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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啦？”坐在林娇生身旁的北宫茸茸把一颗小脑袋凑过来，软糯糯地问。
等这俩人磨磨蹭蹭腻腻乎乎下了车，立刻就被眼前一条壮阔的河流惊得目瞪口呆。
然而，随着年岁渐长，盛大不盛大不好说，麻烦却越来越大。
胡人在中原沃土上你争我夺，整个北方只有河西尚算安稳。当时市井间有歌谣唱——“秦川中，血没腕，惟有凉州倚柱观”，说得正是如此。
北宫茸茸也是个没出息的东西，最喜欢被喜欢的人摸头挠下巴，林娇生这一摸，她就不委屈了。
没奈何，沮渠玄山接受了凉国递上的降表，答应李氏余脉滚回敦煌。而他则因急需延请名医疗伤，急火火地回了河西国的都城——姑臧。
算了算了，“貌如好女”也便罢了，史书上记载的“貌如好女”之人那可是留侯张良！
林娇生的面色有些难看：“当着我的面说要去找他，还这么高兴，你觉得像话吗？”
不过，虽则安稳，也仍旧来来回回换了许多政权。
兄长在外猎狐射雕，他在家里喂狗养猫；
恰在此时，马车外传来几声长长的吆喝，不一会儿，车停了下来。
天知道他林蔚有多讨厌船！
一阵大风卷着沙尘扑面而来，林娇生“唰”地放下车帘——好险，差点儿又被糊一脸。
从姑臧到敦煌，这一路行来迢递千里，且春日多尘沙，此刻，他们这支队伍里的所有人都是灰头土脸，疲惫不堪。
吃完还意犹未尽地舔了舔手指，之后又扭头想去舔林娇生的脸。
沮渠青川要杀他，但河西王本人觉得这人留着也还算有点小用，把他远远打发了，眼不见心不烦就是。
于是，三足鼎立之势便形成了——武昭王李暠建立了“西凉”，西平王秃发乌孤建立了“南凉”，而气势汹汹的武宣王沮渠蒙逊则建立了专以灭南灭西为己任的“北凉”。
林瀚这才满意。
敦煌原本就是武昭王李暠的起家之地，也是凉国旧都。
“真的？！”北宫茸茸立时兴奋起来，“到了敦煌我就可以去找他了！”
别看鱼干不大，可每一个都烤得极好，外表是一层淡淡的焦黄，透过焦黄，似乎能看到里面的白嫩鱼肉。且每条小鱼干都是肚腹鼓胀，看就知道内里一定是满满当当的鱼籽。
林瀚乃林娇生之父，林娇生管他叫“阿爷”本没有问题，但“阿爷”这称呼，叫出来总感觉带着些亲昵的味道。
当然了，什么东西南北前后左右都是后世史官为了方便区分而给予前朝的便宜叫法，时人是不这么称呼自己的。
北宫茸茸撒娇地笑着把头往林娇生前襟蹭。她的头发柔软细腻，蹭在下颌处，痒痒的。
“小郎主别不开心呀。”
故而，在家里，他老婆（也就是林娇生阿娘）不能管他叫“夫主”“夫君”，要叫“大人”；林娇生也不能管他叫“阿爷”，必须恭恭敬敬地叫“父亲”。
此情此景，直如庄生所言：百川灌河，泾流之大，两涘渚崖之间，不辩牛马。
亲昵不好吗？
*
“快到敦煌了。”
兄长在外花天酒地，他在家里绣荷包；
林瀚认为，亲昵则不敬，不敬则大逆不道。尤其是作为一家之主，一定要严肃、严厉、严苛！
林瀚带着他的家眷仆人们来到敦煌城的时候便是这么个情况。
等等，你儿子的名字不是你自己取的吗？
林娇生讲话向来声音温和，可这几句话里却有着显而易见的怨念。
可惜事与愿违，他和凉王李忻的那场决战，李忻身死，他自己也受了重伤。
