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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叙下颌线紧绷,有些烦躁地扯了扯领带,红灯刚好结束。

    “不行,”李叙果断拒绝了她,“不要走,不要。”

    她听见李叙说好,于是重新睁开眼睛看向他,最后一次努力:“那让我自己下车一会儿好吗?”

    “你不如把我关起来,谁要不要让我见,哪里也不要让我去!”

    李叙本人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他的大脑被虞鸢要分开这件事占据,这像是一个魔咒,永远降临在他身上,猜忌、控制、迷失随之而来。

    虞鸢还是很难理解为什么人要把言语搞得那么复杂,谈话的目的就是为了交流,如果大家说话都不是为了表达本意,那交谈还有必要吗?

    一言不发坐到副驾驶,饭桌上的情形让她感到不快,但那也仅仅是被误解产生的无力感,她没有对他们有期待,所以那些无力感风一吹就烟消云散了,看见李叙才真正让她觉得难受。

    宋澜拗不过虞鸢,最后还是叫给她写了卡号,虞鸢现在没有手机,不能当面转账,只把写了卡号的纸叠好放进包里。

    虞鸢耐心耗尽,搬出了他们曾经的约定,这里的离开已经不指刚才说过的五分钟,而是离开这里,离开这个国家,至于以后还回不回来,她还没有想过,只是当下的情况让她想立刻逃离。

    如果不还清,难免会在以后扯上别的关系,虞鸢在处理与李叙的关系上就已经费尽了所有心神,不想再和别人扯上那么复杂的关系了。

    “我对不起你……对不起……”

    “不要走,求你。”

    萧瑟岑寂的日子,太阳半吊在云层之后,光也没有半点温暖热烈,阴渗、粘腻的附着在李叙身上,衬的他脸色惨白。

    “不了。”

    话音刚落,宋澜眼泪便立刻从眼眶里滑了出来,全靠她丈夫扶住她才没有软倒在地上。

    但现在的对象是李叙,她绝不可用同样的方法对待李旭。

    虞鸢没什么耐心地转身离开。

    虞鸢不是个缺乏耐心的人,相反,她在许多需要时间、需要精雕细琢的事情上都做的很好,但她的耐心要建立在事情稳步推进的前提上,哪怕只是推进了0.01%,那也证明她做的不是无用功,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一头撞进了死胡同。

    一想到这个可能李叙就难以呼吸。

    “我没有,我只是想自己待一会儿。”虞鸢的确不喜欢纠缠在这些事上,她厌恶不被理解,但也绝不会声嘶力竭地要求别人理解她,她只会单方面切断联系,彻底的切断,正如她对待宋澜一家人。

    虞鸢掷地有声地下了总结陈词,像是一封凌迟处死的判决书,李叙的心彻底被掰开揉碎,眼底晦暗不明,嗓音里夹杂着一股难言的苦涩:“所以你是要……”

    “午饭吃的不愉快吗?”

    在这一段感情中,虞鸢变得愈发迷茫,如果两个人在一起都很痛苦,那为什么还一定要执着于在一起?还是爱情本就令人痛苦?

    一个十字路口,等待时间从60秒开始倒数,李叙的视线时不时落在虞鸢身上,似乎有话要说,虞鸢往窗子那边侧了侧身子,不想交谈。

    虞鸢再一次感到无力,这个世界上难道就没有人愿意好好听人说话了吗?

    新仇旧恨加在一起,虞鸢心里烦得慌,“陪着我?只是想陪着我?你恨不得24小时都知道我在干什么。”

    “不是说让司机来接我吗?为什么你一直等在餐厅外?为什么晚上不睡觉?为什么不把手机还给我?”虞鸢第一次尝到情绪崩溃的滋味,恨不得把全世界最尖利的问题、最刻薄的话语都用在李叙身上,“我是个人,不是你的附属品,我需要自己的空间,你根本不相信我,你需要的也不是我,你需要的是一个能对你毫无隐瞒、能百分百听你指令的伴侣!”

    “我永远达不到你的要求。”

    算了。

    “李叙——”

    虞鸢冷眼看着他,直到他的呼吸变得急促,眼神变得绝望才道:“信任是相互的,你从来没有相信过我。”

    他深吸了好几口气,她还在,虞鸢还在,不断地安慰自己,强迫自己镇定下来,紧接着他系好全带,不顾虞鸢的意愿重新启动车子。

    车里诡异的氛围压的虞鸢喘不过气,刚好看见前面有一家银行,虞鸢让李叙停车。

    想通后,虞鸢果断转身去开门,门却没有像第一次一样被打开,她有些控制不住冲动的把包砸到门窗上,继而生气地看着李叙,语气无比冷硬:“开门!”

