会儿打算去天喜楼喝酒，你可要同去？”
其中气焰最高的便是西烨国的皇子司徒羡，他是最先到燕楚的质子，几乎每个质子入住崇礼坊后，他都会带上礼物亲自登门拜访。
庭中枯枝被风扑得呜咽作响。
燕帝的话犹如春风拂过耳畔，越岁宁心里微微一愣。
传召他们的当日，昭蘅一大早便起来了，在迎冬的服侍下沐浴更衣，烘干头发。她自知身份，不敢过分装饰，只穿了件翠竹祥云滚金边的圆领长袍，外罩一件灰青披风，满头长发半束起，用黑色发带缠裹得紧紧的，才又戴上玉冠。
焦嬷嬷一怔，随即便明白了过来，立刻点头，转身吩咐内侍前去传召越显。
*
焦嬷嬷知她在想事，她今日去正殿见了那个人的儿子，必然是又想起了莹姬公主，她心中亦是一阵哀痛，不敢打扰，立在她的身后，静静望着窗前那道人影。
朝见结束后，质子质女们纷纷走出正殿，跟云秦战败送质子求和不同，这些质子们都是为了寻求结盟才远赴他乡。他们来到燕楚，就两个目的，维系和燕楚的盟约关系，寻求新的盟友，是以他们走在路上便相互结交了起来。
谢嘉敏一巴掌拍在丹竹脑门上，鼓着腮帮子：“平日里看着挺机灵的，怎么突然笨成这个样子。皇祖母年纪大了，身体又不好万一看到越显动了怒，或是怄了气，伤到身体怎么办？越显死一千次一万次都没关系，皇祖母可不能有事。”
公主一个人进宫，也不知会面临些什么。她帮不上什么忙，只能干着急。
她身姿高挑，长腿长手，尽管衣着简朴，但眉宇间英气逼人，倒比平常男子更显英武。
谢嘉敏暗道声不好，狠了狠心，决定擅作主张一回，小声地对侍女丹竹道：“皇兄散了早朝后一般就是去东宫，你赶快些去跟他说一声，越显被皇祖母叫去了。”
片刻后，见她忽然转身，像是下定某种决心：“传越显前来长善宫。”
“谁说不是呢？”又有人接话，“我父皇说莹姬公主还为秦帝生了个孩子，那个孩子也被扔下城楼摔死了。”
“没事的，放心吧。”越岁宁拍了拍她的手背，以示安慰，转身登上马车。
犹豫片刻，她叹了口气，还是决定先去皇祖母那儿，大不了等会儿碰上了不跟他说话便是。
狂风愈发的烈。
迎冬满目担忧地送她登上马车。
司徒羡看向他，似乎颇为不解：“怎么回事？”
越岁宁抬头，顺着声音的方向看了过去，少女披着红斗篷，映雪晴光般的眼眸落在她的脸上，眼底闪过一丝侥幸，随即又浮起幸灾乐祸。
谢嘉敏匆匆奔往寝殿，便看到萧太后正站在窗后，日光映在了她苍老的脸上。许是吹了雪风的缘故，她的银发乱蓬蓬的，眼睛也泛红。
“太后娘娘身子不适，刚刚歇下，请阁下在此稍候。”焦嬷嬷语气不善，让她站在雪地中便走进屋内去了。
太后身体已然十分不好，最近一年，她几乎整夜整夜不得入睡，今日是强撑着去往正殿。
焦嬷嬷为她卸去头饰后，低声道：“您要不要先去榻上歇息片刻？”
谢嘉敏从皇后宫中出来，走在回廊上看到越岁宁跟在内侍身旁，她踮起脚，张望片刻：“那不是皇祖母宫里的杨侍人吗？越显怎么跟着他？”
言及此处，燕帝微微颔首，目光从一众质子质女脸上扫过：“自古道，和为贵，战则伤。朕愿秉承先贤遗训，以和为尚，对诸位使臣，必以国士之礼相待，不使有丝毫怠慢。愿尔等在燕楚之地，如沐春风，安享太平岁月。”
只要皇祖母不因越显怄气，她乐意看他吃些苦头。
他的话语中，既有帝王的威严，又不失君子的风度，让人心生敬意：“朕亦期许，尔等能在我燕楚之地，领略我朝文化之博大精深，感受我民之淳朴热情。愿诸国之谊，如同松柏之常青，历久弥新，传之后世。”
秦帝作恶多端，令多少至亲骨肉分离，现在也该让他尝尝这种滋味。
她现在觉着自己就跟荒地里的野草一般，不管锄头从哪儿把她挖断，只要留下一条根，便能钻进泥土里，再度生根发芽。
] 只是不知为何，她的左手一直拢在袖中，似是畏寒。
焦嬷嬷从萧太后还是郑国王姬时便贴身伺候，几十年风风雨雨走来，她几乎不消动脑子便知她在想什么。
只要给她留口气，让她活着就行。
他为人豪爽，喜好结交朋友，在崇礼坊的名声很是不错。
一名燕楚内侍弓着腰匆匆过来：“越太子，太后娘娘有请。”
