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国球无双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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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在俞近识把体检单放在她面前，是让她放弃。

    离开集训基地的车停在路边，本来就是不同省份的人，换做平时，可能一辈子都见不了面，全是因为这次集训，大家才有机会聚在一起，那么苦的训练的日子，没想到却过的极快。

    拿到报告的时候,循环赛已经打了一半。

    万幸的是，她选择了坚持。

    而且，几乎是毫不犹豫的。

    俞近识问，“你想好了。”

    俞近识抬头看她，“你要自己觉得练不下来，我也没兴趣催着你练。”

    她上升的路，还没到巅峰就已经是绝路了——这是所有人的共识。

    世乒赛两年一届，是世界乒乓球界的巅峰赛事，没有之一。

    “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俞近识说，“你很有天赋，也够努力。但是即便是你拼了这两三年，你也不可能拿到世界冠军，而废了右手的代价，会让你的基本生活都受到影响。”

    ——只要有这份体检报告在。

    只要能用左手证明自己的能力，上面就没有理由再关上她进去的大门。

    “但没有右手，我还有左手。”

    但俞近识不同，他观察力敏锐，对队员的身体状态更关注，当时原本不需要进行深入检查，是他坚持要做的。

    当初他冒着那么大的压力和质疑，不等体校的名额，直接将十二岁的常晴从落镇带到省队，就是因为俞近识知道——运动员青春的每一年，是黄金换不来的。

    别说什么对抗病魔，在坚持一年，就能冲击到近在眼前的世界冠军，他也想，但他没有选择——当时的自己已经撑了够久了，再不治疗，命都保不住。

    戚无专门跑到女队这边，找常晴说，“明年，明年我在国家队等你！”

    她说，“我不会放弃乒乓球。”

    乒乓球这项运动，对于华国来说，最不缺的就是天才。

    但常晴说，她绝不会放弃乒乓球。

    **

    那就打进去。”

    换不同胶皮的拍子，是重新适应。

    她能打，能上场，甚至还能打好几年，但是，她没有名额。

    如果她真放弃了，他会怎么办？

    “而且，我所说的两三年，是以你进入国家队为前提，并且时刻努力，进步的两三年，是大赛小赛都能冲出头的两三年，但凡有一步没有冲出去，你连往上走的机会都不会有。”

    而是因为他知道，无论循环赛她最终成绩怎么样，胜率是不是百分百，有没有输给黎海燕，都不重要。

    但是，如果连参赛名额都没有，想拿命拼也没机会。

    俞近识说，“我最多保你一年的时间，如果你要用左手，一年之后必须出成绩。”

    如果不做这次深入体检，就查不出问题，常晴可以直接进入国家队，然后打比赛，训练，冲金……但俞近识并不后悔，与其等两三年后，她的右手毁了，最好的青春也耽误了，人生没有别的选择和出路，还不如现在就让她做选择。

    一眨眼，就要分别。

    俞近识曾经也是这样。

    但这样一做，就做出了问题。



    常晴看着检查单，看了很久，“想好了。”

    俞近识不会去强求、更不会去催促着她、逼着她去练，把所有的压力放在她一个人的身上，而不管她的想法。

    **

    要么留在省队做陪练，要么提前寻找别的出路，也就是——离开省队。

    这没有什么可隐瞒的。

    “现在做决定，总比将来遇到问题再发愁好，咱们也是为了孩子好。”

    俞近识问，“你的右手,是不是有旧伤。”

    如果她真的放弃了，他还有那股气，在送走了骆景何虹之后，继续走乒乓这条路吗？

    但换惯用手，是从零开始。

    “这个伤可和一般的伤不一样，专家的意见嘛……如果是右手打职业比赛，她的右手寿命会比正常的运动员短非常多，甚至可能都等不到成年。”

    所以，他才调整她的训练计划，才让她在循环赛的对打中，使用这样的战术。

    “而且，她的年龄也不符合条件，太小，破格录取也是需要去争取的，更何况如果是这个身体条件，我个人认为，争取的意义不大。”

    俞近识拿到资料的时候，就知道对方让自己“多考虑一下”是什么意思。

    “六年前出了一个俞近识，六年后，不能再出一个俞近识。”

    常晴面临的，就是这样的问题。

    话是这么说，等她出去了，他坐在屋子里，还是嘴角抿着笑了笑。

    常晴赢了一声，“嗯。”

