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姬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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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虞缈总觉得，自己的未婚夫总是有些过于沉稳持重。

    虞缈心满意足，遂命几名隐卫，按照寻常下人打扮，先领回了虞府。她又对管家吩咐一番，这行人只需安排吃住，其余不必多管。

    谢芬毕竟是外嫁女，不方便长久归家，引人非议。于是与她说了一些线索后，就回了袁府。

    小姑娘生得娇气，外出不是嫌日晒落雨便是容易疲累，鲜少主动出门登临王府。在一起后，往往是姬策主动去寻她接她。

    表姐温柔敦厚，嫁入袁家多年，也一向珠规玉矩，勤俭持家。却唯独因未怀子嗣就受到袁家上下刁难，表姐夫也暗中觅新欢，另置家宅。

    玉钗明月珰，皎皎颜若霞。少女就如同一株盛开的桃李，桃花香氤氲染尽人。

    “二哥相信缈缈，若想做成一件事，定能成功顺遂。”

    他都有段时间，没空抱她了。

    女子泪眼涟涟，却射出几分恨意：“果然是个从花柳烟巷出来的贱妇，妖艳媚俗，怪不得这样会勾男人心。”

    虞缈顺势软软偎在他的怀中。少女鸦色长睫似结香花垂下，也不闹腾了，只软声道：“……好想你啊。”

    明明只长她三岁，生得薄情风流的一张俊脸，少年眉眼似春雨打湿后的苍翠竹柏。可若是紧锁眉心，目沉如水时，总是不怒而威，让人噤若寒潭。

    女郎鬢边发梢，轻扫过姬策的锁骨，令他心尖泛开酥酥麻麻的痒。www.yilei.me

    谢芬掏出手帕擦拭眼泪，捂着脸，声音哽咽：“阿鸾，对不起，是我失态了。让你见到了这些丑事。”

    少女仰着一张细腻雪颜，眼神干净，又无比认真。

    “但唯有一点，千万不可鲁莽行事。首先要保护好自己，别让二哥担心。”

    “袁敬对此女甚为宠爱，每月都会来此小住，已有两年之久。曾在大小市花费千金，购置家具，皆是送往此宅。”

    姬策没有拒绝，“阿鸾，你准备做些什么？”

    “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到时，我想与你说。”

    虞缈自然尊重表姐的选择。只是如此，她也不能借助长公主的力量，去向外祖母借人了。于是她就想到了这支隐卫。

    无论后果如何，他都会留她在身边。www.luoyin.me

    知道这些后，虞缈更加替谢芬感到不值。

    虞缈只是仰目看着他，明眸善睐，丹唇弯弯。

    她半贴在他的怀中，“可二哥不嫌弃我呀。说，莫非你嫌弃我么？”

    无影等人低头：“是，我等自不负主上吩咐。”

    虞缈弯唇：“二哥当真聪明——我想借二哥的隐卫一用。”

    可想而知，马车中的会是谁——唯有虞家二家的明珠。

    虞缈听着谢芬的哭声，心里又闷又堵，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只能抚上她的手，轻声安慰：“不怪表姐。”

    午后日光浅淡，徐徐微风吹入南牗。又抱了一会，姬策才舍得松开。

    虞缈想了想，也没拒绝，毕竟多一人也就多个把手。

    袁敬曾与她誓盟山海，如今却新欢另抱，让她如何不悲，如何不恨。

    陆南筝轻轻抬眼，望向那辆油壁香车，白玉鞍头，刻金镂凤，极尽奢华。乃是世家大族的贵女，方有如此规格。

    少女声音娇俏，带着小钩子似的，让人只想顺着她的意。

    虞缈更坚定了替谢芬和离的念头。她以别的名头约谢芬在茶馆见面，狠了狠心，将一副画像递给了谢芬：“表姐，你且看吧。”

    她心底想，还是要尽快带

    虞缈字斟句酌，挑着和姬策透露了一些表姐的事情。

    陆南筝只是轻轻一笑，也登上了一辆青帐马车。“我们走罢。”

    谢芬也是世族贵女，她从未见过惯来温柔的谢芬大声说话过，更别提如此口出恶言。

    无影手下隐卫，正在汇报收集来的情报：“此女名叫兰娆，风月楼花魁出身。宅子位于金肆里，后田契一年半前转于袁敬。宅内共有两名仆妇，女婢与小厮数十人……”

    虞缈细细思量，又给无影几人分派了任务。没几日，隐卫就有了捷报，让她十分惊喜。

    虞缈忽被她言语中流露出的尖戾之气，吓了一小跳。

    “女郎，那好像是谢家的徽记。”

    姬策话语温沉：“好，既缈缈想做成这件事，那便去做吧。”

    虽则，她不会怕他。

    但许是觉得赧颜，或是难以启齿，谢芬并不愿意让长辈知晓此事。

    “不嫌弃。”姬策眸色微暖，声音也缓了些，只是话中还有几分不赞同：“可若你跌倒了怎么办？”

    男人眼底对她的思念与关心溢于言表。只因他明白她这具身躯，究竟有多矜贵脆弱，所以向来待她很紧张小心。

    “冒冒失失，怎像只野麋鹿一般。”