燕帝端坐于龙椅之上，声音沉稳而浑厚，如同山寺钟鸣，回响在庄严的殿堂之间言：“朕承先祖之德，领万民之望，深知诸位皇子公主，跋涉千山万水，乃为两国修好之谊而来。今日，朕以江山社稷之名，向诸位致以最诚之欢迎，谢诸位远道之辛。”
“越显到了大朔，不死也得掉层皮。”邬商序满眼幸灾乐祸。
西陵是云秦的附属国，纳贡称臣多年，所以邬商序看越岁宁很是不顺眼。
吃过早膳后，宫里来接他们的宫车停在了坊口，迎冬送她到坊口，一路上，满目琳琅锦绣，越发显得她寒酸。
毕竟越显是云秦太子，说不定哪天秦帝将他接回去，他要是记今日之仇就不好了。
回廊上的脚步声渐行渐近。
她趁机推脱了司徒羡的邀约，跟着内侍往长善宫走去。
萧太后端坐于大殿之上，身着华贵的深紫色宫装，绣着繁复的金线图案，尽管年事已高，但当她用锐利的眼神扫过殿中的每一个人时，仿佛能看透人心，流淌出不怒自威的威仪。
她步履轻快地从她身边经过，好似没看见她这个人似的。
走在宫道上，他便邀约众人去城中的天喜楼喝酒。
当年莹姬公主惨死，萧太后就算要把这笔账算在她头上，她也没有办法。只盼着萧太后能手下留情，给她留下一口气。
众人听得瞠目结舌，有人说：“秦帝这般没有人性吗？”
越岁宁早已打听过，萧太后今年五十多岁。可她脸上沟壑纵横，皮肤略带黝黑，看上去要比实际年龄更加年长一些。
殿中和马车上都有炭火，为免殿前失仪，她衣裳穿得不厚，此刻冷风顺着宽大的衣袖往里头灌，冷得她直打哆嗦。
“急着回去跟你侍妾一起男耕女织，挖地种菜吗？”说话的人是西陵国的太子邬商序。
这句嘲讽的话将越岁宁讽得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脸上涨得通红，正要反驳。
到了正殿，越岁宁才发现萧太后没有离宫，也参加了此次朝见。
焦嬷嬷出来将她引入殿内，带着她穿过回廊站到后院。
她不敢有所埋怨，咬着牙等萧太后接见。
邬商序静静地看着她乖顺地跟在内侍身旁，眯起眼睛，过了会儿，不紧不慢收回目光，说：“萧太后传召越显，他可惨了。”
她心里也彷徨得很，长长舒了几口气心绪才平静下来。
父皇脾气不好，爱骂人，更爱打人，她见他次数不多，对他仅有的印象便是暴跳如雷，他时常抓起砚台打砸朝臣，让他们浑身沾满墨汁狼狈地在宫里丢人现眼。
她看着皇祖母越过窗户落在身上的目光，心里掠过一阵哀
“你们还不知道吗？”邬商序嗤然：“萧太后有个视作眼珠子的养女，名叫莹姬公主。莹姬公主美貌非常，冠绝西域三十六国。秦帝听说她之后，强迫萧太后献女。可后来秦帝将莹姬公主吊在城楼上，害她惨死。”
可她若是去了长善宫，等会儿势必会和皇兄碰上。她现在还在生他的气，不想跟他说话，更不想看到他。
她以为做皇帝便是这样的，要让身边的人都畏惧他、害怕他，俯首帖耳唯命是从。
越岁宁谨小慎微地跟着内侍走了，她面上不显，可每走一步，脚下都重似千钧，心里慌乱得不像话。
越岁宁面色微变，她抿唇：“是。”
热。
谢嘉敏轻轻哼了声，转身往长乐宫走去，走到半道，她又觉得长善宫离东宫距离挺远，等丹竹将人请来，怕是还要些时辰。
越岁宁酒量不佳，又不善应酬，当即摇了摇头说：“不了，我回去家中还有事。”
越岁宁放下不久的心又悬了起来，丝毫不敢存有半分懈怠之心。
萧太后从座上缓缓起身，却没有走向贵妃榻，而是走到窗户之前，亲手推开了窗牖，面向庭院而立，望着空空荡荡的院子，背影寂然。
*
虽不知萧太后为何召见她，但总归不会是好事。
正月初八，越岁宁到燕京快一个月，终于有官员到崇礼坊通知此次来使的质子质女入宫觐见。
而此时，越岁宁被带到了长善宫里。
丹竹就赶忙去了。
*
也不奢求其他。
中原的新年过去十几天便是燕楚的行火节，萧太后原本打算在行火节前离京，但今年接连机场大雪，前往九云行宫的官道积雪盈尺，难以通行，行程便耽搁了下来。
*
之前他也到越岁宁住处去过，只不过当时她和迎冬忙着打理庭院，狼狈得很，他没说几句话便离开了。
丹竹讶然道：“公主不是最讨厌越显吗？殿下不许你给他使绊子，让他去太后那里吃些苦头不是更好？”
有人悄悄扯了扯邬商序的袖子，好叫他莫要说了。
