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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月柏跟他说出几个，惹得黄木频频点头。

    “虽然惨重，但有秩序。”赵月柏评价道：“我让黄木去多调点粮食。”

    “大人最好还要说一声，让百姓们不要去吃在水里泡过的食物。”赵月柏道，洪灾一发，不知有多少骸骨、粪便被冲在水里。

    赈灾的时候，如果是直接给百姓粮食，会有一人发粮，一人记录领了粮食的人的户贴。

    若是流浪汉，便另说。

    第61章 昌林

    从嘉禾仓那边马上运过来一趟粮食，送到了黄木手上。

    “你留在这里看着周诠，铺子先关着不管它。”赵月柏嘱咐道, 让她见机行事。

    来催的人多看了楚清几眼，“赵大人，马车就在外边候着。”

    细菌太多，故而洪灾过后瘟疫大概率也会随之而来。

    库郎负责粮仓安全和粮食有序流通，即使是在灾害面前，查得也十分严。

    二人告别后，院门缓缓关上。

    雨渐渐停了。

    “出什么事了？”她问另一个给她带路的男人。

    两人洽谈许久，黄木交代了些明天要办的事，眼皮已经开始打架。

    他领着赵月柏回去茅草屋，地上泥泞，夜色又重，很不好走，两个人走得很慢。

    第二天一早，赵月柏叫来五个长工安排好她不在时的事情，提前付了一半工钱。

    此地离昌林中心较远，地势高，十分安全。黄木现在并不在，这里只有一个公差守着。

    赵月柏淌过积水便见到了在指挥的黄木，黄木衣裳浸湿，此时光着脚踩在泥地里，示意她先帮着安置好人。

    周诠应该不至于存到地窖里。

    马蹄声嗒嗒嗒荡在官道，外头赶车的马车夫嗓音高高低低地喊两句：“大人坐稳了，前面路不好走。”

    嘉禾仓调了新一批粮食过来，对付现在的不成问题，起码不会有人饿死。

    “久等。”她踏进车厢，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道。

    “如果是我们, 会怎么做？”赵月柏想着这个问题，却无头绪。

    黄木正在门口等她，眉间的川字纹皱得明显，看脸色似乎满腹心事。

    到时候黄木的官批应该很好通过。

    马车不眠不休地赶整整一天多，才堪堪走了三分之二的路程。

    他也不再多说，只带着赵月柏急匆匆向黄木那边赶去。

    楚清心下一软，像沁了糖。

    赵月柏见她一副有气无力的模样, 只好道：“你放心吧，不会出事的。”

    马脸汉子将人送出平南城门，眼见马车慢慢变成一个小点，在拐角处消失，才回去。

    “这么多粮, 屯在衙门里肯定会被发现，屯在他府里也一样。”赵月柏回想起上次和段络去周诠府里，并没发现有大量粮食囤积的痕迹。

    粮仓对一地而言重中之重, 嘉禾仓又是这附近最大的，周诠居心如何可想而知。

    “我们真是心有灵犀，”赵月柏挑眉道：“我今天正想和你说这个。”

    远远望去昌林一大半都被淹在水里，水面上时不时飘来一些锅碗瓢盆木头架子。

    全是水，白布被尸体的水浸透些许，变得透明，让赵月柏足以窥见一二。

    嘉禾仓虽然在昌林县的北边，却不归黄木管，直属于州里，归库郎所管。

    楚清在空间里帮忙整理仓库，见赵月柏进来朝她绽开一个笑：“如何了？”

    第62章 尸体

    看样子有些时长了。

    由于被泡得太久，面目全非，难以辨认此人的身份。

    黄木难受地拍着心口叫她停下：“赵司吏，可以稍微休息会儿了。”

    “屯在地下了？”楚清想了想, 又否决了这个想法。

    大燕不给动用私刑，像这种手掌、脚掌都被砍掉绝不可能是意外，必是有人故意为之。

    得到肯定的回复后，他略略行礼，领着赵月柏往南边赶去。

    车夫绕路到把赵月柏带到了昌林县令黄木的临时住所——一个简易搭成的茅草屋。

    虽然跑了些人到平南去，但昌林本就是个大县，因此受困的人也还很多。

    这样势必会剩下大半粮食，可周诠把它们都堆到哪里去了？

    “刚刚从水里捞出来的，许是溺死的，但是，”黄木顿了顿：“看这副惨状，生前怕是遭受不少折磨。”

