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 谁是凶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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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侯爵眼底突然锐利：“你确定？”

    她忍不住地咳嗽，每咳一下那抹鲜红又加倍地出现，她整个身体都在抖动。

    少许，她走到侯爵身前，小声道：“父亲，我先出去等候，在这里，我帮不上什么，也给医生少一点压力。”

    维菲娅的指尖微动，立在原地，哪怕她心里有所猜测，只是现在看她这样痛苦，说不触动，是假的。

    所有人的目光汇集在那东西上面，是医生的记录表和检查入口食物的工具，还有那杯导致侯爵夫人中毒的水。

    她掀起眼帘：“母亲现在情况怎么样？”

    一路上，看到维菲娅的仆人们急匆匆地行礼，捧着木盆来来往往，越靠近侯爵夫人的卧室，血腥味更加浓郁，维菲娅微微皱眉。

    而斯特兰，一旦背上弑母的罪名，哪怕他是大贵族，也难逃被审判，永久驱逐的命运，更别说争夺继承人这个位置。

    时间一点点胶着，房间安静得可怕。

    药剂师点头，肯定地说道：“是，侯爵大人，格火丁是一种罕见毒药，里面需要的莱欢草也已经很少见。”

    那张原本艳丽的脸毫无血色，唯一的红是她喉间不断涌出的血。

    血腥味从半开的房门飘出，期间佣人们无不着急地进出，端着一盆盆血水，维菲娅面露惊疑，不再犹豫，她望向那昂和阿诺德：“你们先在外面等候。”

    专属于侯爵夫人招待客人的房间里，侯爵少见地将情绪表露出来，他的面色愤怒，抓起桌上的茶杯用力地朝斯特兰砸过去。

    房门打开，瓦霍利安和女仆走进，两人身后跟着一个男人，是府里的药剂师。

    瓦霍利安和侯爵对视一眼，他迈开脚步：“走吧。”

    斯特兰立在所有人的视线下，面上极其难看，垂在身侧的双手紧握成拳。

    或许，她低估了侯爵夫人的决心。

    瓦霍利安解释：“父亲，我让药剂师检查水。”

    话罢提起裙摆快步进去，一个个拿着木盆的仆人与她擦肩而过，根本顾不得平常的礼仪。

    维菲娅不动声色地打量在场剩下的所有人，佣人们都是侯爵夫人的人，所以她们势必站侯爵夫人这一边，害怕是真，忠诚也是真。

    就在侯爵亲自察看记录表的空档，药剂师没有随意开口，就怕一个不小心把错处引到他身上，他开始仔细检查杯子里的水。

    血的味道扑面而来，好似那天她的意识被抽离，在她人的身体里闻到的味道。

    白云被夕阳染上不规则的橙红，薄厚不一地散布在高大耸立的灰色城堡之上，地面细密的雪没有要融化的迹象，马车碾过，白色附着在车轱辘间隙，化成点点晶莹的水。

    侯爵目光沉沉地抬眼看向斯特兰。

    斯特兰没有闪躲，鲜血顺着他的脸流下。

    她望向为数不多在门口迎接她的几个仆人：“怎么回事？”

    她拦住和她们相反方向走的女佣。

    女仆压住自己的怒气，再次开口：“侯爵大人，这杯水夫人入口前，医生是有检查过的，只是一杯普通的水，在斯特兰少爷碰过之前，这期间没有人动过这杯水。”

    侯爵没有反驳，点点头认可了他的行为。

    维菲娅走下马车，发现本该安然有序的侯爵府此刻却是一片慌乱。

    她掩下眸中的思量，暗暗观察坐在主座上沉思的侯爵，无论侯爵的愤怒出于哪个方面，他是否真的喜爱侯爵夫人，已经不重要。

    医生们的手上沾满侯爵夫人的血，他们围在床边拼尽方法为她止血，他们没有说话，默契地进行手上的动作。

    维菲娅微微抿了抿双唇，心底复杂，她对侯爵夫人没有什么感情，对这个家族也没有任何感情。

    瓦霍利安站在侯爵身边，斜视跪着的仆人们：“你们说。”

    维菲娅眼底闪过讶异，斯特兰？她的心里有了猜测，望向身后提着小提箱的玛琳，面带警告地开口：“你们带玛琳回我的房间，在事情没有得到真相之前，管好自己的嘴。”

    侯爵率先走出卧室，维菲娅和瓦霍利安会意，没有犹豫地紧随其后，路过斯特兰时，瓦霍利安双目冰冷，示意他跟上。

    她想，侯爵应该比她更清楚这一点，说不准，消息现在已经传到海赫夫公爵耳朵里了。

    侯爵沉默地翻看，越翻越慢，最终把视线落在检查的工具上，没有任何有毒的迹象，侯爵夫人在生病期间用所有的东西也都经过严格的审查，通通都有记录。

    赤红色的眸里，侯爵夫人似乎是痛到近乎昏厥，她的琉璃般的眼珠失去光亮，飞快地闪过一丝别样的情绪，快到如同只是因为她过于痛苦才露出的表情，她仿佛是不经意地扫过维菲娅。

