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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痛呼皆化在颤抖之中。

    “这里头没什么光亮,你且等着,我去找找看能否寻到干柴,先生个火。”

    “此处荒芜,你要如何起火?”

    说着她在身上找寻了几下,似乎未果,只好抬眸问陆砚,“我要取箭头,需要将你的伤口划开些,你要忍忍……另外,我以为我带了匕首的。”

    她这般反问,却让陆砚实在不好多作解释,起身行至火堆旁,听话地解开外袍。

    “宋姑娘。”

    陆砚则安静地躺在她身后几步远的地方,仰面朝天,一动不动。

    说话间她望见不远处有块巨石,又道:“先去那里稍坐,让我看看你的伤。”

    紫檀久病,她自然也就成医。

    自己来?

    “取箭一事该怎么办?这是拖不得的。”潇君有些急了。

    在巨石之后,果然有一山洞,初口狭隘,两人并肩通过时,陆砚受伤的肩膀不小心撞到洞壁,疼意钻心,他顿时提了口凉气。

    陆砚有些迟疑。

    潇君步履一顿,不由疑道:“你怎会……”

    “那我轻点。”

    眼见青烟缭起,橘黄的火焰逐渐冒头,将冷峭的山洞盈满光亮,暖意升起,一如少女明眸,温润、似月。

    露出伤口的那一瞬间,陆砚心中所想的竟是,幸而他伤在肩头,给礼法留出了些许余地。

    潇君又唤了一声,“陆砚,你在听吗?”

    “其实没什么礼法不礼法的。”

    “若非早知晓,适才也不敢带你跃下高崖。”

    潇君错开目光,“昨夜你不是循三殿下之令来见我的吗?”

    火光跳动,犹如心鼓。

    说完她望向不远处石块上坐着的男人,目光柔和起来,不自觉挽起耳发,遮了下有些发红的耳廓。

    此地前后无路,该去哪儿?

    《再逢君时(双重生)》

    “没事吧?”

    环看四下,这是在峭壁上的一块平地之上,并没有多阔,更像是依附在这块崖壁上的一个小台阶,如今很好的接住她与陆砚下坠的躯体,为他们在这看似必死的局里,争回了生机。

    “我知此举必然不合礼法,但眼下没有别的法子不是吗?还是……你是在怕我会累你名声吗?”

    她不由想,莫非陆砚在这个年纪就已经这样生猛了吗?难怪此后会参军行伍,实在可堪为勇士!令人敬佩!

    他低低一笑,“……是。”

    ——他掌上躺着的,赫然是她此前掉落的银钗,不知何时被陆砚捡了回来。

    陆砚果不其然默了几息,而后才笑出声来,“我知道,此物完璧归赵,请姑娘收好,但将才我确实在找匕首,也确实未找到。”

    他初时未循礼,一心只想阻止潇君来冬狩,可她依然是来了,还被迫卷入如此生死攸关的局中来,九死一生。

    “你的毒也不知解了不曾……你先不要说话,留下些力气,要脱困也是过后需论的事,眼下先让我看看你的伤!”

    “好。”

    “陆砚,眼下我们该怎么办啊?”

    现如今他不敢再顺自己的心意而行,因怕自己会贪恋放纵的滋味,也怕自己以为的关怀会化作世间男女之防的利刃,伤在她身上。

    陆砚的咳声令她回了神。

    当下她又试图撕自己的裙角为他捂住伤口。

    潇君不敢再带他走进去了,于是在黑暗中摸索到一方石块,扶陆砚坐了上去。

    二人继续朝前而行,再深入洞穴之后,外面肆意的凛风被阻隔,周旁也陡然转暗,开始难以视物。

    潇君石化在原地。

    对方未答,缓缓朝她伸出手。

    潇君望着他手上的东西却不禁微怔。

    潇君手上正执一只火折子,弯腰伏身在地上搜寻。

    潇君赶忙撑住他的腰,将他拉近自己。

    陆砚不自觉地朝后仰了仰头。

    “在。”

    如此也好,她其实受不住磋磨。

    顿时,鲜血涌出。

    风声萧肃,她紧闭双眼,拼命箍着陆砚的身躯。

    潇君下意识后退两步。

    闻言,陆砚未负伤的手倒是在身上找了找,取出一物伸手递与她。

    所谓天无绝人之路,不多时,在山洞靠里的地方,她找到一些散落在地的木柴,其中一头已有些炭化,大约此地曾有人来过,并在这里支起木架生火驱寒。

    “那你坐过来些,你的伤需要包扎一下。”

    “……”

    怎料陆砚却道:“不必麻烦,还请宋姑娘暂避片刻,我可以自己来。”

    那支箭因被陆砚劈断一截,如今只留约有两寸长的箭身,然箭头已没入血肉,伤口狰狞,其间已有些干涸的暗色血污,可因在洞口那一撞,眼下又流淌出鲜血。



    “非也。”陆砚对上她的视线,诚道:“我是怕我会累你的名声。”

    “我怎会知晓得这么清楚是吗?”

