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第 4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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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条悟就在流沙上方，触手可及的地方。

    其实就连失控都只是遮掩的借口，游月一直都很清醒，只不过是借失控为由，遮掩住满溢的本能欲望。

    这是最简单高效的保持清醒的方式。

    他不悦地睁开眼，脸上的愠色显而易见，游月却像是对他的反应很是满意。

    想要就去占有，那些所谓的公平规则，不过是占有过程中聊胜于无的调味剂罢了。

    五条悟玩探索游戏的时候，他拼上的最后一块拼图是西南角的湖泊。

    “我有。”

    “但我一直是这么看它们的。”

    游月并不需要五条悟的回答。

    墓室里稀薄的光线吝啬地投在她的背后，那双璨金色的瞳孔融化在黑暗里，与之共生。

    被眼前的一切所吸引，好奇心愈发强烈的五条悟会循着指引，发现被魔像所守卫的地方。

    于是，他们之间陷入了另一种微妙的沉默。

    但就像他对游月说的不喜欢游月看他时的眼神一样，眼神？什么样的眼神，不喜欢的理由又是什么，看起没头没尾，实则心照不宣。

    她嘴角翘起小小的狡黠的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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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冷静？那只是虚伪的表象，就和她用魔                                                法隐藏起来的伤口一样。

    谁会成为它的监禁对象呢？

    “所以你看，你明明自己就知道理由。”

    “我确实不喜欢。”

    “我应该喜欢么？”

    就像游戏都会设置隐藏彩蛋一样，如果他的好奇心再重一点，行为再出格一点。

    在五条悟和游月之间，看上去游刃有余的、占据主导的那个人似乎永远是游月。

    紧接着，他会理所当然地被这些或贴地爬行、或竖立扭动的魔像所吸引，顺理成章地发现这些乱动魔像的眼睛里的光始终指向同一个方向，而行迹再怎么扭曲，它们始终在围绕着一个固定的圆。

    借着宽大袖口的遮掩，游月的手指漫不经心地描绘着伤口的形状。

    至于可能会失败？那就失败好了，自不量力总要付出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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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上去是一位彻头彻尾的利己主义者，但实际上比起复杂敏感且热衷不必要思考的常人来讲，她只是在思维模式更偏向于简单粗暴而已。

    “你不喜欢我这么看你。”她肯定道。

    “为什么不能研究我呢，为什么要退而求其次呢？”

    他被游月抓在手里。

    他不想要游月的退而求其次，但他同样不想要游月只研究他，那只不过是他遮掩的借口之一。

    但这一点点旁人眼中的非人感在交界地属实是稀松平常，并没有什么特别。

    「为什么不能只看他？」

    他的降临对游月来讲突兀又不可捉摸，对他的探索欲随着他的每一次出现都在突破新的峰值。

    比如，主动跳进一望见底的湖水里。

    他的视野里出现的不是张牙舞爪的水藻，他也不会看到摇尾游动的鱼群，空旷的荒野当然不会在空气里出现赖水生存的鱼。

    游月确实没有再反驳他，但情急之下脱口而出的话也让他彻底气势全无。

    那么，他就会发现湖水下潜藏的真正秘密，真正的最后一块拼图所在。

    从五条悟从肩头坠落的那一刻，她的理智就和地上的人偶一样碎的稀烂。

    好麻烦，克制欲望真的好麻烦啊。

    只要欲望没被填满，只要不停止追寻，永远会有再下一个。

    好奇心会驱使他会站在凹陷地面的最中心，刻着奇怪花纹的圆形石砖将会在他踩上去的那一刹那亮起，爆发出来的光会将他吞没。

    当然，这并不是意味着她是个无脑的单细胞生物，毕竟自然界的丛林法则里位于胜利方的掠食者，尤其是从弱小之物成长起来的掠食者，无论是狩猎亦或是生存，可不仅仅是靠它们的獠牙。

    在习惯疼痛的阈值前，疼痛偶尔会模糊意识。

    人偶的身体不需要呼吸，不会溺水，他也不会被湖水里涌动的暗流所卷走，他会直直地沉到湖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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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游月而言，陷入流沙带来的从不是绝望，而是让她酣梦的温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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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不可以失控。

    无论是待价而沽的商品，还是被珍而视之的巨龙宝藏，归根结底，它们在本质上没有任何不同。

    即使是闭着眼睛，五条悟也能清晰感受到游月审视的视线一寸寸落在他身上。

    “但我一直都是这么看你的。”游月对他的警告视若无睹。

    她说过绝对不会在他面前出现情绪失控的情况。

    游月并没有移开目光，她只是在五条悟说不喜欢后，换了另一种，另一种五条悟最先熟悉的，熟悉到偶尔会心悸的的视线。

    《如何短期迫害DK悟并将效果持续到285时期？》

    愚蠢又天真的邀请。

    这是在意识到自己即将陷入最没营养的赌气式幼稚对话，紧急切停的五条悟。

    至于他的目的？

    是单纯的好为人师，是想蛊惑新的爪牙，还是为了给自己换个新的躯壳，对能看到魔法手札并解开迷题的魔法师来讲，这些并没有在意的必要，无论是他洗不白的罪恶，还是他的别有用心。

