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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晓风笑了，努力缓解紧张情绪，和他一起进了厨房。
徐晓风看完，给他回了一句：“没有吵，她还在讲座。”
徐晓风摇摇头，用力揉了揉俞洲的头发，下定什么决心般，大步走到门口开门。
离开京市，或许就是从那辆光速列车上走了下来，时间终于回到正常流速，他在这两年里经历了过去二十六年都没经历过的丰富人生。
今天她也一样讲到了钟慢效应，但用了更简单、更具象化的描述。徐晓风听她说着：“当我们坐在一辆列车上，列车的速度无限接近光速时，车内的时间流速也会发生变化，我们在车上待了一天，现实世界可能已经过去两年……”
俞洲抬起眉：“不要转移话题，为什么不告诉我？她来这里是不是要让你回京市？”
厨房很小，两个男人挤在里面时常会转不开身，但徐晓风在这样平淡又局促的柴米油盐里感觉好多了。俞洲炒菜，他就切菜，两人隔着不到半米，燃烧的天然气稳定散发热量，让这里特别温暖。
“我很担心你，看到消息记得回我。”
俞洲拉着他的手，固执地不动。
徐晓风手心冒着冷汗，道：“小洲，今晚你去外面住一晚吧。”
两人迅速拉开距离，俞洲转过身，看到徐春岚的一个男助教走了出来，朝徐晓风很熟稔地打招呼：“晓风，好久不见！”
“为什么不看我的眼睛？”
徐晓风握紧拳头。
徐春岚独自一人，拎着包站在门口，目光从徐晓风的额头开始扫到脚底。
徐晓风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小声道：“都说我们很像，有这么像吗？我觉得还好啊。”
“怎么出来了？你坐在第一排这么显眼的地方，校长一眼就能看到，快回去。”
“你们也来吗？”
他打招呼道：“刘博。”
刘宁很温和地笑笑：“俞同学。”
刘宁笑道：“徐教授也想你了，好不容易见面，今晚她想跟你吃个饭。”
这时候就显示出了杜淮话痨的优点，全程激情高涨、滔滔不绝，连学校里长了多少棵树都能说上五分钟，徐晓风只需要跟在旁边点头当吉祥物。
“你怎么……”
在外人面前，徐春岚没有对小儿子表现出任何特别关注。
徐晓风迅速把烟抢回掐灭，再用手扇掉烟雾，生怕这位年级优等生沾到烟味。
她那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小儿子竟然系着围裙、手里拿着来不及放下的盘子，鞋也没穿，直接穿袜子踩在地板上。
一句话把他问得哑口无言，徐晓风默默拿起筷子，惴惴不安地努力往胃里塞食物，塞到顶住喉咙为止。
俞洲脱掉围裙，去厨房拿了筷子出来，看到徐晓风站在旁边卖力地解围裙扣，徐春岚淡淡问：“你紧张做什么？
难熬的几小时过去，徐春岚最后去了校长室，和校长谈资助的具体事项，徐晓风如释重负，逃也似的离开学校，去菜市场买菜。
“真的。”
这种感觉好像又回到很小的时候，还在上小学的他偷偷溜进京大的教室，偷听妈妈给学生讲课。
自从俞洲上高三之后，他每晚变着花样给俞洲做夜宵补身体，厨艺已经进步许多，打下手打得有模有样。
即将成年的少年同样系了围裙，站在桌边与她对视，神色平静，不卑不亢。
俞洲问：“你吃得下？”
才两年啊。徐晓风想。
徐晓风于是抬起头来，和焦躁不安的俞洲对视，极为认真地又重复了一遍：“答应你的事情，决不食言。”
“算了，”许久，徐晓风放弃般地说，“你也是我的家庭成员，我们一起。”
“俞洲，”徐晓风主动介绍，“现在已经高三了。”
徐晓风：“明明是你非得……”
俞洲走过来给了他一个拥抱，然后轻轻贴住他的脸颊，温声问：“需要我去开门吗？”
徐晓风心虚地移开视线：“什么？”
下午，他撑得难受，杜淮一起做校园讲解员。
下一秒，门铃极为准时地响起。
徐晓风站在桌边没动。
“……没什么。”徐晓风把切好的牛肉装进碗里。
他看了俞洲一眼，然后靠近一些，在徐晓风耳边小声道：“老师从你公寓回来之后，心情一直非常不好。”
徐晓风一愣。