这丫头真是一点儿淑女样都没有，接过小鱼干，三下五除二就吞入肚中。
不好。
“好……”车帘内，林娇生有气无力地应了一声。
北宫茸茸赶紧拍胸脯保证：“小郎主放心，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我可以慢慢找他，我不着急。”
《敦煌九万场雪》
北宫茸茸点头。
倘若这儿子也能像张良一样决胜千里，似乎也没什么不好。于是林瀚便欢欢喜喜地给儿子取名“蔚”，意为盛大繁茂。
至沮渠玄山接替其父沮渠蒙逊称河西王之时，鲜卑秃发氏所建立的南凉政权已被鲜卑乞伏氏的西秦灭掉，整个河西从“三凉鼎立”变成了“二凉相争”的局面。
北宫茸茸被林娇生捂着嘴，一双圆溜溜的眼睛委屈地眨巴眨巴，口齿不清地说：“资道惹……”
自晋永嘉之乱后，胡马践踏中原至今已逾百年。这百年里，中原地界万民涂炭，万骨齐哭。
凉王李忻亲自领兵出酒泉迎敌，却悲壮地战死沙场。
这咳嗽打断了林娇生脑内“天因其空旷才可包纳万物，水因其浩荡才可奔行万里”的咏叹，急走两步上前行礼：“阿爷。”
林娇生一把捂住她的嘴，压低声音斥道：“说多少次了不许舔人！就是记不住！”
林娇生拿起一条小鱼干递给她。
这事说起来可就有意思了。
再之后就更有意思了，你方唱罢我登场已经不能让诸位满意，那就闹哄哄大家一起上吧！
兄长在外欺男霸女，他在家里读相鼠有皮。
林瀚对自己这儿子真的是没一点儿满意的地方。
至于打发去哪里……敦煌似乎是个不错的选择。
林蔚对出仕和征伐都没兴趣，最大的喜好竟然是做手工活儿。尤其喜欢裁衣，什么裲
——是龙勒水（注释1）。
沮渠玄山新王上任三把火，刀锋直指最西边的那个“凉”，二话不说金戈铁马直逼凉国李氏。
林瀚怒吼一声：“阿什么爷！”
西边那个“凉”奉江左的晋人政权为正朔，管自己叫“凉国”；北边那个凉觉得自己将来定能一统河西，完成王霸大业，遂管自己叫“河西国”。
林瀚原本在河西国沮渠氏手下为官，后来不知因何事得罪了河西王沮渠玄山的胞弟、景熙侯沮渠青川。
北宫茸茸知道林娇生讨厌船，便用柔软的手指在他掌心挠了挠，十分大方地说：“别害怕，我保护你！”
林娇生变戏法儿似的拿出一个小布包，打开来，里面整齐地码着一条条烤好的小鱼干。
长话短说，简单来讲——首先是凉武王张轨建立割据政权，史称“前凉”，而后是三河王吕光割据，史称“后凉”。
林娇生赶紧改口：“父亲。”
龙勒水乃冥水（注释2）支流，发源于长年冰封雪覆的祁连山最高峰之疏勒南山，以冰川融水和雨水为其主要水源。
有个家仆隔着车帘对林娇生道：“小郎君，前边过了龙勒水就是敦煌城，大人让您下车，咱们要渡河了。”
北宫茸茸把脑袋从林娇生前襟抬起，眼现一抹笃定精光：“我要是见了他，肯定能立马认出来！”
“先说好，找你那故人的事儿先不急，进了城你得跟着我，不许四处瞎跑，万一又像上次那样被人欺负，我可万万不答应。”林娇生语气严肃。
李忻死后，其子李谨在托孤重臣李翩的辅佐下，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献城投降——将酒泉拱手让给沮渠玄山，凉国去国号，向河西国俯首称臣，李氏人等全部退归敦煌。
林瀚冷哼一声，是自己取的又如何？还不都怪这儿子不争气，所以才取了这么个娘们儿兮兮的名字。
原因是林蔚不仅长得像女人，连性格、喜好都像女人，这可把他阿爷给气死。
