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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段大人,姜大人,还好两位今日都在,要不然这现场要是被人弄乱,要查清就难了。”

    出乎姜令窈的意料,里面并无什么隐秘,一封是归隐寺的主持思辨大师的回信,只说他笃信佛法,可过几日再一起辩经。

    桌下有一排三个抽屉,两个都被抽出仍在地上,最后一个则半遮半掩搭在桌上,里面的两三封信件一下子便吸引住了两人的目光。

    姜令窈在地上匆匆看了一圈,道:“屋中并没有这八样东西,地上零落的都是茶桌上的茶具,桌上的灯台,以及笔墨纸砚等。”

    正阳伯府前面还在摆宴席,无论是正阳伯夫人还是公子都在忙,段南轲便让锦衣卫去花园中盯着两人,看其是否有何不妥,然后便直接在正阳伯府主院的一楼茶室里开始审问。

    两人看完这些,最后来到正阳伯薛定山身边。

    “许仵作,我们进来时,死者就是这般状态,我同段大人皆无碰触。”

    姜令窈道:“也有可能。”

    那蜡似乎被挤压过,已经成了圆圆一片,上面有些深浅不一的印子,不知何时弄上。

    两人在屋中走走看看,把所有现场痕迹都记在心中,然后便把目光放到了正阳伯坐着的书桌上。

    这两封信两人看得很快,尚不知有何异常,便放到了桌上。

    他一边擦汗,一边快步来到书房前,待得看清段南轲和姜令窈的面容,他反而松了口气。

    姜令窈指了指西面一整面墙的书柜,道:“大人你看,此处书柜皆是一般无二,把这一整面墙都占满,显得书房越发逼仄,而且最左侧的书柜并未放满,里面空了一半,甚至摆放了个砚台凑数。”

    段南轲看了看姚沅,姚沅便道:“段大人,本官来时,已经接到朝廷命令,陛下让大人统领此案。”

    姜令窈点点头,两人取出里面的信,一一看了起来。

    “如此,无论哪一种,丢失的财物都要分心搜寻,段大人,还是要让锦衣卫拿到名单之后,去京中各个当铺询问,看是否有人当卖那些东西。”

    姚沅道:“都听段大人的。”

    两个人不过简单几句话,案子由锦衣卫主审便定了基调。

    大夏天里,姚沅穿着官府,简直是汗如雨下。

    段南轲蹙眉道:“为何非要偷盗书房内的财物,即便再之前,也要冒着被正阳伯发现反抗或者被小厮发现的风险,得不偿失。”

    许青道:“此处要画好,靴子回去也会仔细收好,大人放心。”

    姚沅很是识趣:“应该的应该的,姜大人经验……一定学有所成,定能协助段大人侦破此案。”

    此时的书房里异常凌乱,桌椅板凳东倒西歪,盘碗杯盏落了一地,甚至多宝阁上也空了大半,显得很是单薄。www.gudengge.com

    姜令窈的目光落到了已经蔓延出大片尸斑的正阳伯,声音更低:“我总觉得,这书房还有秘密。”

    他只有挑书房人最少时候,由书房内的人给他开门,方能成事。

    就如同姜之省说的那般,姚沅看起来敦厚老实,却是个人精子。

    姜令窈没有去直接碰触死者,她道:“如此大概可以判断,凶手知道正阳伯府的情况,也知道子夜时分正阳伯定在此处,他能敲开书房的门,一定是正阳伯熟悉之人。”

    油灯已经熄灭,里面存放的灯油也见了底,似也是打斗中被掀翻道了此处。

    “死者死因就是心口重伤,心脏破裂而亡,他四肢躯干全部已经僵硬,身上尸斑明显,死亡时间超过了六个时辰,大约在八个时辰到六个时辰之间。”

    姜令窈这才松了口气。

    说罢,他便开始吩咐身边的小学徒,取出验尸格目开始进行初检。

    姜令窈点点头,认为段南轲言之有理,她补充道:“若是另一种可能,便是正阳伯府内有人就是要杀正阳伯,凶手选了这么一个时机上门,杀了正阳伯之后随意弄乱现场,让我们误以为是正阳伯府中的小厮或者意外的强盗进入,为的是劫掠财物。”

    那书桌宽阔大气,气质古朴,上面的笔墨纸砚掉了一地,桌上只剩一卷佛经抄到一半。

    段南轲低声道:“赶紧看,还有一刻锦衣卫便能赶到。”

    段南轲便冲姚沅拱手:“姚大人,有劳了,贵府的姜推官细心仔细,本官要临时借调姜大人办案。”

    而其伤口四周流淌下来的血液已经干涸,加上其身上的尸斑以及身体的僵硬程度,他最迟也是今日凌晨死亡,不会再晚。

    但这又有另一个疑点。

    从尸体表征看到的死因,有可能跟真实死因不符,许青做了几十年仵作,这一点是很严谨的。

    ――――

    两个人都是熟手,搜索现场很快,待锦衣卫和顺天府抵达之时,几乎已经完成了现场勘查。

    段南轲便命裴遇跟着一起回去顺天府验尸。

    段南轲回过头,两人不约而同道:“劫财杀人?”

