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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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莺歌敬佩他们的精神，但她永远都不可能做到，她想活，会全力以赴的活下去，她还有抱负和野心没有实现，绝不能就这样死在半途之中。
说着，左顾四盼道：“夫人呢？”
男人斜坐在临窗的长案上，一席雪色绣云纹骑装，左手抚膝，右手随意地晃着漆色酒壶，沈莺歌看他的时候，他仰首浅酌了一口酒，流云广袖滑落下去，露出了修长匀亭的右手腕。
既如此，那这位罗生堂的堂主，很可能是旧朝党人？
两个嬷嬷心领神会，忙不迭去请人了。
以冬如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我也不清楚，夫人没告诉我。”
身后响起陆续倒地之声。
汤嬷嬷明面上应承着不告诉家主，实质上，转头就偷偷把事情捅到了荣秋堂里，曹嬷嬷听后，对谢老夫人愤愤道：“这个沈氏胆大包天，居然未经请示就私自出府，竟还挑着夜色，也不知是去做了什么腌臜事！”
甫思及此，左贤王暂且打消对谢瓒的猜忌，但旧朝叛党搅乱了这一场谈判，就让他极为恼火。
谢瓒自始至终没有松过口，但又将左贤王奉为座上宾，就让人看不出其立场和态度。
以冬晓得对方不是善茬，但还是寄以希望，双手合十祈祷道：“夫人她出去了，嬷嬷您能不能保守秘密，不要告诉家主？”
回至谢府外院之时，谢瓒一改方才病态，唇畔的笑意淡去直至消失，打从喝了山椒水，他一直烈火穿喉，嗓音也潦烈喑哑：“吩咐卢阔来一趟。”
谢瓒出谋划策道：“鹰扬想必还蛰伏在楼中，左贤王不若趁热打铁，封锁酒楼，指不定今夜就能除掉隐患。”
沈莺歌微微蹙眉，循声望去。
提及“门楣清誉”，谢老夫人变得正色起来：“照你们说来，是该管管。”
“都浑说些什么，”谢老夫人靠在大引枕上，看着窗槛外的长夜，面露愁色，“新妇是个有主意的人，夜里私自出府定是有什么隐衷。”
这、这可怎么办？万一到时候穿帮了，后果根本不堪设想！
青苍领命称是，不过少时，卢阔就提着药箱匆匆来了，看到谢瓒这副将死不死的症状，吓得不轻：“您食辣了？”
先左贤王一步，他摁着轮椅驶至窗槛前，邃眸俯瞰而去，长街之上只有戍守严谨的官兵，没有多余的动响，谢瓒面无表情的神态出现了一丝细微的松动，抚窗的骨节也从绷紧的状态一点点松弛下去。
罗生堂，是实现她野心的一个很好的跳板。
……
可是，她在席宴上观察过谢瓒的反应，左贤王一直步步紧逼，不惜杀倌人施压。
羌王只给他一个月的时间，他今夜就出师不利。
“老夫人呐，您儿就是太仁慈了，才把这新妇惯得目中无人，”曹嬷嬷打抱不平道，“老奴在这里托个大，若不借着这个事头整治沈氏，往后就家无宁日，这种事让外人知晓了，可该怎么看咱们谢氏？”
顿了顿，又道：“瓒哥儿可是回来了？你们嘴巴严实些，仔细说漏了嘴，别伤了两人的和气。”
沈莺歌没见过他，但内心竟是泛起了一阵无法克制住的悸动，脑海也涌出了一阵陌生的熟悉感。
但夫人根本还没回来啊！
一个女人，独自经营酒楼，且长盛不衰，想来是个顶厉害的人物。
“还能是谁？”
汤嬷嬷揣测道：“莫不是背着家主，去私会了什么相好罢？”
沈莺歌抓住了关键词，这个组织她上辈子没听过，但谢瓒在席宴上提过，是这些人都是旧朝余党。