徐晓风下意识站直背。这人从本科开始就是徐春岚的学生，一直念到博士、再到留校，跟在她身边已经十多年，可以说是看着他长大的。
徐晓风：“……”
徐晓风：“或许吧，我也不知道。”
俞洲拉过他的手，把他的拳头掰开，蹭了蹭潮湿冰凉的手心，道：“你都这样了，我不放心，怕你在菜里下毒。”
俞洲：“您好。”
俞洲的目光近乎咄咄逼人，往前走了半步，低头看着徐晓风的眼睛：“那你呢？”
她走进客厅里，俞洲礼貌地主动和她打招呼：“徐教授，您好，我是俞洲，因为一些家庭变故暂住在徐老师家里。”
徐晓风在乒乒乓乓的炒菜声中，小声问：“俞洲，你这辈子有做过特别懦弱、特别让人看不起的决定吗？”
她的团队研究着最尖端的课题，却很接地气地给学生们讲基础物理知识，而且是在教科书上做扩充，听上去是在完善学生们对物理世界的认知。
徐春岚微微一笑：“坐吧，不用拘谨。”
“小风，你一直被她保护得太好了，根本不知道她的另一面。千万别惹她生气，她说什么都答应，乖乖回来，听话。”
接着，目光从徐晓风身上挪开，扫过整个两室一厅。对比起他们在京市的房子，这里狭小、陈旧，但整理得非常干净，透着温馨的烟火气息，看得出来房子的主人平日里收拾得极为认真。
徐晓风心中暗暗叹气。
一句玩笑话并没有缓和气氛，徐晓风看了他好一会，然后迟到地笑了一声，道：“或许是个好主意。”
“因为你们长得一模一样。”
徐晓风听着听着，忽然特别想抽烟。
“听话。”
他问的声音实在太小，俞洲没有听清：“什么？”
讲座十二点准时结束，徐春岚不接受宴请，于是校领导就在食堂开了个小灶。
他提前从后门悄悄出去，走到空无一人的走廊尽头点了一根烟，拿出手机来看。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的洲。”
徐晓风：“晚上你不是要下厨招待我妈吗？我还想留点肚子享受你的厨艺。”
刘宁拍拍他的肩膀，仍然笑眯眯的，拿到徐晓风的地址之后重新回了礼堂里。徐晓风在原地站了良久，直到俞洲开口问：“伯母喜欢吃什么菜？”
来了。
“真的？”
俞洲紧绷的肩膀轻轻松懈，反扣住他的手，还想说什么，后面忽然传来不急不缓的脚步声。
“翘了晚自习，”某高三年级第一说得脸不红心不跳，“下次徐老师要开小灶帮我补回来。”
俞洲：“我不管。”
刘宁又看向俞洲：“这位估计就是你的得意门生吧，我听说年初拿了全国奥数第一名？叫……”
座位都让给了学生和领导，徐晓风没有座，只能站在最后排。
徐晓风拿出拖鞋，接过她的包：“我们正好开饭了，外面冷，快进来。”
但他们两只要一站在一起，所有的目光都会在他们之间来回打转。
信息发送完毕，手里的烟忽然被人夺走。徐晓风一愣，回过头去，看到穿着校服的俞洲不知什么时候也跑了出来，正皱眉盯着他。
刘宁道：“我们还有别的安排，今晚上徐教授就交给你啦，这么久没见，你们好好聊聊。”
他们做了两荤三素一汤，饭菜上桌的时候正好是七点半，和徐春岚约定的时间。
“……”他呼出一口气，“这次不合适。”
徐春岚冲他点点头：“俞洲？哪个洲？”
“徐教授到了吗？”
他不知道徐春岚喜欢吃什么，肉类和蔬菜各准备一些，提回家里时天已经黑了，俞洲甚至比他更早回来。
，开始为学生们讲课。
徐晓风往前走半步，把俞洲挡到身后：“刘博找我有什么事吗？”
徐晓风：“好的，我来安排一下，北方菜可以吗？”
食堂的包间只能坐八个人，徐晓风自然没有这个资格，和俞洲坐在老位置吃午饭。
徐晓风握住他的手，安抚地拍拍他的手背，道：“我不会走。答应你的事情我决不食言。”
俞洲给他多点了一个菜，让他多吃点。
宋秋给他打了好几个未接来电，后面又给他发了短信：
最后，她的目光落在客厅里的另一个人身上。
俞洲心情极差，瞳色深不见底，把徐晓风完全挡在角落里，质问道：“为什么不告诉我？”
胖了一点。
“风哥答应过我，要把我介绍给徐教授认识。”
俞洲声音镇定：“不行。”
徐春岚收回视线。
在京大，徐春岚的课永远都爆满，他也像这样被挤在最后面，看着妈妈在黑板上画反曲面坐标轴，给学生们讲钟慢效应。
“现在在讲台上的那个人，是你妈妈。”俞洲用的是肯定句。
“怎么不接我电话？你们不会吵起来了吧？”