    “我信的,我一直相信你。”李叙抓住虞鸢的手,用了很大的力,表情无比虔诚,生怕从虞鸢口中听到一个不字。

    “轰”的一声,猛地撞击在前车的车尾上。

    他无数次说出这样的话,虞鸢感到厌烦,也不想再给出任何回应。

    “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会改的。”

    他用力踩下油门,隔绝了一切外部感知,任凭虞鸢如何叫他他都恍若未闻,他觉得一切都变得不重要,他只要带她回家,他要她只属于他。

    她的话没有起到任何安慰作用,宋澜捂着胸口哭的更大声了,连她还处在叛逆期的儿子都略有些敌视地看向虞鸢。

    要走的时候宋澜叫住她,问她可不可以加个微信。

    虞鸢靠在车窗上,她理解李叙不相信她有她自己的原因,所以她什么也不能说,但仍免不了对现在的情况感到疲惫。

    与此同时一辆黑车超上来,李叙跟在它后面,这条路很长一段没有十字路口,现在这个时间也不是高峰期,两张车子一前一后,车速不慢。

    强压下去的情绪再次翻涌,虞鸢觉得自己就是在对牛弹琴,她说了那么多的话,却不能为自己争取五分钟的单独时间。

    “还是还吧。”虞鸢没什么感情地说。

    她说完后就移开视线,看也不想再看李叙,自然也没有看见他发抖的手指。

    “我不是。”李叙很没有说服力的否认,那些问题他一个也回答不上来,曾经粉饰的太平被彻底揭开,心脏不停收缩,才拆了线的伤口不知何时又密密麻麻的疼了起来。

    又是这样的话,虞鸢第一次主动握住她的手,“你没有对不起我,我很感激你当时给了我钱,真的,谢谢你。”

    “你我觉得很累。”

    伴随着虞鸢的大叫,那些虚幻的场景如潮水般退去,前车忽然急刹,李叙猛踩刹车,奋力扭转方向盘——

                                                    周身郁气森然,可眼中闪动的绝望又令人动容。

    接虞鸢的车就停在门外,虞鸢走近,往车内看了一眼,没有什么司机,只有李叙。

    她从前觉得李叙是唯一能理解她的人,即使不说话也总能明白她在想什么,现在即便她说了话,李叙也不肯相信她。

    她再也不想待在这个让她窒息的地方,她想去哪儿就去哪儿,根本不需要李叙的同意他!

    眼前的世界正在毁灭,正在崩塌。

    他们不肯相信虞鸢话里的意思,只相信自己的想法,却还要一次又一次的要虞鸢证明她的话。

    “我去一下银行。”

    此刻,他一点儿也不像传闻中那个雷厉风行心机深沉的元蕴总裁,更像一只穷途末路的野兽。

    后面话他说不出,虞鸢用一种冷漠的眼神望着他,让他觉得自己离她很远,仿佛要永久永久的失去她。

    “之前说过的,你的伤口愈合了就让我离开。”

    虞鸢都没有怪过她,谈什么原谅?

    虞鸢叹了口气,最终没有把手抽出来,任由李叙抓握着,片刻后,一个轻如羽毛的吻落在她手背上。

    虞鸢顿了顿,闭上酸涩的眼睛:“李叙,我没有要离开你,我只是需要一点空间。”

    虞鸢嗯了一声,她知道李叙想听她说经过,但她现在心情很糟糕,真的一点儿也不想说话,车厢内再次陷入寂静。

    “我……我只是想陪着你。”李叙喉结滚动,没见过虞鸢生这么大的气,一时声音有些发紧。

    李叙额头上冒出很多冷汗,脸色愈发苍白,很痛苦的表情,他觉得虞鸢应该还在说什么,但他什么也听不清,一阵耳鸣。

    “最多五分钟我就回来。”虞鸢认为他们俩都需冷静一下,都需要一些单独的空间,至于其他的事情都可以过后再说,她现在只是想暂时离开一会儿,想让她混沌的大脑放松片刻,她觉得这个要求并不算过分。

    宋澜听完缘由立刻红了眼,咽泣道:“那是妈妈给你的,不用还。”

    大概觉得虞鸢不近人情,不肯原谅自己的亲生母亲。

    虞鸢那边的车门已经打开了,闻言“啪”的一声又把车门关上,整个车厢都在跟着震动。

    李叙眉头紧皱,没问为什么,他熄了火,解开安全带,“我陪你去。”

    《逃逸速度》

    就是因为在表象之下隐藏的意思太多,以至于虞鸢只是单纯的想表达字面意思也从不被相信。

    虞鸢同意和他们一家吃午饭,并非抱着要与他们拉近关系或者认亲戚的心态,她只是想把宋澜曾经给她的钱还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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