沈莺歌回过神，原身这次任务名义上是送信，实质上是辅佐鹰扬破坏两国和平谈判。
谢瓒食辣的副作用之一就是咯血，这个症状数年前就在一次宫宴上发作过，从那以后，满朝文武皆知谢瓒的忌口，无人敢冲撞他的忌讳。
“身子不适？”像品味般，这四个字在谢瓒唇齿间徐缓地碾过，他眼眸内侧上挑，嘴角淡淡扯了一下，哂意从眼尾流出，饶有情致地道：“待会儿，我去看看夫人。”
鹰扬正色地打量了她一眼，出于常年锦衣夜行的职业习惯，他观察人时会最先看眼睛。
“谢瓒罔顾先祖治国旨命，大行苛政，架空帝权，让七千英魂命丧祁连山，与羌王同为一丘之貉，系天下的罪人。”
沈莺歌不敢问得太仔细，就怕露出自己对先前情报一无所知的破绽，只能先笼统套话。
沈莺歌仰身跳窗之举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就连谢瓒甚至都有些错愕，此处是八楼，纵跳下去的人必会摔个粉身碎骨，他不信那个女人会如此不惜命。
夜雾朦胧，柳絮纷纷飘落，铺满了各坊长街。
这是原身的本能反应，不是沈莺歌的。
这厢，沈莺歌从宁禧酒楼坠落下去后，被七楼悬挂的红绸绊住了身躯，紧接着，这一截红绸游蛇似的圈住她的腰肢，顺势将她往七楼内的隔间速速一扯！
汤嬷嬷也接茬道：“新妇不谨言慎行，伤的可是谢氏的门楣清誉！”
水榭内外皆是羌兵和叛党的尸首，血色彻底将湖池染红，左贤王跺至叛党的尸首前，看到了其衣饰一角露出了鹰隼的暗纹，愤怒不已：“鹰扬烧毁了本王的脸，本王若是抓到了他，必定要鞭其尸、啖其肉，让其挫骨扬灰！”
沈莺歌又道：“鸨母也是罗生堂的人？”
危险的氛围还没散去，三两羌兵很快出现在沈莺歌身后，提刀要砍，男人眯了眯眼睛，叼起酒壶，没骨头似的起身，取弓，搭上三枝箭，轻而易举地拉了一个满月。
左贤王也只当他回府疗伤去了，没有再往深处想。
“你说公孙娘？”鹰扬沉吟了片晌，懒洋洋地支起身躯，“她在宁禧酒楼当家三十多年，居摄元年时跟罗生堂合作，互惠互利，罗生堂出人，她出情报，那些倌人也是罗生堂安放的死士。”
汤嬷嬷一双眼珠子精明地转着，追问：“夫人去了何处？”
左贤王心中仍然存有疑虑，非要亲自去视察窗外的情状不可，没走几步，发现谢瓒忽然掩唇咯起血来，咯血来势汹汹，左贤王吃了一吓，止步道：“左相可是中毒了？”
“罗生堂存在的使命，便是替新朝诛奸佞、除鞑虏，为生民立命，为盛世开太平。”
以冬辗转反侧，心中不断祈祷着，夫人啊夫人，您赶快回来罢！
罗生堂？
后半截话，又教沈莺歌想起了抱鹿死不瞑目的表情，还有那个逃窜横死的倌人，原来他们的恐惧都是扮演出来的，从入顶阁的那一刻起，他们就做好了赴死的准备。
沈莺歌一咕噜滑滚到了地上，站起身时，有一只大掌不轻不重地让她后脑勺一拍，嗤笑道：“还真敢跳，胆子不小。”
“嫁给奸臣谢瓒，是你第一桩任务。”
沈莺歌摘下面具，问了最后一个问题：“信上说下个目标是毁苍龙，毁苍龙是何时？”
“兴许是方才倌人故意打翻酒盏，暗自投了毒。”谢瓒面色渐渐苍白，唇畔掀起笑，“还好，左贤王相安无事。”
左贤王只是被火烧伤，谢瓒却是身中剧毒，命悬一线，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若没有谢瓒碰巧尝毒，今夜酒宴上死的人就是他。
消息借由外院大丫鬟云霖之口，很快传到了长汀院，装睡的以冬闻讯后，吓得忐忑不安。
云霖偷偷去寝屋报信之事，被汤嬷嬷看在了眼底，她猜着了什么，潜入屋中毫不客气地将衾被一掀，就撞见了以冬彷徨的脸。