    如此马不停蹄地忙碌三个时辰，才有能稍微歇息的趋势。

    见到她来两人急忙冲她招手，赵月柏加快脚步赶到门前对黄木行了个礼。

    *

    *

    至于周诠的调粮记录，也被暗中送到赵月柏和楚清这边。

    见了底，没有了。脑中一个激灵, 难道是化整为零了？

    “我来吧，大人请坐。”赵月柏发觉黄木视力似乎不太好。

    “看着像是个孩童，”赵月柏蹲下来

    长工刚走，周诠派来的一个马脸汉子催她上路。

    赵月柏看了一眼便惊愕不已，从被盖住的情况来看，这人少了手脚。

    赵月柏刚踩上车前的木板，一个转身又跃下来，略带歉意地看着马脸汉子, 急促地敲响门。

    晚间，夜深人静时赵月柏回了房, 与往常一样进入空间, 却见楚清正在厢房里写着东西。

    楚清揉了揉眉心，她已经叫人去调仓里的粮食，也让人去查周诠除了上次闹匪的时候调过粮还有什么时候调过。

    外边的雨势渐小，想来很快就能停了。

    道路泥泞，坑坑洼洼的，车轮碾过之处溅起水花。

    周梧对楚清的决定只能点头。

    现在主要是黄木得重新整合好县里，百废待兴。

    “有些人肚子饿了看到食物不管不顾便吃，容易出事。”

    赵月柏适时告退，去了另一个为她准备好的草屋，心念一动便进了空间。

    “您就是赵司吏吧？”那公差面目憔悴，眼底乌黑。

    翌日午间赵月柏正忙着，只见从不远处跑来两个粗喘着气的男人。

    “师爷和其他人在县里别些地方，暂时还回不来。我都安排好了，近来剩的就是发粮，还有疏洪。我今早已经吩咐人去排水。”黄木把他的计划讲了出来，问赵月柏有没有想法。

    其中一个气喘吁吁道：“大人，黄大人有急事传你过去，这边我来就好。”

    这几天里, 赵月柏接受黄木的调控在昌林各点来回奔波, 昌林大，跑来跑去的路程就要花上不少时间。

    如果屯到类似于地窖之类的地方，这么多粮食闹起来动静颇大，且进进出出运输并不方便。

    “欸，赵司吏所言有理。”黄木点点头：“我马上叫人去办。”

    看衣着正是衙里的公差，裤子的小腿处和鞋已经被泡湿了。

    “不必。”黄木凝眸道，走到门前就要推开，他还特意提醒一句，“赵司吏妖做好准备。”

    “大人言重了, 你们感情真好。”

    赵月柏被领到一个草房前，看起来和住的那种差不多。

    接着门被完全打开，只见屋内的地上放着一具尸体，尸体上盖着一块白布，地上湿淋淋的。

    赵月柏嗯了一声，撩起车帘往外边的地面看去。

    一共五次，属闹匪和流民这两次要调的量最多，她们算了算，大约是真正需量的两倍左右，偏偏用的还是正当理由。

    赵月柏一愣，现在是出了什么事情。

    赵月柏神色严肃，看这架势是真出了挺严重的事。

    回到后，茅草屋内一片漆黑，今晚的月光都稀薄许多，黄木摸索许久也没点上油灯。

    收拾好包裹已到子时，今夜的气氛格外不同，沉闷至极, 赵月柏隐约嗅到了紧张的味道。

    好在措施得当，灾民们也被安置得妥当，再有几天时间把积留在中部的水给排掉，也就差不多了。

    “大人，这是怎么回事？”赵月柏看向黄木。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赵月柏轻轻抱住眼前人，下巴抬起顶着她的脑袋，幽幽叹气.

    在旁边静静候了片刻，楚清把纸张递给她：“让柳行枝收查周诠散粮的记录, 再送过来这边。”

    她拧着眉掀开那块白布，见到一具被水泡得发软发烂的中等偏小的尸体，这人果真没有脚掌也没有手掌，且伤口处早已愈合。

    门刚被打开一条细缝，一股难闻的臭气便扑鼻而来。

    赵月柏偶尔会帮忙施粥，她这一处有六七百人，眼前早已排好长队，都端着缺口的碗等口饭吃。

    “那我走了，你在家好好照顾自己。”赵月柏背对着其他人，难压翘起的嘴角。

    “可以的话再从嘉禾仓调些粮食出来。”

    马脸汉子错愕地看着赵月柏的动作, 还没缓过来门又重新打开。

    一点小小的火苗亮起，继而燃大，照亮两人面前一方区域。

    发生水灾时除了条件难，人们与生俱来的恐惧感让救灾难上加难，赵月柏一边安抚难民的情绪，一边帮着分发不久前用嘉禾仓运过来的米熬成的米粥。

    “你是小狗？”楚清揪住她的鼻尖，笑她, 心里却也想着周诠让赵月柏接管嘉禾仓的事。

    楚清将人送到门口：“表兄一路平安。”

    木门刚打开一条缝，赵月柏拉大至刚能过肩的距离, 挤进去掩住了门。

    她边施粥边想着周诠把余粮藏到哪里的事情，一大锅粥很快见了底。

    那男人脸色惊恐，似受了吓，低声道：“大人，这边人太多了，不方便说，您到了地方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