    炙热的火星从发尾燎到眉梢，在被点燃前他忍无可忍睁开眼。

    探索欲是流沙。

    是的，审视。

    在它没迎来入驻的对象之前，只有亲手打造它的游月知道答案。

    最后，他会发现自己来到一处绝对隐蔽、绝对安全、也绝无可能逃脱的神秘空间。

    她收回手，主动后退一步拉开他们之间的距离，道歉的语调平稳又沉静：“对不起，我刚刚只是有点生气。”

    她只是在单纯陈述她发现的事实，至于这个事实会对他们造成什么影响，她看上去一点都不在意。

    偏偏象征欲望的本体还一直在引诱她，言不由衷的手段拙劣又笨拙。

    这回先打破它的是游月，又是笃定的口吻：“你也不喜欢我这样看你。”

    就好比那位前不久刚刚彻底死去的魔法师，精通灵魂魔法，爱好是将自己感兴趣的人抽取灵魂后做成听话的傀儡。

    在肉/体消亡后以灵魂的形式存在，他留下的魔法手札记载了他的藏身之所，用自己对灵魂魔法的研究为诱饵。

    游月的视线焦点依旧落在五条悟身上，眼神却是空洞洞的，直到被他带着恼意的声线唤醒。

    对拥有它们的人而言，无论价值高低，都只是物品而已，随时都有可能被替代，被抛弃。

    疼痛是最高效的镇定药水，游月很清楚自己在失控时会做出什么，手臂上一道道排序齐整的见骨伤口拉住她岌岌可危的理智。

    僵持的平衡一旦被打破，就很难再回到之前的氛围。

    五条悟望着游月乌沉沉的眼睛，一瞬间有些恍惚，面前的游月似乎在缓慢重叠，但有着黑色瞳孔的游月从来不会说话。

    这是一处尚未被启用的封印监牢。

    明知是不讲道理的任性，但依旧想要明目张胆的偏爱。

    “游月，”他重重喊了一声，语气里比起警告，听上去更多了几分气急败坏的味道，“也不许用这样的眼神看我，收敛点。”

    潜在的争斗意识令五条悟想回驳，却在游月波澜不兴的眼神下败退。

    忠诚于自己内心，服从于自己本能，依循于自己欲望。

    听上去这些似乎和五条悟并没有什么关联是不是？

    这才是游月一贯的作风，也是她最擅长的事情。

    流沙上方才是悬于头顶的尖刺，身体每上移一分，尖刺则没入一分，是凌迟的死亡。

    啊，不是说游月不像人的意思，好吧，或许只是，有一点，一点点而已。

    无所谓反抗，不需要独立的意识，她总会有办法挖出她想知道的一切。

    他会在他的周围看到许多条由多个石球组成的像长虫一样的魔像，魔像最上头的石球中央会发出紫色光芒，像是眼睛，又像是灯塔亮起的光。

    如果不这样的话，她当时揪住的或许就不单单是五条悟的领口。

    游月在他说完不喜欢后好长时间没有说话，她只是站在那里，静静地仰头看他。

    然后，他会发现他的脚下不是腐烂的淤泥，而是硬实平坦的地面，包裹着他的也不是可随意拨动的水流，而是干燥无阻的空气。

    和连一朵花都能追着你跑朝你喷洒毒花粉的其他地方对比起来，这块湖泊属实是附近少见的相对安全区。

    冰冷的、挑剔的、看像看待价而沽的商品，有价值就留下，无用就舍弃。

    将珍珠混进鱼目，把钻石丢进矿藏，真实与谎言被打乱，在竭力混淆视听的同时，却又期待着被一眼发现。

    那么，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呢？

    “我一点都不

    想独占，想剖析，想彻底刻上属于自己的烙印。

    湖泊最大的杀伤因素就是来自湖畔零星的几只小河蟹，而这些河蟹的个头在正常体型的人眼中小到甚至都不会被发现。

    “你没有！”

    “我说没有就是没有，不许反驳我！”

    趋利避害是本能，生的本能会带领她心甘情愿的下沉。

    五条悟深吸口气，闭上眼不去看她，像是无声的拒绝。

    鲜明外溢的情绪在短短几句的间隙被游月缜密收起，宛若昙花一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