男人张弓拉箭的动作一气呵成，箭无虚发，潇洒、倜傥又从容。
情感先于理智占据上风，沈莺歌试探性问道：“鹰扬？”
“嗯？”男人解决掉了残余，得空看打量了她一眼，没错漏过她眼底浮现起的陌生情绪以及苍白的脸色，也只当她是被刚刚惊险的场景吓得没反应过来，收了弓道，“当初告诉过你，加入了罗生堂，就没有任何退路。
左贤王虽然忌惮谢瓒，但论权谋与城府，他还不得不听人家的安排，因为当下也比这个更好的办法。
沈莺歌看着男人把箭镞对着自己，等她反应过来时，他已经放了箭！
汤嬷嬷故作惊愕道：“你怎么穿着夫人的衣服？”
谢瓒先接连喝了好几盏浓茶去腥，指腹摩挲着温热的杯壁，“被人灌的。”
沈莺歌眉心跳了下，她从没想过，自己早已是局中人。
谢瓒薄唇轻抿，幽晦的视线睨向在长汀院，寝屋一片昏暗，不曾亮过灯。
亦正亦邪，难以琢磨。
青苍留意到主子的视线，适时道：“听青朔说，夫人今夜身子不适，很早就歇下了。”
鹰扬回身走近，歪着头敲了敲沈莺歌的狐狸面具，勾唇笑：“这次任务你干的不错，我会同堂主禀报。”
家主怎的突然要来看望夫人？
一股陌生的、久远的记忆碎片，如怒潮般，闯入沈莺歌的脑海，思绪开始恍惚。
女郎的这一双眼，湿软湛亮的黑色，像标致的杏仁眸，质感偏近柔和，但月色漏进了她的眼睑时，凝眸
“是哪位人物？”卢阔咂舌，看着谢瓒殷红如血的唇色，想来他被灌了不少，但是，怎么可能会有人有这胆子灌他？
安排人手下去办事后，左贤王假惺惺地担心起谢瓒的伤势，谢瓒靠着椅背，道一声无碍，吩咐青苍推着他离开。
左贤王对那个戴狐狸面具的小倌人念念不忘，欲去查看窗外的情状，却见谢瓒慢条斯理阖上窗槛：“人死透了，官兵正在清理现场。”
她眼睁睁地看到箭镞护紧贴自己的身体疾射而去！
她忽又为难道：“这种拿不准的事，我也不好插手去管，干脆让二夫人先去看看如何？”
] 沈莺歌敬佩他们的精神，但她永远都不可能做到，她想活，会全力以赴的活下去，她还有抱负和野心没有实现，绝不能就这样死在半途之中。
说着，左顾四盼道：“夫人呢？”
男人斜坐在临窗的长案上，一席雪色绣云纹骑装，左手抚膝，右手随意地晃着漆色酒壶，沈莺歌看他的时候，他仰首浅酌了一口酒，流云广袖滑落下去，露出了修长匀亭的右手腕。
既如此，那这位罗生堂的堂主，很可能是旧朝党人？
两个嬷嬷心领神会，忙不迭去请人了。
以冬如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我也不清楚，夫人没告诉我。”
身后响起陆续倒地之声。
汤嬷嬷明面上应承着不告诉家主，实质上，转头就偷偷把事情捅到了荣秋堂里，曹嬷嬷听后，对谢老夫人愤愤道：“这个沈氏胆大包天，居然未经请示就私自出府，竟还挑着夜色，也不知是去做了什么腌臜事！”
甫思及此，左贤王暂且打消对谢瓒的猜忌，但旧朝叛党搅乱了这一场谈判，就让他极为恼火。
谢瓒自始至终没有松过口，但又将左贤王奉为座上宾，就让人看不出其立场和态度。
以冬晓得对方不是善茬，但还是寄以希望，双手合十祈祷道：“夫人她出去了，嬷嬷您能不能保守秘密，不要告诉家主？”
回至谢府外院之时，谢瓒一改方才病态，唇畔的笑意淡去直至消失，打从喝了山椒水，他一直烈火穿喉，嗓音也潦烈喑哑：“吩咐卢阔来一趟。”
谢瓒出谋划策道：“鹰扬想必还蛰伏在楼中，左贤王不若趁热打铁，封锁酒楼，指不定今夜就能除掉隐患。”
沈莺歌微微蹙眉，循声望去。
提及“门楣清誉”，谢老夫人变得正色起来：“照你们说来，是该管管。”