    “嗯，不骗你。”姬策又低头，亲了亲她的眼睛。少女闭眼的瞬间，他的眼底却浓如化不开的稠墨，带着隐隐的占有与沉暗之色。

    无咎看起来便是个沉默精干，身手利落的人，他点了点头。

    在她裙摆旋开的那一霎，姬策已下意识张臂，将这软玉温香接了个满怀。可他却依旧剑眉微垂，微肃了音色：

    看着她的笑靥，姬策心中又是一阵柔软似水，黑瞳如晦，念头也更加笃定。

    虞缈像是一只被顺好了毛的猫咪，软软任他搂着哄着，方才还为表姐而感到不平的心情，也一下抚平许多。她有些乖巧而又黏黏糊糊道：“那，一言为定。”

    虞缈不解：“可我只是帮表姐搜集证据，并不会涉及安危呀。”

    姬策能承袭爵位，本身实力自然毋庸置疑。他培养了一支忠心耿耿，且能力不俗的隐卫，里面人才济济，这件事并没有瞒着虞缈。

    虞缈向来是家中娇惯的小女娘，却因为谢芬第一次用心谋划这些，煞费苦心。

    “这些天少陪阿鸾了，是我不对。”

    虞缈回到谢府后，与谢芬说了此事的顺利进展。

    “切记暗中行事，勿让他人觉察。”后一句话是对着几人说的。

    若能掌握袁敬蓄养外室的证据，就能让谢芬顺理成章提出和离。而按表姐所说，已有不少蛛丝马迹可以追查下去。

    “阿鸾，改日我就陪你去放纸鸢。还有上次我们去过的天一阁，听说也来了批新的书画，去看看好不好？”

    如今满洛阳城中人人皆知，那家世绝顶的贵女虞六娘，是如何身娇体贵。尤其在那个对她百依百顺的未婚夫面前，更是恃宠而娇。

    窗外暖日斜斜映入，照出一高一低两个影子。一双璧人，皆像金光中的神仙似的。在对方的眼睛里皆看见彼此。

    虞缈仍低阖着眼，轻颤鸦睫。以为是他要准备一桩惊喜，也没意外，只莞尔道：“好呀。”

    其中一幅乃无形亲眼所见而绘，正是袁三郎与外室兰娆在外同进同出，男人揽着美人腰，亲密无间。

    “说吧，向来无事不登三宝殿的小祖宗……这次主动来寻我，又为何事？”

    与她这样的卑贱之人，乃是云泥之别。

    “你们切记，凡事以准王妃为先。最为关键，乃务必护好她的安全。”

    虞缈在姬策面前向来从心所欲，更不会去费心维持仪态，十足放松自在。比在亲人长辈面前，还要更娇纵、更不拘礼节。

    虞缈忍不住在一声声‘缈缈’和夸赞之中，不由翘了唇，耳边也透出几分薄红。

    “……二哥，就是如此，你借我几个人，但不用你帮忙部署插手。这件事，我想亲自帮表姐，你说好不好？”

    却不知初次见面时，姬策就早已见过她最狼狈的模样了。

    谢芬一瞬痛彻心扉。她紧紧地攥着那张画像，看了许久。

    姬策低头看她，目如深潭之水：“但若有任何闪失意外，二哥怕自己承受不起。乖，这件事听我的，好不好？”

    他才承袭爵位不到一年，军队事务诸事，都需要他一一接手处理。不久前往虎牢缮甲练兵数日方归，的确疏于陪伴她。

    暖玉馨香入怀，姬策的下颔轻抵在少女肩上，手掌则拢着后脑勺的满头乌发。此时也不禁放松下来，声音带着些倦累的沙哑：

    阿鸾是长公主给她取的小字，唯有身边最亲近之人才能如此称呼。虞缈却也很喜欢姬策称呼自己缈缈时的声音，那也是他最开始对她的称谓。

    她决定要帮谢芬和离。

    多日不见的思念片刻又如潮水涌来，姬策忍不住俯身，将眼前朝思暮想的人儿拥入臂间，抱入怀中。温香软玉入怀，让他轻轻喟叹：

    虞缈心知肚明，却轻抬眼帘，娇懒道：“有二哥在，二哥会接住我啊。”

    姬策又唤来一名男子。“我再多派一人。无咎，你只需要盯着一件事：那就是负责准王妃的安全，保护她毫发无伤。”

    姬策的人果不负虚名，十分好用。

    姬策又有种吾家娇娇初长成的复杂滋味。

    “阿鸾，你真是吃准了二哥。”

    虞府朱墙之外，凤轸香车驶过时，刚好与两名女子擦肩而过。

    毕竟是谢家之事，姬策不好插手，所以她只想从姬策这里借些人来调查此事。拿到证据后，再去找大表哥谢璋，商量该如何出面与袁敬对质。

    高的影子先动了。

    姬策唤她‘缈缈’时的口吻总是很温柔。薄唇轻启之间，话音好似流水潺湲。

    谢芬接过画轴，只看一眼，手都在颤抖。

    姬策爽快答应她后，思忖少许，随即招来一队隐卫，为她逐个介绍：“这是无影，擅匿形追踪；无形，擅识人誊录面目。他们其下各自还有几人，你可任意驱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