    侯爵垂眼看她，思索着什么，视线从牧首再到侯爵夫人的痛苦模样停留许久，琥珀色的眼里藏着压住的乱风暴雨，他对来往于房间里的几个女仆说道：“你们留在这里，配合医生。”又瞄了眼在祷告的牧首，朝跪着的几个仆人侧目：“你们，跟过来。”

    在她过去朝自己目标前进的路上，他们有的成为她的绊脚石，有的成为她的对手，可唯独侯爵夫人，她才是真真正正地做到了冷眼旁观。

    看着一边的那昂，以侯爵对他的信任程度，她说道：“那昂叔叔，我们一起去吧。”

    维菲娅沉默，放女佣离去，她望向视线里的侯爵夫人卧室房门，好几名骑士守在门前，她的脚步加快。

    药剂师将手中的所有动作停下，忍住心中的讶异，低头说出自己的结论：“里面确实有毒，不过……”他的表情有些迟疑，“是格火丁。”

    她一直都在冷眼旁观的凯斯利侯爵府的一切，过去的维菲娅忌惮过她，防备过她，乃至后来发现她的秘密，与她合作，维菲娅都会留个心眼。

    顿了顿，她深吸一口气下定决心站起身鞠躬：“请宽恕我的失礼，大人。”她望向瓦霍利安，“能请大少爷和我再回一趟夫人的卧室吗？”

    乱了好啊，就要越乱越好。

    侯爵眸间怒火还没有熄灭，斯特兰接着说道：“水是母亲喝过的，说不定在我拿给母亲之前，里面就已经被下了东西。”

    “小姐，副团长大人。”骑士们站直低头行礼。

    维菲娅没有理会侯爵父子三人的视线，她放轻呼吸，在一个能看到侯爵夫人现在的状况，又不打扰医生抢救的地方站定。

    斯特兰抬头直视侯爵：“父亲，有人陷害我，在场那么多双眼睛，我要怎么下毒？”

    在这样的环境下，侯爵夫人咳血的声音尤为明显。

    四个佣人瑟缩地相互对望最终看向中间侯爵夫人的贴身侍女，她跪行向前半步，身体立直，眼中有悲愤，不卑不亢地开口：“侯爵大人，从四天前开始，                                                夫人身体就开始不舒服，再到昨天一直高烧不止，今天中午好不容易退烧，在这期间，只要夫人要用的东西我们都会认真反复地检查，更别说夫人要入口的东西，医生都会记录，察看里面有什么问题。”

    又对身旁的阿诺德示意。

    她微微缩了缩自己的手，别过脸去。

    两人跟上维菲娅的脚步，往侯爵夫人的房间走去。

    海赫夫公爵府的公女，从来都不简单。

    众人视线中央的斯特兰攥紧双手，瓦霍利安说的是事实，他无法反驳，但是：“父亲，格火丁是慢性毒药。”

    维菲娅放缓脚步，不动声色地扫视一周，里面没有妮芙，她掩下思绪，只见几个佣人战战兢兢地跪在一边，瓦霍利安站在侯爵身后，两人面色凝重沉默不语。

    瓦霍利安瞄了一眼斯特兰，藏住了自己的想法，适时地开口：“我记得斯特兰在前往拉奇戈之前，对毒药的分类很感兴趣。”

    “小姐？”女佣气喘吁吁，脸上一层薄汗。

    一直注意着那边的维菲娅怎么可能没有捕抓到侯爵夫人的眼神，不过是个普通的情绪，她只觉心头一震，她的面色没有任何变化，她缓缓低下头，好像是不忍看到侯爵夫人如此痛苦。

    这时的她才看清，侯爵夫人的枕头和被褥都沾上许多血。

    卧室门口，那昂和阿诺德对着侯爵行礼，侯爵对阿诺德出现在这里没有做任何反应，只命令：“那昂，你跟我们走，守在门口。”对守卫的骑士包括阿诺德说道，“盯紧这里。”

    中年牧首在床尾不远处闭眼为她祷告。

    一旁早已经跪下的仆人们头更加低。

    话罢，面前的几个仆人都缩紧脖子，低下头，她们不过仆人，遇到贵族的这种丑事，只求他们的愤怒不会波及到她们，不会把知情者灭口。

    更重要的是，侯爵夫人是曾经的海赫夫公爵府的公女，她如果以这种方式死去，会给凯斯利家族招来麻烦，不论凯斯利侯爵本人，还是斯特兰。

    “你有什么想说的。”侯爵压住喉间的怒气。

    女仆将手里的东西放到侯爵身前的桌子上，鞠躬，后退几步。

    女佣站稳，缓了口气，急切地开口：“夫人现在很危险，医生根本止不住夫人的血，教会的牧首大人正在为夫人祷告。”

    可侯爵夫人是当场毒发。

    仆人们面面相觑，少许，一个胆子比较大的女仆站出来，解释道：“小姐，夫人被下毒了，凶手……凶手疑似是斯特兰少爷。”

    维菲娅低下眼，木盆里都是血水，她的眉间有些冷峻，情况比她想的还要严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