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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荔一点不奇怪。

    未来的事情谁都无法预料,还是要早作打算。

    本着货比三家不吃亏,她跑了几家木匠,询问木桶和长柄木勺的售价,最便宜的木桶要56个铜板。

    码头鱼龙混杂,管理混乱,真出点什么事,得不偿失。

    宋荔拎起木盆里一条三斤多的财鱼,这是她从春风楼里按市价买来的鲜鱼,另有一捆木柴,还有小灶,灶上些许日常又廉价的调味品。

    难道还没开张?

    见她把米粥舀进木桶里,最后一点锅底,直接端起铁锅倾倒进桶里:“我自己能行,你们丑时才睡,再去补个回笼觉吧!”

    码头附近有几家小商贩摊,专门售卖油水足的猪下水汤,生意十分红火……

    从来没有人这样关心他。

    她给胡立盛了一碗鱼片粥,又耐心叮嘱他,便去找管事了。

    ……

    晚上还是宋荔值班,自然少不了干娘和胡立的荷包蛋。

    胡立被夸得小脸一红,因为青紫伤痕交错,看不出脸红,心里头却美滋滋。

    正月还未过完,凤仙郡气候四季如春,每年冬日阴冷的天气屈指可数,早春天气变化无常,早晚温差大,宋荔套了好几件外衫,浑身臃肿,像只圆滚滚的雪球。

    正要把鱼片粥装入木桶,身后传来清浅的脚步声,宋荔回头看去,远远瞧见个黑影:“谁?”

    讲好价格,宋荔跟店家说道回去跟家里大人商量好了,明日就过来添置。

    他给她也盛了一碗鱼片粥:“刚才我蹲着吃粥的时候,来了一波顾客。”

    现在她手里有了一点闲钱,可以考虑白天上午出来摆摊的生计。

    这片空地,是宋荔早早瞄好的,好的地段早早被其他人占领,只有这片还算出挑。

    搬运凭的一身力气,油水足的吃食,才能长力气,所以在吃食方面很舍得花钱。

    宋荔从鼻孔里哼哼:“谁让他骂我,我可不是好惹的。”

    这些人穿着单薄,古铜肤色,胳膊上的肌肉匀称结实,似乎是码头的搬运工。

    这个法子,是宋荔在后厨学到的。

    私下里,胡立找到宋荔问甲一的事儿。

    心里存着事,一夜她翻来覆去,直到深夜迷迷糊糊,才总算合眼。

    来到市集后,宋荔和胡立占据了一处无人的空地。

    花妈妈对她这般宽宥,多半是因为干娘。

    扫见木桶上挂的牌子,一碗鱼片粥4个铜板,价格倒不贵,于是有眼馋等等食客上前:“小兄弟,你的鱼片粥是4个铜板吗,那给我来一碗。”

    “带上家伙,走吧。”胡立拎着木桶,在前面健步如飞。

    缴纳了20个铜板,宋荔的名字登机在册,忙完这些后她回来找胡立,就看见他用擦完的粗布蒙着脸,拱着手,直愣愣杵着,跟个电线杆子似的。

    胡立一抬脸,面上的青紫吓坏了食客。

    就着天边的鱼肚白,宋荔开始杀鱼去骨。

    经过她软磨硬泡,店家让步,买一只木桶,搭着送她一个长柄木勺,并一些竹制调羹。

    甲一挨板子的事儿,很快传遍了春风楼。www.chunyin.me

    从荣记钱庄出来,宋荔看时间还早,到常去书坊路过的集市逛了一圈,想要找点赚钱的路子。

    傍晚吃过饭,宋荔把自己想要摆摊的事儿跟干娘和花妈妈说了。

    因她没有钱庄的银户,得先办理账户手续……

    胡立回:“花妈妈告诉我的。”

    浆好的鱼片,吃起来会嫩些。

    往煎好的鱼骨鱼头里,添加适量热水,两个生姜片,一个葱结,少许黄酒,大火煮开,鱼汤呈现出浓稠的奶白色。

    胡立一点不相信她说的话:“甲一这个人睚眦必报,你以后尽量不要跟他起正面冲突。我没事的,反正我已经习惯了。”

    考虑到制作木桶需要的木料得花钱,手工打磨,耗费人工时间,用铁丝捆扎的工艺,宋荔只希望木桶能结实耐用点。

    市集的几条主道挤满了人潮,宋荔与一群穿短打常服的中青年壮汉擦肩而过。

    锅子里,鱼汤咕嘟咕嘟翻腾着,宋荔加入提前浸泡的粳米,继续盖上锅盖闷着。

    ……

    宋荔正要上前安慰,被他塞来一把铜板:“这是刚才卖粥的钱。”

    李记包子铺前排在队伍,生意十分火爆。

    在宋荔多番保证下,当晚,她便去荣记钱庄取出300铜钱,买来木桶、长柄木质饭勺,木质调羹和粗瓷碗,素油和一应调味品,共计122文。

    原地站着的胡立,手捧一碗浓稠的米粥,满脑子都是宋荔刚才交代他的话:“咱们的鱼片粥4个铜板一碗,收钱你会吧,盛粥你也会吧,好了,你乖乖在这里吃饭,我马上回来。”

    宋荔嗯一声:“我还没交管理费,一会儿到地方我去找管事的办理,你先帮我看会儿摊呗!”