林娇生向父亲礼毕，正想带着北宫茸茸躲到马车后边去，省得父亲见了自己就来气。哪知他还没躲呢，林瀚就已经来气了。
说至此处，便不得不略提一提而今的天下形势。
林娇生掀开车帘向外瞧了瞧，远远地，似乎已经能够瞧见敦煌城了。
林娇生乃家中行三，上边原本有两个兄长，等到他出生的时候，林大人不想要儿子了，心心念念想要个闺女。大概是心念太诚 ，佛祖应了，准备赐他个闺女，孰料不知哪个环节出了差错，待这孩子出生之后，麻烦来了——这是个“貌如好女”的带把儿的！
“你连他叫什么都不知道，更别提他是何身份，家住哪里，家中尚有何人。什么都不知道，你怎么找？”
从姑臧到敦煌，这一路行来，经过的水啊泉啊海子啊并不少，但都比不得此刻立于龙勒水东岸，隔着茫茫大河望向立于西岸的敦煌城这般令人心魂俱震。
此时正值春来，冰消雪融，万流解冻，河水随之大涨。
林娇生放开她，见她一脸委屈的表情，于是抬手在少女毛茸茸的头毛上毛茸茸地挼了两下。
末了又嘟哝了句：“白养你了。”
北宫茸茸两眼放光——她最喜欢鱼籽了。
“咳咳——”林娇生的父亲林瀚站在不远处装模作样地咳了两声。
林娇生颇有些无语地笑了。
放眼望去，长河波澜壮阔，浩浩汤汤。人站在此岸，只觉天地澎湃而此身如芥，甚至连对岸高高耸立着的敦煌城楼也有些看不真切。
就封他个“巡检令”，让他去敦煌巡察，借此机会恶心一下李氏也挺好。
依照沮渠玄山原本的想法，此刻就应该乘胜追击，继续挥师向西，将敦煌城也一举拿下才对。
有了这保证，林娇生心下稍安，又问她：“饿吗？”
不满意他的长相，不满意他的性格，不满意他说话行事的方式，甚至不满意他的名字！
] “怎么啦？”坐在林娇生身旁的北宫茸茸把一颗小脑袋凑过来，软糯糯地问。
等这俩人磨磨蹭蹭腻腻乎乎下了车，立刻就被眼前一条壮阔的河流惊得目瞪口呆。
然而，随着年岁渐长，盛大不盛大不好说，麻烦却越来越大。
胡人在中原沃土上你争我夺，整个北方只有河西尚算安稳。当时市井间有歌谣唱——“秦川中，血没腕，惟有凉州倚柱观”，说得正是如此。
北宫茸茸也是个没出息的东西，最喜欢被喜欢的人摸头挠下巴，林娇生这一摸，她就不委屈了。
没奈何，沮渠玄山接受了凉国递上的降表，答应李氏余脉滚回敦煌。而他则因急需延请名医疗伤，急火火地回了河西国的都城——姑臧。
算了算了，“貌如好女”也便罢了，史书上记载的“貌如好女”之人那可是留侯张良！
林娇生的面色有些难看：“当着我的面说要去找他，还这么高兴，你觉得像话吗？”
不过，虽则安稳，也仍旧来来回回换了许多政权。
兄长在外猎狐射雕，他在家里喂狗养猫；
恰在此时，马车外传来几声长长的吆喝，不一会儿，车停了下来。
天知道他林蔚有多讨厌船！
一阵大风卷着沙尘扑面而来，林娇生“唰”地放下车帘——好险，差点儿又被糊一脸。
从姑臧到敦煌，这一路行来迢递千里，且春日多尘沙，此刻，他们这支队伍里的所有人都是灰头土脸，疲惫不堪。
吃完还意犹未尽地舔了舔手指，之后又扭头想去舔林娇生的脸。
沮渠青川要杀他，但河西王本人觉得这人留着也还算有点小用，把他远远打发了，眼不见心不烦就是。
于是，三足鼎立之势便形成了——武昭王李暠建立了“西凉”，西平王秃发乌孤建立了“南凉”，而气势汹汹的武宣王沮渠蒙逊则建立了专以灭南灭西为己任的“北凉”。
林瀚这才满意。