    姜令窈蹲下身来,才发现冰盘边上摆放了一个油灯。

    姜令窈同他们一一见礼,然后才看向已经围在薛定山尸体边的瘦老头。

    他们两人刚一进来就觉不适,但正阳伯竟能在里面日夜办公,且斋戒颂佛也是在此处,他独自一人在书房里时,不会觉得难受?

    姜令窈的目光却在尸体身上微微一停,她道:“等一下。”

    段南轲点头:“理应如此。”

    段南轲点头:“待得查完案子,再来查这书房,我会命北镇抚司把整个主院围起来,不让人靠近。”

    段南轲仔细绕过一地的物件,缓缓来到多宝阁前,便道:“此处应可放十件古董摆件,但现在只有这个玉壶春瓶和假山盆景还在,其余八件都不见踪影。”

    除了这两封信,其他就是些正阳伯日常写的诗词,除了自己不够飘逸潇洒,并无太大的问题。

    另一边衙差们协助许青把尸体从椅子上抬下来,因为尸体已经僵硬,无法平躺,只能把他侧着放在担架上,即便身上盖上白布,也显得很是怪异。

    段南轲跟着道:“根据多宝阁上东西丢失,有两个推论,一个是凶手就是为了杀人抢劫,盗窃财物。他选了夜深人静时分来到书房,寻借口敲开房门,进入之后行凶。但对于这种凶徒,财物比杀人要重要得多,一般而言会把劫财放在首位,并不会故意杀人。”

    薛定山应该已经死亡多时,他身上的尸斑明显,尤其是脸上似乎因为碰撞,产生了铜钱大的瘢痕,看起来很是可怖。

    两人又在屋里似乎搜寻片刻,然后便一起来到了放置冰山的金盘前。

    但正阳伯府的主院书房又很特殊,正阳伯对这书房看得很紧,凶手想要趁着无人进入书房并不可能,里外都有门锁。

    薛定山衣着整齐,脚上也穿着短靴,可是那皂色短靴底部,却结结实实粘了一块巴掌蜡。

    待得众人离开,段南轲才道:“姚大人,不如我们即刻便审问正阳伯府中人?”

    不过这冰山大抵放置了很久,大半已经融化,淅淅沥沥的冰水流淌到了地上,在金盘四周蔓延开来。

    虽说正阳伯府里的小厮会每日打扫,但从多宝阁上的痕迹来看,那八个空格原都是有东西的。

    薛定山双眸紧闭,嘴唇干涩,整个人都僵硬地嵌在圈椅里,双腿也僵硬伸直着。

    事关勋贵,又是人命大案,不用皇帝陛下亲自下旨,锦衣卫东司房以及顺天府尹等悉数到场。

    插在心口的匕首很普通,并无什么特意之处,随便何处都能买到。

    段南轲道:“说说看。”

    许青点头:“好。”

    姚沅很是热络地同段南轲见礼,然后也很自然看向姜令窈。

    姚沅一定猜到姜令窈和乔推官是一人,至于为何要隐姓埋名,那是别人的事,只要能破案,能洗冤,那姚沅便不甚在意。

    也就是说,死者死亡时间在昨日戌时到子时。

    正阳伯可能牵扯当年的旧案,段南轲已经禀报给皇帝,朝廷会下此令也在情理之中。

    许青说完,抬头看了一眼不远处的融化冰山:“死者死亡屋内有冰山,抵消了因为炎热而加速的尸化,死亡时间无法再精确。”

    “几位大人,初步的死因判断即为此,但还需要后续复检,若复检查出其他死因再另行上报。”

    这话说的可真是漂亮。

    府尹大人都是这般态度,跟着来的衙差也不过呆愣片刻,立即上前见礼:“属下见过姜大人。”

    抬担架的李大便停了下来,姜令窈两步上前,叫了许青和段南轲一起看。

    姜令窈看着这整个书房的摆设,压低声音道:“我总觉得有些奇怪。”

    这个书房给人感觉极为压抑,不仅因书房里显得很是狭窄,这一整面墙的书柜也让人喘不过气来,而且屋中的窗户并不大,外面又是假山和茂密的竹林,更显逼仄。

    这信看似平平无奇,但若仔细深究,这信是三年前所写,却留到了今日。

    另一封则是一个叫李成的人回信,信上说田地已经置办好,还请伯爷放心。另外他伺候夫人上香,夫人要听佛法,会在长乐寺再住几日。

    他似乎根本就未觉察出姜令窈跟乔推官有何相似之处,只是道:“听闻姜大人之前在宛平同段大人一起破获十几年的大案,能来我顺天府,是燕京百姓的幸运。”

    任何事在他面前都不叫个事。

    有一些已经干涸,另外一些重新弥漫,在桦木地板上氤氲出一片深深浅浅的水渍。

    夏日天热,富贵人家一般都会用冰鉴、冰山来防暑,正阳伯屋中放置冰山的金盘并不大,大约有三尺见方,上面放的冰山自然要更小一些,足够让这间小书房内不复炎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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