    见状,潇君忙撕开自己的裙角,替他仔细擦拭。

    “你坐过来些。”

    可大夫只为她讲解过这一个拔出箭头的法子呀!

    陆砚拦下她,“宋姑娘,别撕。”

    “好。”

    话音将落,眼前忽泛起一道微弱的光。

    她俯身查看,手上动作虽轻柔,却还是避无可避地触碰到陆砚,指尖轻掠过肌肤之处,带起酥意。

    陆砚轻轻一笑,释道:“儿时我常与兄长来别院小住,这山间的有些山道我大致是记得一些的,兄长醉心岐黄之术,此处是他带我采药时偶然发现。”

    在那般大敌当前的紧要关头,他竟还能抽空为她去捡回银钗?

    却见下一刻陆砚伸手抚上箭身,咬紧牙关施力一拔,生生将箭头拔了出来。

    潇君拿出伤药,倾身将药粉洒在伤口处,后拿过他的里衣动作娴熟地包扎好。

    潇君忙挣扎着要将他自地上扶起,她本就身量娇小,陆砚受伤无力,只能将整个人的重量都倾轧在她肩头,潇君愣是试了两回,才在第三次上艰难地扶住陆砚,站起来后又迷茫了。

    陆砚唤她,“若我没记错,巨石之后该有一个山洞,我们先去洞中避风。”

    潇君面露喜悦,一面捡拾木柴,又从旁的罅隙中薅了些早已枯黄的干草。

    潇君蹙了眉头,细看下,竟还有几丝霜色。

    几息后,潇君忍着浑身痛意,猛的自雪地中坐起。

    他又望了望近旁,举右手轻指,“大约是那里,有一条鲜有人行的小道,异常陡峭,如今大雪封道,只怕更为难行,但也许能助你我脱困。”

    言下之意即是她没有利器,划不开伤口,便取不出箭头。

    当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

    潇君跌跌撞撞地爬过去,一把跪坐在他身边,刚要张嘴,忽看到他睁着那双极好看地幽瞳,观远处天色,嘴角撷起淡笑,自安自得,没有半分劫后的庆幸,只余平静。

    此时的潇君自然不会明白他心里所想。

    她……并没有死!

    “这个箭头要取出来才好,不然难以止住血。”

    陆砚慢慢松开她,低声道:“就这么上药吧,我没事,皮外伤而已,幸得你带了百毒解,况且他们所用之毒不烈,我还能撑一段时间,待于此脱身,再请医救治。”

    唯一清晰的想法大概是,相比落入刺客手中,这样的死法胜在迅猛,她无需挣扎,只需纵身一跃。

    潇君不解其意,仍凑近了几分,“你要说什么?”

    话落,他咳声不息。

    顿了顿,续道:“昨夜私见你,已是无礼。”

    她有些不知所措,于茫然之下煞了回风景,“这个……也不是很趁手啊。”

    潇君停了动作,“是我弄疼你了吗?”<                                                “不是……是有些疼。”

    想象中的无边黑暗并未降临,雪浪纷飞间,她缓缓睁开双眸。

    一面答他道:“哦……早前我在营帐内坐着烤火时,向小厮借火折子点烧水的炉子,顺手就收着了,没想到能在此处派上用场。”

    陆砚摇了摇头。

    陆砚在这一刻之于她,是救她水火之中的恩人,她此刻唯一的祈愿,便是他能平安无恙。

    **

    她不曾见过什么刀剑之伤,亦不清楚此等程度的伤究竟算不算严重?她于医术上并不精通,仅会的一些,都只是前世为自保向医馆大夫学的。

    眼前天光云影,苍山寂静,却是那般的鲜活明动。

    峭壁高耸,雄奇险幽。

    她感觉自己在不断坠落,如一只轻盈的纸鸢,被风裹挟着沉浮,直至落地……而后耳际的冽风忽然在一刹那停止,她重重摔在地上,引起脊背一阵剧痛袭来,疼得她口齿生颤。

    恐怖的失重感充斥着内心,恐惧、怨恨、绝望……潇君根本不清楚自己所想。

    “扶我一把!”

    潇君目光落在他伸开的那只手上,指节分明修长,但其上沾染的血迹却异常刺眼。她顺口问:“那要用什么擦?”

    她以为自己会死在此处。

    放下已沾满血迹的布,潇君忽然道:“眼下你受了箭伤,于医术上,我又恰好略懂些皮毛,为你疗伤罢了,何谈清誉与名声?”

    毕竟二人在这一世,拢共也才见过两次而已。

    “你如何了?”

    此人拔箭之时,竟连眉头都未曾动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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