敦煌原本就是武昭王李暠的起家之地，也是凉国旧都。
“真的？！”北宫茸茸立时兴奋起来，“到了敦煌我就可以去找他了！”
别看鱼干不大，可每一个都烤得极好，外表是一层淡淡的焦黄，透过焦黄，似乎能看到里面的白嫩鱼肉。且每条小鱼干都是肚腹鼓胀，看就知道内里一定是满满当当的鱼籽。
林瀚乃林娇生之父，林娇生管他叫“阿爷”本没有问题，但“阿爷”这称呼，叫出来总感觉带着些亲昵的味道。
当然了，什么东西南北前后左右都是后世史官为了方便区分而给予前朝的便宜叫法，时人是不这么称呼自己的。
北宫茸茸撒娇地笑着把头往林娇生前襟蹭。她的头发柔软细腻，蹭在下颌处，痒痒的。
“小郎主别不开心呀。”
故而，在家里，他老婆（也就是林娇生阿娘）不能管他叫“夫主”“夫君”，要叫“大人”；林娇生也不能管他叫“阿爷”，必须恭恭敬敬地叫“父亲”。
此情此景，直如庄生所言：百川灌河，泾流之大，两涘渚崖之间，不辩牛马。
亲昵不好吗？
*
“快到敦煌了。”
兄长在外花天酒地，他在家里绣荷包；
林瀚认为，亲昵则不敬，不敬则大逆不道。尤其是作为一家之主，一定要严肃、严厉、严苛！
林瀚带着他的家眷仆人们来到敦煌城的时候便是这么个情况。
等等，你儿子的名字不是你自己取的吗？
林娇生讲话向来声音温和，可这几句话里却有着显而易见的怨念。
可惜事与愿违，他和凉王李忻的那场决战，李忻身死，他自己也受了重伤。
这丫头真是一点儿淑女样都没有，接过小鱼干，三下五除二就吞入肚中。
不好。
“好……”车帘内，林娇生有气无力地应了一声。
北宫茸茸赶紧拍胸脯保证：“小郎主放心，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我可以慢慢找他，我不着急。”
《敦煌九万场雪》
北宫茸茸点头。
倘若这儿子也能像张良一样决胜千里，似乎也没什么不好。于是林瀚便欢欢喜喜地给儿子取名“蔚”，意为盛大繁茂。
至沮渠玄山接替其父沮渠蒙逊称河西王之时，鲜卑秃发氏所建立的南凉政权已被鲜卑乞伏氏的西秦灭掉，整个河西从“三凉鼎立”变成了“二凉相争”的局面。
北宫茸茸被林娇生捂着嘴，一双圆溜溜的眼睛委屈地眨巴眨巴，口齿不清地说：“资道惹……”
自晋永嘉之乱后，胡马践踏中原至今已逾百年。这百年里，中原地界万民涂炭，万骨齐哭。
凉王李忻亲自领兵出酒泉迎敌，却悲壮地战死沙场。
这咳嗽打断了林娇生脑内“天因其空旷才可包纳万物，水因其浩荡才可奔行万里”的咏叹，急走两步上前行礼：“阿爷。”
林娇生一把捂住她的嘴，压低声音斥道：“说多少次了不许舔人！就是记不住！”
林娇生拿起一条小鱼干递给她。
这事说起来可就有意思了。
再之后就更有意思了，你方唱罢我登场已经不能让诸位满意，那就闹哄哄大家一起上吧！
兄长在外欺男霸女，他在家里读相鼠有皮。
林瀚对自己这儿子真的是没一点儿满意的地方。
至于打发去哪里……敦煌似乎是个不错的选择。
林蔚对出仕和征伐都没兴趣，最大的喜好竟然是做手工活儿。尤其喜欢裁衣，什么裲
——是龙勒水（注释1）。
沮渠玄山新王上任三把火，刀锋直指最西边的那个“凉”，二话不说金戈铁马直逼凉国李氏。
林瀚怒吼一声：“阿什么爷！”
西边那个“凉”奉江左的晋人政权为正朔，管自己叫“凉国”；北边那个凉觉得自己将来定能一统河西，完成王霸大业，遂管自己叫“河西国”。