    次日清早,宋荔有点想赖床,想着今日要办的事儿,还有未来规划,恋恋不舍地离开了温暖的被窝。

    想到一会儿上集市摆摊,宋荔非但不觉得困顿,反而冲劲满满。

    胡立不容拒绝,几步上前,拎起那只用麻绳结捆住的木桶,倒不沉,约莫五六斤的重量。

    退出的柴火,掩埋在草木灰里,这样既能节省柴火,又能快速隔绝氧气,让未燃烧殆尽的木柴熄灭,不会跑出呛人的烟雾。

    气吼吼地追上来,她又问:“你怎么知道我要去摆摊啊?”

    等待米花煮开的时间里,她无聊支着下巴,仰望头顶的启明星。

    清早,天色微微亮。

    宋荔拎着粗瓷碗和筷子去追他,出了春风楼,胡立扭头:“离春风楼最近的东市?”

    一捆木柴要4个铜板,在这里吃喝拉撒,除了空气不要钱,处处得花钱,得节省着点。

    一路走来,道路两旁有挑着蔬菜筐来赶集的农人,卖猪肉摊,卖饺子、豆浆、油条、茶叶蛋的摊贩,以及一些杂七杂八的日用百货,竹制农具家具等等,应有尽有,看得人眼花缭乱。

    清洗干净的鱼骨鱼头用素油煎成两面金黄,油煎的步骤,可以起到去除鱼腥气的妙用。

    700个铜板不算少,重量约莫有四五斤,宋荔用块旧布包着,四角各对折,系成个包袱驼到钱庄。

    她干娘是春风楼的老人,跟花妈妈有些交情,理所当然。

    从头逛到尾,宋荔发现这条市集的人流量比较可观,摆个小吃摊,应该有点赚头。

    趁着煮鱼汤的时候,宋荔把鱼肉片好,加黄酒、食盐、姜丝、水淀粉和一个蛋清腌制,抓拌出浆,用素油一裹。

    周万春是一个很奇怪的存在,名义上春风楼的一个普通下等仆妇婆子,平时周万春也是做一些洒扫的活计儿,但整个楼里没人敢对她说一言半句的重话。

    带着打赏的500铜钱,加月例200铜钱,共700个铜板,拿到钱庄里存储着。

    明早要出去一趟,她早早歇下。

    她说话的语气,像是嘱咐三四岁的孩童,不要被外面的坏叔叔骗走了。

    胡立面上撇撇嘴,心里淌过一阵暖流。

    她添了食盐,把浆好的财鱼片撒入米粥中,用勺子轻轻搅动,见鱼片变了颜色,撒上葱花,立即退火。

    相较来说城里的市集比较安全,按照占地面积、区域,每月需缴纳20-80个铜板,经常有衙门的巡逻队经过,安全比较有保障。

    胡立知道了,刚才看见宋荔敲花妈妈房里,总感觉甲一挨板子的事,跟宋荔脱不了干系。

    提前浸泡的米粒,可以让熬出来米粥一颗颗开了花,既能缩短烹煮时间,口感卖相也会更好。

    院里的大通铺人多眼杂,锁在柜子里不是很保险,存在钱庄更可靠些。

    大概是在附近居住,这时候赶去码头上工。

    只要卖身契捏在别人手里一日,她就要提心吊胆多一日。

    今儿发了这个月的月例,宋荔把200个铜板拿给干娘,锁在柜子里。

    “是我。”说话间那人从阴影里退出,身量纤细,一双狐狸眼冲她眨了眨:“听说你要上市集摆摊,我来给你帮忙。”

    宋

    因为那位福爷爱吃她的手艺,于是想要从花妈妈手里买她,让宋荔充满了焦虑和危机感。

    许是摆摊计划很顺利,离赎身近了一步,这晚她心底踏实,难得睡了个好觉。

    这就是家人吗?

    怕熬坏了粥,宋荔三不五时揭开锅盖查看,这次开盖看了看,米粒已经开花了。

    比一条三斤重的湖鱼还贵哩!

    花妈妈对周万春的态度也很奇怪,说不上来是什么,似乎有些敬畏。

    来来往往的过路人,不经意间鼻端飘来一股暖胃的鱼香,顺着香气看像胡立,见他吃得很香的样子。

    她低头数了数,足有20个铜板。

    宋荔又惊又喜:“这么快就开张了呀,真能干。”

    丑时,大概现代凌晨1点到3点,龟奴们通常要忙到凌晨两三点才能歇下。

    一开始宋荔也萌发过到码头摆摊的念头,转念想到猪下水处理复杂繁琐不说,那处原有几家猪下水摊贩,她一个弱女子想到男人堆里分一杯羹,怕是没那么容易。www.xinxu.me

    本以为花妈妈会反对,出乎意料,花妈妈倒没说什么,只让宋荔自个儿平衡时间,不能因为兼职,影响春风楼里的差事。

    宋荔的眼神追寻着他们的身影,这些人穿过市集,往城外去了。

    捧着粥食的碗壁略烫手,他把瓷碗放到木桶盖上,蹲在地上,挖着粥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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