“我觉得就在家里吃吧，”刘宁说，“母子不用这么生分，吃个家常便饭。”
] 徐晓风笑了，努力缓解紧张情绪，和他一起进了厨房。
徐晓风看完，给他回了一句：“没有吵，她还在讲座。”
徐晓风摇摇头，用力揉了揉俞洲的头发，下定什么决心般，大步走到门口开门。
离开京市，或许就是从那辆光速列车上走了下来，时间终于回到正常流速，他在这两年里经历了过去二十六年都没经历过的丰富人生。
今天她也一样讲到了钟慢效应，但用了更简单、更具象化的描述。徐晓风听她说着：“当我们坐在一辆列车上，列车的速度无限接近光速时，车内的时间流速也会发生变化，我们在车上待了一天，现实世界可能已经过去两年……”
俞洲抬起眉：“不要转移话题，为什么不告诉我？她来这里是不是要让你回京市？”
厨房很小，两个男人挤在里面时常会转不开身，但徐晓风在这样平淡又局促的柴米油盐里感觉好多了。俞洲炒菜，他就切菜，两人隔着不到半米，燃烧的天然气稳定散发热量，让这里特别温暖。
“我很担心你，看到消息记得回我。”
俞洲拉着他的手，固执地不动。
徐晓风手心冒着冷汗，道：“小洲，今晚你去外面住一晚吧。”
两人迅速拉开距离，俞洲转过身，看到徐春岚的一个男助教走了出来，朝徐晓风很熟稔地打招呼：“晓风，好久不见！”
“为什么不看我的眼睛？”
徐晓风握紧拳头。
徐春岚独自一人，拎着包站在门口，目光从徐晓风的额头开始扫到脚底。
徐晓风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小声道：“都说我们很像，有这么像吗？我觉得还好啊。”
“怎么出来了？你坐在第一排这么显眼的地方，校长一眼就能看到，快回去。”
“你们也来吗？”
他打招呼道：“刘博。”
刘宁很温和地笑笑：“俞同学。”
刘宁笑道：“徐教授也想你了，好不容易见面，今晚她想跟你吃个饭。”
这时候就显示出了杜淮话痨的优点，全程激情高涨、滔滔不绝，连学校里长了多少棵树都能说上五分钟，徐晓风只需要跟在旁边点头当吉祥物。
“你怎么……”
在外人面前，徐春岚没有对小儿子表现出任何特别关注。
徐晓风迅速把烟抢回掐灭，再用手扇掉烟雾，生怕这位年级优等生沾到烟味。
她那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小儿子竟然系着围裙、手里拿着来不及放下的盘子，鞋也没穿，直接穿袜子踩在地板上。
一句话把他问得哑口无言，徐晓风默默拿起筷子，惴惴不安地努力往胃里塞食物，塞到顶住喉咙为止。
俞洲脱掉围裙，去厨房拿了筷子出来，看到徐晓风站在旁边卖力地解围裙扣，徐春岚淡淡问：“你紧张做什么？
难熬的几小时过去，徐春岚最后去了校长室，和校长谈资助的具体事项，徐晓风如释重负，逃也似的离开学校，去菜市场买菜。
“真的。”
这种感觉好像又回到很小的时候，还在上小学的他偷偷溜进京大的教室，偷听妈妈给学生讲课。
自从俞洲上高三之后，他每晚变着花样给俞洲做夜宵补身体，厨艺已经进步许多，打下手打得有模有样。
即将成年的少年同样系了围裙，站在桌边与她对视，神色平静，不卑不亢。
俞洲问：“你吃得下？”
才两年啊。徐晓风想。
徐晓风于是抬起头来，和焦躁不安的俞洲对视，极为认真地又重复了一遍：“答应你的事情，决不食言。”
“算了，”许久，徐晓风放弃般地说，“你也是我的家庭成员，我们一起。”
“俞洲，”徐晓风主动介绍，“现在已经高三了。”
徐晓风：“明明是你非得……”
俞洲走过来给了他一个拥抱，然后轻轻贴住他的脸颊，温声问：“需要我去开门吗？”
徐晓风心虚地移开视线：“什么？”
下午，他撑得难受，杜淮一起做校园讲解员。
下一秒，门铃极为准时地响起。
徐晓风站在桌边没动。
“……没什么。”徐晓风把切好的牛肉装进碗里。
他看了俞洲一眼，然后靠近一些，在徐晓风耳边小声道：“老师从你公寓回来之后，心情一直非常不好。”
徐晓风一愣。
徐晓风下意识站直背。这人从本科开始就是徐春岚的学生，一直念到博士、再到留校，跟在她身边已经十多年，可以说是看着他长大的。
徐晓风：“……”
徐晓风：“或许吧，我也不知道。”