林瀚原本在河西国沮渠氏手下为官，后来不知因何事得罪了河西王沮渠玄山的胞弟、景熙侯沮渠青川。
北宫茸茸知道林娇生讨厌船，便用柔软的手指在他掌心挠了挠，十分大方地说：“别害怕，我保护你！”
林娇生变戏法儿似的拿出一个小布包，打开来，里面整齐地码着一条条烤好的小鱼干。
长话短说，简单来讲——首先是凉武王张轨建立割据政权，史称“前凉”，而后是三河王吕光割据，史称“后凉”。
林娇生赶紧改口：“父亲。”
龙勒水乃冥水（注释2）支流，发源于长年冰封雪覆的祁连山最高峰之疏勒南山，以冰川融水和雨水为其主要水源。
有个家仆隔着车帘对林娇生道：“小郎君，前边过了龙勒水就是敦煌城，大人让您下车，咱们要渡河了。”
北宫茸茸把脑袋从林娇生前襟抬起，眼现一抹笃定精光：“我要是见了他，肯定能立马认出来！”
“先说好，找你那故人的事儿先不急，进了城你得跟着我，不许四处瞎跑，万一又像上次那样被人欺负，我可万万不答应。”林娇生语气严肃。
李忻死后，其子李谨在托孤重臣李翩的辅佐下，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献城投降——将酒泉拱手让给沮渠玄山，凉国去国号，向河西国俯首称臣，李氏人等全部退归敦煌。
林瀚冷哼一声，是自己取的又如何？还不都怪这儿子不争气，所以才取了这么个娘们儿兮兮的名字。
原因是林蔚不仅长得像女人，连性格、喜好都像女人，这可把他阿爷给气死。
林娇生向父亲礼毕，正想带着北宫茸茸躲到马车后边去，省得父亲见了自己就来气。哪知他还没躲呢，林瀚就已经来气了。
说至此处，便不得不略提一提而今的天下形势。
林娇生掀开车帘向外瞧了瞧，远远地，似乎已经能够瞧见敦煌城了。
林娇生乃家中行三，上边原本有两个兄长，等到他出生的时候，林大人不想要儿子了，心心念念想要个闺女。大概是心念太诚 ，佛祖应了，准备赐他个闺女，孰料不知哪个环节出了差错，待这孩子出生之后，麻烦来了——这是个“貌如好女”的带把儿的！
“你连他叫什么都不知道，更别提他是何身份，家住哪里，家中尚有何人。什么都不知道，你怎么找？”
从姑臧到敦煌，这一路行来，经过的水啊泉啊海子啊并不少，但都比不得此刻立于龙勒水东岸，隔着茫茫大河望向立于西岸的敦煌城这般令人心魂俱震。
此时正值春来，冰消雪融，万流解冻，河水随之大涨。
林娇生放开她，见她一脸委屈的表情，于是抬手在少女毛茸茸的头毛上毛茸茸地挼了两下。
末了又嘟哝了句：“白养你了。”
北宫茸茸两眼放光——她最喜欢鱼籽了。
“咳咳——”林娇生的父亲林瀚站在不远处装模作样地咳了两声。
林娇生颇有些无语地笑了。
放眼望去，长河波澜壮阔，浩浩汤汤。人站在此岸，只觉天地澎湃而此身如芥，甚至连对岸高高耸立着的敦煌城楼也有些看不真切。
就封他个“巡检令”，让他去敦煌巡察，借此机会恶心一下李氏也挺好。
依照沮渠玄山原本的想法，此刻就应该乘胜追击，继续挥师向西，将敦煌城也一举拿下才对。
有了这保证，林娇生心下稍安，又问她：“饿吗？”
不满意他的长相，不满意他的性格，不满意他说话行事的方式，甚至不满意他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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