萧太后回到长善宫中，焦嬷嬷上前伺候她卸妆、更衣，耳畔静悄悄的，只有钗环相碰之时发出的轻微叮咛响声。
他走到越岁宁身边，手很是自然熟络地搭在她的肩膀上，道：“越兄，我们等会儿打算去天喜楼喝酒，你可要同去？”
其中气焰最高的便是西烨国的皇子司徒羡，他是最先到燕楚的质子，几乎每个质子入住崇礼坊后，他都会带上礼物亲自登门拜访。
庭中枯枝被风扑得呜咽作响。
燕帝的话犹如春风拂过耳畔，越岁宁心里微微一愣。
传召他们的当日，昭蘅一大早便起来了，在迎冬的服侍下沐浴更衣，烘干头发。她自知身份，不敢过分装饰，只穿了件翠竹祥云滚金边的圆领长袍，外罩一件灰青披风，满头长发半束起，用黑色发带缠裹得紧紧的，才又戴上玉冠。
焦嬷嬷一怔，随即便明白了过来，立刻点头，转身吩咐内侍前去传召越显。
*
焦嬷嬷知她在想事，她今日去正殿见了那个人的儿子，必然是又想起了莹姬公主，她心中亦是一阵哀痛，不敢打扰，立在她的身后，静静望着窗前那道人影。
朝见结束后，质子质女们纷纷走出正殿，跟云秦战败送质子求和不同，这些质子们都是为了寻求结盟才远赴他乡。他们来到燕楚，就两个目的，维系和燕楚的盟约关系，寻求新的盟友，是以他们走在路上便相互结交了起来。
谢嘉敏一巴掌拍在丹竹脑门上，鼓着腮帮子：“平日里看着挺机灵的，怎么突然笨成这个样子。皇祖母年纪大了，身体又不好万一看到越显动了怒，或是怄了气，伤到身体怎么办？越显死一千次一万次都没关系，皇祖母可不能有事。”
公主一个人进宫，也不知会面临些什么。她帮不上什么忙，只能干着急。
她身姿高挑，长腿长手，尽管衣着简朴，但眉宇间英气逼人，倒比平常男子更显英武。
谢嘉敏暗道声不好，狠了狠心，决定擅作主张一回，小声地对侍女丹竹道：“皇兄散了早朝后一般就是去东宫，你赶快些去跟他说一声，越显被皇祖母叫去了。”
片刻后，见她忽然转身，像是下定某种决心：“传越显前来长善宫。”
“谁说不是呢？”又有人接话，“我父皇说莹姬公主还为秦帝生了个孩子，那个孩子也被扔下城楼摔死了。”
“没事的，放心吧。”越岁宁拍了拍她的手背，以示安慰，转身登上马车。
犹豫片刻，她叹了口气，还是决定先去皇祖母那儿，大不了等会儿碰上了不跟他说话便是。
狂风愈发的烈。
迎冬满目担忧地送她登上马车。
司徒羡看向他，似乎颇为不解：“怎么回事？”
越岁宁抬头，顺着声音的方向看了过去，少女披着红斗篷，映雪晴光般的眼眸落在她的脸上，眼底闪过一丝侥幸，随即又浮起幸灾乐祸。
谢嘉敏匆匆奔往寝殿，便看到萧太后正站在窗后，日光映在了她苍老的脸上。许是吹了雪风的缘故，她的银发乱蓬蓬的，眼睛也泛红。
“太后娘娘身子不适，刚刚歇下，请阁下在此稍候。”焦嬷嬷语气不善，让她站在雪地中便走进屋内去了。
太后身体已然十分不好，最近一年，她几乎整夜整夜不得入睡，今日是强撑着去往正殿。
焦嬷嬷为她卸去头饰后，低声道：“您要不要先去榻上歇息片刻？”
谢嘉敏从皇后宫中出来，走在回廊上看到越岁宁跟在内侍身旁，她踮起脚，张望片刻：“那不是皇祖母宫里的杨侍人吗？越显怎么跟着他？”
言及此处，燕帝微微颔首，目光从一众质子质女脸上扫过：“自古道，和为贵，战则伤。朕愿秉承先贤遗训，以和为尚，对诸位使臣，必以国士之礼相待，不使有丝毫怠慢。愿尔等在燕楚之地，如沐春风，安享太平岁月。”
只要皇祖母不因越显怄气，她乐意看他吃些苦头。
他的话语中，既有帝王的威严，又不失君子的风度，让人心生敬意：“朕亦期许，尔等能在我燕楚之地，领略我朝文化之博大精深，感受我民之淳朴热情。愿诸国之谊，如同松柏之常青，历久弥新，传之后世。”
秦帝作恶多端，令多少至亲骨肉分离，现在也该让他尝尝这种滋味。
她现在觉着自己就跟荒地里的野草一般，不管锄头从哪儿把她挖断，只要留下一条根，便能钻进泥土里，再度生根发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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