俞洲拉过他的手，把他的拳头掰开，蹭了蹭潮湿冰凉的手心，道：“你都这样了，我不放心，怕你在菜里下毒。”
俞洲：“您好。”
俞洲的目光近乎咄咄逼人，往前走了半步，低头看着徐晓风的眼睛：“那你呢？”
她走进客厅里，俞洲礼貌地主动和她打招呼：“徐教授，您好，我是俞洲，因为一些家庭变故暂住在徐老师家里。”
徐晓风在乒乒乓乓的炒菜声中，小声问：“俞洲，你这辈子有做过特别懦弱、特别让人看不起的决定吗？”
她的团队研究着最尖端的课题，却很接地气地给学生们讲基础物理知识，而且是在教科书上做扩充，听上去是在完善学生们对物理世界的认知。
徐春岚微微一笑：“坐吧，不用拘谨。”
“小风，你一直被她保护得太好了，根本不知道她的另一面。千万别惹她生气，她说什么都答应，乖乖回来，听话。”
接着，目光从徐晓风身上挪开，扫过整个两室一厅。对比起他们在京市的房子，这里狭小、陈旧，但整理得非常干净，透着温馨的烟火气息，看得出来房子的主人平日里收拾得极为认真。
徐晓风心中暗暗叹气。
一句玩笑话并没有缓和气氛，徐晓风看了他好一会，然后迟到地笑了一声，道：“或许是个好主意。”
“因为你们长得一模一样。”
徐晓风听着听着，忽然特别想抽烟。
“听话。”
他问的声音实在太小，俞洲没有听清：“什么？”
讲座十二点准时结束，徐春岚不接受宴请，于是校领导就在食堂开了个小灶。
他提前从后门悄悄出去，走到空无一人的走廊尽头点了一根烟，拿出手机来看。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的洲。”
徐晓风：“晚上你不是要下厨招待我妈吗？我还想留点肚子享受你的厨艺。”
刘宁拍拍他的肩膀，仍然笑眯眯的，拿到徐晓风的地址之后重新回了礼堂里。徐晓风在原地站了良久，直到俞洲开口问：“伯母喜欢吃什么菜？”
来了。
“真的？”
俞洲紧绷的肩膀轻轻松懈，反扣住他的手，还想说什么，后面忽然传来不急不缓的脚步声。
“翘了晚自习，”某高三年级第一说得脸不红心不跳，“下次徐老师要开小灶帮我补回来。”
俞洲：“我不管。”
刘宁又看向俞洲：“这位估计就是你的得意门生吧，我听说年初拿了全国奥数第一名？叫……”
座位都让给了学生和领导，徐晓风没有座，只能站在最后排。
徐晓风拿出拖鞋，接过她的包：“我们正好开饭了，外面冷，快进来。”
但他们两只要一站在一起，所有的目光都会在他们之间来回打转。
信息发送完毕，手里的烟忽然被人夺走。徐晓风一愣，回过头去，看到穿着校服的俞洲不知什么时候也跑了出来，正皱眉盯着他。
刘宁道：“我们还有别的安排，今晚上徐教授就交给你啦，这么久没见，你们好好聊聊。”
他们做了两荤三素一汤，饭菜上桌的时候正好是七点半，和徐春岚约定的时间。
“……”他呼出一口气，“这次不合适。”
徐春岚冲他点点头：“俞洲？哪个洲？”
“徐教授到了吗？”
他不知道徐春岚喜欢吃什么，肉类和蔬菜各准备一些，提回家里时天已经黑了，俞洲甚至比他更早回来。
，开始为学生们讲课。
徐晓风往前走半步，把俞洲挡到身后：“刘博找我有什么事吗？”
徐晓风：“好的，我来安排一下，北方菜可以吗？”
食堂的包间只能坐八个人，徐晓风自然没有这个资格，和俞洲坐在老位置吃午饭。
徐晓风握住他的手，安抚地拍拍他的手背，道：“我不会走。答应你的事情我决不食言。”
俞洲给他多点了一个菜，让他多吃点。
宋秋给他打了好几个未接来电，后面又给他发了短信：
最后，她的目光落在客厅里的另一个人身上。
俞洲心情极差，瞳色深不见底，把徐晓风完全挡在角落里，质问道：“为什么不告诉我？”
胖了一点。
“风哥答应过我，要把我介绍给徐教授认识。”
俞洲声音镇定：“不行。”
徐春岚收回视线。
在京大，徐春岚的课永远都爆满，他也像这样被挤在最后面，看着妈妈在黑板上画反曲面坐标轴，给学生们讲钟慢效应。
“现在在讲台上的那个人，是你妈妈。”俞洲用的是肯定句。
“怎么不接我电话？你们不会吵起来了吧？”
“我觉得就在家里吃吧，”刘宁说，“母子不用这么生分，吃个家常便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