    常晴已经被放弃了，留在省队，最多也是这几年当一个陪练，今年选不进去国家队，明年也一样进不去，无论打得多好，打出多少成绩。

    高强度的训练、比赛、对打、拼搏，会提前结束她右手的正常使用寿命。

    名单下来，是她被放弃。

    看来那场梦，不一定就真的是梦,如果再被刘耀欺负几天，她的右手真就废了。

    戚无还想说什么，被骆景拦过去，小声说他，“没见你这么往别人伤口上撒盐的。”

    如果不是前几年国内引进了新的治疗技术，恐怕还要截肢。

    骆景过来，叫常晴上车，“走吧。”

    俞近识坐了回去，“这不是你晚一年进国家队，晚一年上比赛的事儿，现在以你右手这个状态，集训结束后，的确，你可以继续打比赛，可以继续搏杀，或许你还可以打两三年职业，这两三年里，你可以参加很多比赛，如果实力到位，或许能拼杀进前三。两三年之后，正是你出头的日子，是你冲击各大赛冠军的时候。”

    “一年，”

    **

    这个成绩，也不是说说而已，市赛就不提了，至少省赛要能拿到冠军，一年的时间从无到有，赶上右手的巅峰水平，也就是常晴年轻，否则就重新耽误的这一年，就够呛的。

    换直拍横拍的握法，是从头开始。

    放弃。

    国家的资源有限，培养出一个人才需要花费大量的人力物力、精力和资源，而培养到最后，这个人才还没到巅峰就废了，这并不是一项合理的选择。

    每一年都有好苗子出现，有时候还不止一两个，就算不是天才，锻炼一段日子，说不定也能打出成绩。

    哪怕是扛着病痛，打着麻醉上场，他也想拼一拼。

    常晴最后一场，因为黎海燕的放手一搏,两人打的比男队还激烈，搏杀密度很大，俞近识让她减少搏杀和暴冲的使用，尽量以技巧球得分,不是不清楚轻重缓急,要在最关键的球赛上锻炼她的技术和心态。

    黎海燕那么要强，听到这话，也忍不住红了眼睛。

    换做任何一个人,或许都不会在意上次她手腕受伤的事情，每天受伤的人太多了，每个选手在职业生涯中，也有无数次伤病，上点药，多用护腕，最严重，也就是去几趟医院。

    坚持下去，她必须付出比别人更多的努力。

    她定定地说，“右手无论怎么打，都没办法绕开伤病的问题，既然他们认为我的问题在右手，那就不用右手。”

    “国家的资源有限，以前是没重视，现在既然查出来了，就不能不考虑。”

    常晴不是左撇子，苦练右手已经有一年的时间，而现在要立刻改过去，光是适应拿拍子打球，就要花数倍的时间，更别说提升技术。

    常晴接过报告单，一项项检查结果慢慢看下来,办公室里很安静。

    常晴点头，“我想好了。”

    要下最后的结论并不轻松，常晴无疑是这次集训当中最好的一个苗子，国家队来的人一直对她很关注。

    所以，俞近识也笑了，尽管他自己毫无察觉。

    陈国鸣说的没错，常晴是他乒乓生命的延续，如果她真的放弃了，那么他的热爱也会被彻底掐灭。

    “如果没办法走进国家队的大门，

    “你想好了么？”他问。

    和骆景换握法不一样，换拍子，换握法，都是一个大坎。

    冻伤、扭伤,再加上集训过程中发生的二次伤害,让常晴右手的问题提前浮出水面。

    第一次差点入选世乒赛名单，他却因为状态低迷被拿出了名单里，第二年，又因为身体原因，没有拿到名额。

    因此，上面也非常重视她的身体情况，请了医学专家来看常晴的检测结果。

    “资料发给他们省队，让省队也考虑一下吧。”

    那个年代，乒乓球没进奥运会，也没有世界杯，只有世乒赛。

    在最终的结果单子出来之前，俞近识虽然不知道最后的结论，但他多少也能猜测得到。

    “也是你的手废的日子。”

    他还不知道常晴的事儿，毕竟体检结果事关隐私，俞近识把结果给压下来，也就只有教练们知道常晴没有入选的原因。

    “这是你上次去医院检查的最终结果,这份报告，先由总负责人看过，经过他们讨论之后,才给了我。”俞近识等这份报告，等了很久。

    常晴听到这儿，哪还能不明白，她问，“师父，你是不是早就帮我想好了练左手？”

    “确实是很可惜，但是乒乓球最不缺的，就是天才，这一批集训还是有不少好苗子的，咱们要考虑大局。”

    最后的名单下来，进队的名单没有常晴，上面的人已经帮她做了选择。

    他自己的手腕也受伤过很多次，但常晴的伤处有些细微不同，久病成医，俞近识自己拿不准，索性万城的医院设备也不错，便一起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