“都浑说些什么，”谢老夫人靠在大引枕上，看着窗槛外的长夜，面露愁色，“新妇是个有主意的人，夜里私自出府定是有什么隐衷。”
这、这可怎么办？万一到时候穿帮了，后果根本不堪设想！
青苍领命称是，不过少时，卢阔就提着药箱匆匆来了，看到谢瓒这副将死不死的症状，吓得不轻：“您食辣了？”
先左贤王一步，他摁着轮椅驶至窗槛前，邃眸俯瞰而去，长街之上只有戍守严谨的官兵，没有多余的动响，谢瓒面无表情的神态出现了一丝细微的松动，抚窗的骨节也从绷紧的状态一点点松弛下去。
罗生堂，是实现她野心的一个很好的跳板。
……
可是，她在席宴上观察过谢瓒的反应，左贤王一直步步紧逼，不惜杀倌人施压。
羌王只给他一个月的时间，他今夜就出师不利。
“老夫人呐，您儿就是太仁慈了，才把这新妇惯得目中无人，”曹嬷嬷打抱不平道，“老奴在这里托个大，若不借着这个事头整治沈氏，往后就家无宁日，这种事让外人知晓了，可该怎么看咱们谢氏？”
顿了顿，又道：“瓒哥儿可是回来了？你们嘴巴严实些，仔细说漏了嘴，别伤了两人的和气。”
沈莺歌没见过他，但内心竟是泛起了一阵无法克制住的悸动，脑海也涌出了一阵陌生的熟悉感。
但夫人根本还没回来啊！
一个女人，独自经营酒楼，且长盛不衰，想来是个顶厉害的人物。
“还能是谁？”
汤嬷嬷揣测道：“莫不是背着家主，去私会了什么相好罢？”
沈莺歌抓住了关键词，这个组织她上辈子没听过，但谢瓒在席宴上提过，是这些人都是旧朝余党。
沈莺歌回过神，原身这次任务名义上是送信，实质上是辅佐鹰扬破坏两国和平谈判。
谢瓒食辣的副作用之一就是咯血，这个症状数年前就在一次宫宴上发作过，从那以后，满朝文武皆知谢瓒的忌口，无人敢冲撞他的忌讳。
“身子不适？”像品味般，这四个字在谢瓒唇齿间徐缓地碾过，他眼眸内侧上挑，嘴角淡淡扯了一下，哂意从眼尾流出，饶有情致地道：“待会儿，我去看看夫人。”
鹰扬正色地打量了她一眼，出于常年锦衣夜行的职业习惯，他观察人时会最先看眼睛。
“谢瓒罔顾先祖治国旨命，大行苛政，架空帝权，让七千英魂命丧祁连山，与羌王同为一丘之貉，系天下的罪人。”
沈莺歌不敢问得太仔细，就怕露出自己对先前情报一无所知的破绽，只能先笼统套话。
沈莺歌仰身跳窗之举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就连谢瓒甚至都有些错愕，此处是八楼，纵跳下去的人必会摔个粉身碎骨，他不信那个女人会如此不惜命。
夜雾朦胧，柳絮纷纷飘落，铺满了各坊长街。
这是原身的本能反应，不是沈莺歌的。
这厢，沈莺歌从宁禧酒楼坠落下去后，被七楼悬挂的红绸绊住了身躯，紧接着，这一截红绸游蛇似的圈住她的腰肢，顺势将她往七楼内的隔间速速一扯！
汤嬷嬷也接茬道：“新妇不谨言慎行，伤的可是谢氏的门楣清誉！”
水榭内外皆是羌兵和叛党的尸首，血色彻底将湖池染红，左贤王跺至叛党的尸首前，看到了其衣饰一角露出了鹰隼的暗纹，愤怒不已：“鹰扬烧毁了本王的脸，本王若是抓到了他，必定要鞭其尸、啖其肉，让其挫骨扬灰！”
沈莺歌又道：“鸨母也是罗生堂的人？”
危险的氛围还没散去，三两羌兵很快出现在沈莺歌身后，提刀要砍，男人眯了眯眼睛，叼起酒壶，没骨头似的起身，取弓，搭上三枝箭，轻而易举地拉了一个满月。
左贤王也只当他回府疗伤去了，没有再往深处想。
“你说公孙娘？”鹰扬沉吟了片晌，懒洋洋地支起身躯，“她在宁禧酒楼当家三十多年，居摄元年时跟罗生堂合作，互惠互利，罗生堂出人，她出情报，那些倌人也是罗生堂安放的死士。”
汤嬷嬷一双眼珠子精明地转着，追问：“夫人去了何处？”
左贤王心中仍然存有疑虑，非要亲自去视察窗外的情状不可，没走几步，发现谢瓒忽然掩唇咯起血来，咯血来势汹汹，左贤王吃了一吓，止步道：“左相可是中毒了？”
“罗生堂存在的使命，便是替新朝诛奸佞、除鞑虏，为生民立命，为盛世开太平。”
以冬辗转反侧，心中不断祈祷着，夫人啊夫人，您赶快回来罢！
罗生堂？
后半截话，又教沈莺歌想起了抱鹿死不瞑目的表情，还有那个逃窜横死的倌人，原来他们的恐惧都是扮演出来的，从入顶阁的那一刻起，他们就做好了赴死的准备。
沈莺歌一咕噜滑滚到了地上，站起身时，有一只大掌不轻不重地让她后脑勺一拍，嗤笑道：“还真敢跳，胆子不小。”
“嫁给奸臣谢瓒，是你第一桩任务。”
沈莺歌摘下面具，问了最后一个问题：“信上说下个目标是毁苍龙，毁苍龙是何时？”
“兴许是方才倌人故意打翻酒盏，暗自投了毒。”谢瓒面色渐渐苍白，唇畔掀起笑，“还好，左贤王相安无事。”
左贤王只是被火烧伤，谢瓒却是身中剧毒，命悬一线，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若没有谢瓒碰巧尝毒，今夜酒宴上死的人就是他。
消息借由外院大丫鬟云霖之口，很快传到了长汀院，装睡的以冬闻讯后，吓得忐忑不安。
云霖偷偷去寝屋报信之事，被汤嬷嬷看在了眼底，她猜着了什么，潜入屋中毫不客气地将衾被一掀，就撞见了以冬彷徨的脸。
男人张弓拉箭的动作一气呵成，箭无虚发，潇洒、倜傥又从容。
情感先于理智占据上风，沈莺歌试探性问道：“鹰扬？”
“嗯？”男人解决掉了残余，得空看打量了她一眼，没错漏过她眼底浮现起的陌生情绪以及苍白的脸色，也只当她是被刚刚惊险的场景吓得没反应过来，收了弓道，“当初告诉过你，加入了罗生堂，就没有任何退路。
左贤王虽然忌惮谢瓒，但论权谋与城府，他还不得不听人家的安排，因为当下也比这个更好的办法。
沈莺歌看着男人把箭镞对着自己，等她反应过来时，他已经放了箭！
汤嬷嬷故作惊愕道：“你怎么穿着夫人的衣服？”
谢瓒先接连喝了好几盏浓茶去腥，指腹摩挲着温热的杯壁，“被人灌的。”
沈莺歌眉心跳了下，她从没想过，自己早已是局中人。
谢瓒薄唇轻抿，幽晦的视线睨向在长汀院，寝屋一片昏暗，不曾亮过灯。
亦正亦邪，难以琢磨。
青苍留意到主子的视线，适时道：“听青朔说，夫人今夜身子不适，很早就歇下了。”
鹰扬回身走近，歪着头敲了敲沈莺歌的狐狸面具，勾唇笑：“这次任务你干的不错，我会同堂主禀报。”
家主怎的突然要来看望夫人？
一股陌生的、久远的记忆碎片，如怒潮般，闯入沈莺歌的脑海，思绪开始恍惚。
女郎的这一双眼，湿软湛亮的黑色，像标致的杏仁眸，质感偏近柔和，但月色漏进了她的眼睑时，凝眸
“是哪位人物？”卢阔咂舌，看着谢瓒殷红如血的唇色，想来他被灌了不少，但是，怎么可能会有人有这胆子灌他？
安排人手下去办事后，左贤王假惺惺地担心起谢瓒的伤势，谢瓒靠着椅背，道一声无碍，吩咐青苍推着他离开。
左贤王对那个戴狐狸面具的小倌人念念不忘，欲去查看窗外的情状，却见谢瓒慢条斯理阖上窗槛：“人死透了，官兵正在清理现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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